第3章 惡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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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道:「許是孫家勢大,判的是故殺,提舉刑獄司和刑部馬上就復核定罪,直接將李瑕下了死囚牢。」

「嗬,可謂神速。」

聶仲由咬住炊餅,空出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帶血的骨頭刀遞過去。

「你說這刀是怎麼來的?」

林子道:「呂丙雄在牢裡磨的?他反正閒。」

聶仲由道:「這不是豬骨,豬骨沒這麼硬,這是驢骨,牢中不可能有驢骨,這刀是有人準備好給呂丙雄的。而且,這人花了不少心思。」

林子問道:「是孫家怕李墉交納銅錢把李瑕贖出來?」

聶仲由搖了搖頭,道:「沒這麼簡單……李墉人呢?」

「正要說這事,昨夜李家失火了,李墉以及他的妾室劉氏都不見了。」

「失火了?」

聶仲由想了想,冷峻的麵容上浮起一絲譏笑,吩咐道:「去把手令拿出來,這小子,我用了。」

「會不會得罪誰?」

「我懶得管。但這一去生死難料,李瑕能不能活著回來,就讓那些人慢慢猜,猜個夠吧。」

「哈……不過,說起來也沒判錯,這家夥才多大年紀,都殺了三個人了……」

~~

「哢」的一聲響,林子拿鐐銬把李瑕銬起來。

這是龐天䘵原本戴的那副鐐銬,無非是兩條鐵鏈子,一條銬住雙手、一條銬住雙腳,限製活動的幅度。

犧牲了這部分的自由之後,李瑕得到了另一部分的自由。

他走出了牢房。

強烈的光線讓他幾乎睜不開眼,但他還是眯著眼,不舍得閉上。

這裡是古時的錢塘縣,是杭州……或許叫臨安府的治所,大概是後世的杭州市上城區。

放眼望去,滿目繁華。

黛瓦白牆勾勒出古時的江南風韻,穿過兩座酒樓間的空隙,正好望到錢塘江上過往的船隻。

街頭巷尾吆喝聲不斷,行人如織,熱鬧、忙碌。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李瑕還未細看,聶仲由已大步而走,林子一把扯住他手上的鐵鏈,扯著他跟上聶仲由,拐進一條巷子。

他漸漸適應了外麵明亮的光線,抬頭看向天空,那一片藍,漂亮得讓人驚心動魄。

李瑕心想,自己的私人飛機就是從這上麵摔下來的,但是在另一個時空裡……

聶仲由的品級肯定不高,出門沒有任何代步工具,隻靠一雙寒酸的腳走。

約扌莫走了一刻鍾,離開了繁華街巷,進了吳山腳下的一間宅院。

這宅院平平無奇,擺設簡單。

聶仲由帶著李瑕進了其中一間屋子,林子拿出鑰匙打開李瑕左腳上的鐐銬,把鐵鏈銬在牆上的鐵環上。

李瑕對此並不在意,在意的是走了這一段路之後,他餓得厲害。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飢餓,這種以前沒怎麼嘗過的感受比想象中要痛苦得多……

「我餓了。」

聶仲由從懷中拿出兩塊炊餅遞給他,道:「你在這等兩天,兩天後我們出發。」

李瑕吃著炊餅,手上的鐵鏈叮鐺作響。

等嚼完嘴裡的食物之後,他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道:「好,你告訴我任務細節,我盡力完成,之後你放我自由。」

聶仲由仿佛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說道:「你爹在我手上。」

李瑕沉默了一下。

聶仲由道:「你如果違背我的命令,你爹就會死。」

「不必這樣,我很講信用。」李瑕道,「你給我活命,我替你賣命做一件事。」

聶仲由就像是聽不懂人話,又道:「我不知道你們父子為何得罪孫家,也不想知道。但你心裡很清楚,這次若沒有我,你們父子倆必死無疑。」

李瑕並不清楚。

他把「孫家」這個字眼記在心裡,思考著如果見到那位父親,要如何應對。

另一方麵,他認為聶仲由或許是個很能乾實事的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領導。

一個好的領導,要用人就不會拿鐐銬鎖著他。

一個好的領導,哪怕拿對方的親人威脅,也應該是和風細雨,而不是這樣直截了當地「你不聽我話,我就殺了你爹。」

好在聶仲由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也並非完全是壞事。

也好在聶仲由並沒有要讓李瑕與父親見一麵的意思。

李瑕慶幸沒有因此漏了餡……

~~

聶仲由一通威脅,見李瑕竟然沒有提出要見李墉一麵,也是微覺詫異。

他對李瑕的評價又添了一條,薄情寡義。

但他覺得這樣也好,反正並沒有真的把李墉捉住,隻要嚇住這小子就可以了。

不提,正好免得找借口。

於是聶仲由也不再提孫家之事,以免漏了餡……

~~

「大恩我一定報答。」李瑕又道:「你要我做的事是什麼?」

「你不必知道具體要做什麼。」聶仲由道:「隨我到開封走一遭,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好。」

聽說是去開封,李瑕正想著這「大宋興昌四年」還是在北宋不成,卻聽聶仲由又問了一句。

「此去敵境九死一生,你可有遺願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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