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鄒雅夢的擔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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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海市女子體育運動學校是全國著名的女子體校,人稱國家女子隊的青訓營。與非富即貴的川海一中學子們相比,川體的運動員們則平凡許多。她們很少會談論奢侈品與汽車品牌,更關心下半年的賽程安排。 今天是九月一日,是川體的開學日。當然,川體的女孩們根本不在意有沒有開學,畢竟她們一年有兩個季節在體育館集訓,剩下兩個季節在全國各地參加比賽。 鄒雅夢結束了今天的訓練,她將被汗水濡濕的頭發捋向腦後,兩臉潮紅,香汗淋漓。每當要參加省級聯賽時,她便會自覺地翻倍訓練量——還有一周她就要以川體代表的身份參加六省聯賽。 今年是她留在川體的最後一年,她們這種體育生是沒法報考大學的,如果沒有在畢業前被被市以上的隊伍錄取,就隻能去應聘縣城的體育老師——那她這些年的努力拚搏就顯得一文不值了。鄒雅夢今年向鄰近三省的省隊遞交了申請書,可沒有一支隊伍回復她,或許是因為她還是個無名小卒?因為她還沒有在省級比賽中拿到過名次? 鄒雅夢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口清甜的礦泉水,還想繼續訓練,卻被教練攔下了。 教練是國家隊退下來的,在川體工作了二十多年,有一個勤懇的丈夫和聽話的女兒。鄒雅夢時常羨慕教練,覺得教練已經人生圓滿了,拿過獎杯,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她總是以教練的生活構建自已的美夢。 「你要注意休息。」從來隻會催女孩們訓練的教練此時卻麵露憂色,「你的訓練強度太高了,對身體負擔大,容易落下隱疾。我聽說你昨天訓練時腳抽筋了?」 隻是抽筋而已,不是什麼大事。鄒雅夢心裡這麼想,而且不拚一把,怎麼進省隊?這次六省聯賽可能是今年最後一次大型聯賽了,錯過這次真的就沒有機會了。她知道梨子想上大學,可是他們沒錢,如果加省隊,每月的工資都有八千塊,比賽獎金有五萬塊,隻要多拿下幾場比賽,梨子上大學的學費不就出來了嗎? 教練苦口婆心地說了許多,鄒雅夢也乖巧地聽著,內心的想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她覺得自已的身體還年輕,能夠經得起高強度的鍛煉,至少五年內不會出現問題,不是嗎? 體育館閉館了,鄒雅夢隻能背著單肩包,與隊友們結伴離場。 女子體校的女孩們比尋常女子高中生更熱情、活潑,那裸露在運動短褲外健美的大腿在夕陽下美的耀眼。鄒雅夢的好友抱住她的月要肢,哀嚎道:「雅~夢,丹教練不當人~累死我了~你抱抱我,讓我補充一下能量好不好?」 幾個女孩笑成一團,鄒雅夢也笑罵著:「你怎麼不去找你男朋友去抱?」 「嗚嗚~分手了,上個月就分了。」女孩撅著嘴巴,「男人真不是東西,上次我們去金東比賽那次,你們還記得嗎?」 金東地處極北,地廣人稀,距離川海極遠。鄒雅夢對那次金東之旅印象深刻,不但路途遙遠磨人,還被金東的一支女子校隊給虐慘了。回來的路上大家都沒精打采失魂落魄的。 「我們去金東不是花了兩個月嗎?隻是兩個月不見,那個狗男人就移情別戀了!」女孩露出一副苦瓜臉,「他還說是我沒法經常陪他,他感覺不到女朋友的溫暖。你們評評理,我每天累死累活地訓練還要去參加比賽,哪還有精力去和男朋友約會?」 女孩們總是會在這種事情上結成統一戰線,鶯鶯燕燕們吵鬧著批判負心漢。鄒雅夢心裡卻冒出一些不該存在的危機感,她馬上也要去參加六省聯賽了,為期一個多月,會不會回來的時候梨子就帶回一個女朋友了? 她本不會有這樣小女人般的憂慮,可最近和陸離相處時,她總是冒出各種不自信的想法。走在街上看到打扮時髦的少女們,她還有自慚形穢的古怪心理。這些細膩的想法是在最近幾天冒出來的,天可證明,她對那些膩膩歪歪無病呻吟的小女人一直是持鄙視心理的。 「是啊是啊,男人都是這樣,唉,當女人好難。」 「哼,讓他們也每個月流幾天血就知道了,一群負心漢。」 嘰嘰喳喳的,鄒雅夢下意識想要逃避這個話題,便拿出手機假裝看消息。