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與超前(1 / 2)
賓客陸陸續續到來,很快將會議室填滿了。
會議室的大門再一次推開,嚴賦一掃之前的陰鬱表情,滿麵春風地帶著兩名遲來的賓客走了進來。
這兩位中年男人的年齡要比嚴賦略小一些,衣著考究,神情微微有些拘謹。其中一位手中還抱著一個四十公分見方的木匣。
嚴賦將他們帶到會議室中央的桌旁,笑容可掬的沖著會議室中的來賓點頭示意,又抬起手臂做了一個向下壓的手勢,「今天是我們收藏家協會的會員朋友們第一次聚集在一起,進行一個學術交流的活動。」
他的視線掃過古玩協會的坐席,微微一笑,「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會有幾位藏友將他們珍藏的寶貝帶到會場來,跟大家一起分享收藏的心得。」
彌月注意到很多人聽到這裡,神情都顯得十分專注。顯然在座的人,除了古玩協會是想來踢館子,其餘的賓客大多都是沖著血紋瓷來的。
看來嚴賦為了成功的打響收藏家協會第一次交流會的名頭,在宣傳上也是很下了一番本錢。
嚴賦的視線在一眾賓客的臉上掃過,滿意的一笑,伸出手介紹了一下身邊的人,「這兩位就是南宋玉壺春瓶的持有人趙成趙武兄弟。」
賓客們禮貌地拍巴掌。
兄弟倆抱緊盒子,開始結結巴巴的講述他們家的幾代人是如何保護這件文物,如何在動盪的歲月裡將它藏起來,如何在聽到風聲想要強取豪奪的壞人麵前堅貞不屈……等等等等。
彌月掃了一眼會場裡的諸位來賓,覺得大家都挺有修養,這麼一通廢話,大家竟然也都耐著性子在聽。
其實在這一行裡做久了,這種講故事式的介紹藏品來歷,大家基本上都不會相信了。至少彌月是不信的。
真正傳家的寶物並不那麼常見。那些將藏寶的故事聲情並茂講得天花亂墜的,多數都是買進賣出的二道販子。
他們的心思也好猜,無非是想用這種拙劣的先入為主的印象來左右鑒定師的意見,給自己的藏品爭取一個更為理想的鑒定結果罷了。
彌月耐著性子聽他們站在那裡吹牛,好容易吹完了,還以為大家可以輪流上去看一眼,結果嚴賦又熱情地幫著兄弟倆把東西搬到了空地中央的桌子上,用一種仿佛是魔術表演似的花哨手勢,協助兄弟倆打開了裝著藏品的盒子。
然後嚴賦又開始講解這個裝藏品的盒子也是有來歷的……吧啦吧啦。
彌月覺得自己的耐心就要用完了。
他悄悄打量前排的林青山,見他神情淡定,隻有眉頭微微蹙起,不由暗暗慚愧自己的涵養遠遠不如老師。
再看看趙默,嗯,不愧是古玩協會的會長,這涵養功夫跟林青山也不差什麼,神情之從容,還要更勝一籌……人家連眉毛都沒有皺。
坐在趙默另一邊的副會長劉春和倒是有些急躁了,他不自覺地抻著脖子,眼睛也瞪得挺大。臉上還做出一個「我就看看你們怎麼吹牛」的表情,好像等著抓人家的小辮子似的。
彌月聽荊榮說過,之前濱海市傳說的「掏老宅」事件,好像就有這位的參與。他對這一位的印象,多少就有幾分別扭。
有點兒嫌棄他貪利,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自由,再說也沒犯法。
彌月暗暗打量他幾眼,又把視線掃向其他人。
大多數人都對嚴賦的講解不大走心。畢竟大家都是沖著血紋瓷來的,結果這位主辦人先是請來賓講故事,然後又開始講盒子的來歷。
總覺得有點兒跑題。
彌月就這麼沒有氣質的東張西望,然後好巧不巧的,視線又對上了那位雁輕雁老板。
彌月覺得大概自己的相貌也比較有親和力吧,明顯雁老板對他印象也不錯。兩人視線一碰,都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彌月就有些遺憾了,這但凡離得近一些,他就竄過去跟人家搭上話了。現在麼……距離太遠,明目張膽地走過去,有點兒不禮貌。
盒子的歷史終於講完了。
在大家七零八落的掌聲裡,嚴賦指揮工作人員拉上窗簾,打開了會議室裡的攝影設備,拍攝的鏡頭也對準了桌子上的木匣。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才真的打起了精神。
彌月也認真了起來,挺直了月要板,將視線投注到了那位正要開盒子的男人的手上。
盒子打開,趙成趙武兄弟倆十分小心的將盒子裡填充的防震泡沫一點一點取出來。
與此同時,一個放大了的畫麵在會議室前方的大型幕布上顯示出來,以便於讓坐的比較遠的賓客也能看到各種細節。
白色的泡沫下麵終於露出了一抹嬌艷的玫瑰紅。
彌月也是精神一振。
隨著泡沫的減少,玉壺春瓶漸漸露出了全貌。
與博物館裡那隻有破損的瓷碗不同,這件玉壺春瓶保存得非常好,燈光打在瓶身上,甚至有一種仿佛剛剛出窯似的明亮光澤。
它的顏色偏玫紅,較博物館裡的那一件藏品更為明艷。隻是從大屏幕上,多少有些看不清楚瓶身具體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