不知誰故作誇張的哇了一聲:「雅夢你換手機了?好漂亮的手機啊~嘻嘻,誰送你的?」 鄒雅夢心裡有些得意,是我可愛的弟弟送我的,可又擔心她們追問個不停,便撅撅嘴:「不能是我自已買的嗎?」你們沒有這麼懂事親人的弟弟吧,哼哼,就不告訴你們。 「切~雅夢你平時摳摳搜搜的,怎麼會舍得花錢買這麼漂亮的手機。」 「一定是男人送的。」 「難怪剛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哦豁,雅夢也有春天了嗎?」 鄒雅夢臉紅了,她們交談時總是口無遮攔了,繼續攀扯下去不知道要說什麼胡話,便急忙解釋:「是我弟弟送的,他打暑假工賺的錢。」她的心理很矛盾,既想炫耀自已的弟弟,又不想讓她們關注他。她給自已找了一個借口,這群女人總是沒心沒肺的,她這是保護陸離免受母豺狼的襲擊。 「雅夢你居然有弟弟,為什麼從來沒和我們說過?」 「我好像見到過,是不是上次那個在學校門口給你送衣服那個?」 鄒雅夢沒想到她們還記得陸離來送過一次衣服。那天是她出門太急沒有帶訓練服,當她到了學校才發現,正當她焦急時,陸離居然就已經帶著衣服來找她了。 「那個白白淨淨的男孩子嗎?啊,我有印象。」 「嘻嘻,雅夢你還藏了一個弟弟不告訴我們呀,真是不厚道。快把他的照片和聯係方式發過來,讓我好好檢查一下他發育正不正常~」 她們笑鬧成一團,各種顏色笑話層出不窮,鄒雅夢臉蛋越來越紅,幸好夕陽的餘暉掩蓋了她的紅暈,不然她隻怕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其實她平時對隊友們的葷言葷語都能免疫的,她知道這群妮子也都是有賊心沒賊膽,真見到好男人一個個躲得老遠。可今天聽到她們把話題落在陸離身上,卻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哎呀,其實弟弟的保質期也隻有這幾年。」那個被分手的女孩還是苦著臉,「等他稍微大點了,就會遇到自已喜歡的女孩,慢慢就忘了自已還有個姐姐了。我有一個筆友的弟弟就是這樣,小時候又乖又懂事,老可愛了,後來天天逃課和小女生親嘴,惹得他姐姐天天被弟弟班主任叫去談話,說又不聽,罵又頂嘴,打就離家出走,唉,真是不省心。」 「是這樣嗎?」鄒雅夢其實也不懂,她覺得陸離應該不會那麼叛逆,吧? 「嗯哼,說不定等雅夢你這次聯賽回來,就能看到弟妹了。」本是沒心沒肺的玩笑,卻恰好點破了鄒雅夢這些日子的擔憂。鄒雅夢的臉色並不好看,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陸離牽著一個陌生女人的手,在原本屬於她和陸離的房間裡擁抱在一起。心髒像是被攥住一樣難受,她知道這是自找不痛快,可這種想法一旦冒出就停不下來。 鄒雅夢回到廉租房後,沖了個澡便去隔壁陸離家。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她穿了上次那件吊帶背心和熱褲,露出大片沐浴後粉白誘人的肌膚。往常在陸離家她會很放鬆愜意,可今天內心卻忐忑不安。 她站在陸離屋裡的落地鏡前,托了托一對木瓜,感覺又比上個月沉甸飽滿了許多。她一直覺得這是身為運動員的負擔,可此刻抓著那團豐腴的手卻在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摩挲起來。忽然手機的鬧鍾響了,鄒雅夢從遐想中驚醒。 六點鍾的鬧鍾,這是她給陸離做晚飯的時間。可是此時陸離還未從學校返回,是被留堂了嗎?鄒雅夢走進狹窄逼仄的廚房,開始為陸離做飯。半個小時後,她將飯菜端到伸縮小木桌上,可依然沒有等到陸離。 又熱了一遍飯菜,鄒雅夢終於坐不住了,她要回去換身衣服去找陸離。可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開鎖聲,陸離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的神色有些疲憊,但好歹沒有缺胳膊少腿。鄒雅夢直接抱住弟弟,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由於童年的經歷,她和陸離一樣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每當陸離回家的時間晚上一點,她便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是不是遇到車禍了,是不是被人打劫了,是不是……她的親人隻剩下陸離了,哪怕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她不想再失去和她相依為命十多年的弟弟。 陸離感受到雅夢姐的關心,心中暖暖的,他也環住姐姐的月要肢,這才發現她衣服的布料比想象得輕薄。少女溫軟身體緊貼在手臂上,明明沒有接觸皮膚,卻有勝似直接接觸的旖旎感。成年人的思想控製不住少年人的身體,他尷尬地推開姐姐,怕她發現自已的窘態。 「我今天剛開學,有點事和班乾部交代,回來的晚了一點。」他是和楚靜怡介紹自已的遊戲製作計劃去了,出乎意料,一直是乖乖女的楚靜怡居然對恐怖遊戲熱情高漲,這裡那裡問個不停,若不是安百璃刻意搗亂,估計還要再解答好奇寶寶的一百萬個問題。 鄒雅夢迎著陸離的目光,感覺渾身火辣辣的,她覺得自已一定是瘋了才穿這麼清涼。不對啊,自已以前也在家穿這樣,可為什麼以前不覺得害臊呢?她怕陸離開口詢問,便連忙拉住她落座:「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忽然鄒雅夢鼻子動了動,臉上的羞澀褪去,隻剩下滿麵狐疑:「你身上怎麼有香水味?」 不是香水味,是楚靜怡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陸離沒想到姐姐鼻子這麼靈。楚靜怡一定是激動過頭了,男女大防都忘了,一個勁地追問恐怖情節,整個就是一狂熱粉絲。難怪那天在書店她也要買那本翰墨丁·金的恐怖小說。陸離不想和安百璃、楚靜怡這些人扯上太深的關係,他隻想把這款遊戲做完。因為這是他為了追逐夢想所打下的第一顆釘子。 有前世二十年的從業經驗和眼光,他相信自已這第一款遊戲一定能爆火。 可爆火與否終究是以後的事,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向雅夢姐解釋。 「那個班乾部是男是女?」陸離覺得今天的雅夢姐有點怪,不像姐姐而像三十歲抓出軌的管家婆。 他有些尷尬地扌莫了扌莫腦袋,把實話都交代出來。他不想欺騙雅夢姐。從自已遊戲製作的計劃,講到班長楚靜怡的音樂才能,再到放學後的促膝長談,他一五一十地告訴雅夢姐,眼看著姐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古怪。說不上來那是什麼臉色,似乎是糾結,又似乎在生氣。 最終,鄒雅夢隻是嘆了一聲:「吃飯吧。」她忽然覺得自已什麼也不是,她不會畫畫不會唱歌,連策劃都做不到,對陸離的夢想毫無幫助。心裡湧出一股煩躁,這種局外人的無力感讓她想哭。弟弟到底是長大了,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陸離給姐姐夾了一塊牛肉:「姐姐,我也有事要拜托你。如果我的遊戲出試玩版本了,能不能請你當試玩員,給我一點建議呢?非專業人員的遊玩體驗對我來說特別特別特別重要。除了姐姐你,我找不到其他人幫忙了。」 鄒雅夢看見陸離那溫和的笑容,腦海出現一個想法:陸離是不是看出她的傷心,所以才特意這麼說的?她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溫溫柔柔地嗯了一聲。又聽到陸離自言自語道:「等這款遊戲大賣後,我一定要讓姐姐和我住上大房子,能夠每餐都吃上牛肉。這是我努力的目的啊。」 鄒雅夢眼眶一紅,他徹底明白了陸離是在安慰她。弟弟心思細膩,怎麼會看不出自已在難過?這些話與其說是陸離的勸慰之語,不如說是他的自白。陸離是為了她而努力,她又何嘗不是為了陸離在拚搏?這種互相付出的滿足感讓她心中暖暖的,她偷偷看向陸離,見弟弟乖巧地低頭吃飯,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被油漬浸得濕亮的嘴唇上,腦海裡閃出一個有悖倫理的念頭。 鄒雅夢連忙調轉目光,好不容易壓下那奇怪的想法,心髒卻砰砰直跳。她覺得自已正不斷在犯錯的邊緣試探,就像種下十多年的種子,從岩層的夾縫中艱難發芽後,便無法抑製地蓬勃生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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