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領證（1 / 2）
次日, 秋隨悠悠從睡夢中醒來。
飛往尤城的飛機在中午，她慢悠悠地翻了個身，賴了會床, 才慢吞吞的從舒服的被窩裡爬起來, 去衛生間洗漱。
餐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 溫熱不熱不冷剛剛好。
秋隨坐在餐桌邊喝了口紅棗粥, 視線隨意一瞥, 才猛然反應過來，沈燼居然還沒去公司。
「阿燼，」秋隨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開口詢問，「你怎麼還沒去公司？」
沈燼穿著一身黑色睡袍坐在客廳，他麵前依然是一本筆記本電腦, 屏幕背對著她，秋隨也不知道電腦裡頭到底是什麼，沈燼反倒是看得挺入迷。
他單手撐著下巴, 視線仿佛被釘在了電腦屏幕上一般，饒有興致, 時不時眉梢微揚。
這模樣
秋隨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沈燼從前呆在家裡的時候看公司文件的模樣, 正襟危坐，眉頭緊皺，渾身都散發著嚴肅和生人勿近的氣息。
至少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
秋隨抿了下唇，心不在焉地往嘴裡送了幾口紅棗粥。
十分鍾內第三次看見沈燼對著電腦屏幕微微點頭，秋隨終於忍不住出聲喊了沈燼一句。
「阿燼！」秋隨囫圇吞下紅棗粥, 徑直朝沈燼坐著的沙發走去。
她腳步飛快，但沈燼眼睛快，動作更快。
秋隨甚至來不及反應, 就看見沈燼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屏幕。
速度之快，就仿佛電腦裡麵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秋隨腳步一頓，原本好奇的心思瞬間染上了其他的色彩。
「阿燼，」秋隨站在沈燼身邊，她深吸了口氣，盡可能用最溫和的語氣詢問道，「你在看什麼？」
「乖，一些文件，」沈燼起身揉了揉她的頭發，「桌上還有熱豆漿，記得喝。」
秋隨站在原地沒動。
她倒沒有生出沈燼出軌或者劈腿了。
秋隨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沈燼這人精力似乎用不完，至少對她是這樣的，難道，她今天出差，也不過出差區區七天而已，沈燼一大早就在客廳看什麼少兒不宜的影視劇集吧？
秋隨深吸了口氣，雖然不斷寬慰自己這也算不上什麼，但她還是忍不住垂下頭，紅了眼眶。
沈燼正欲離開的步伐猛地一頓，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伸手拉住委委屈屈正準備回餐桌的秋隨。
「隨隨。」沈燼微微彎下月要，和她平視，伸手固定住她的肩膀不容許她逃避，目光灼灼又直接的對上秋隨微微發紅的眼眶。
在看清秋隨泛紅還帶著點將落不落的淚水的時候，沈燼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伸手將秋隨往懷裡帶。
「愛哭鬼，」沈燼彎月要安撫性地口勿了口勿秋隨的唇角，「真是拿你沒辦法。」
沈燼從桌上抽了張紙巾，將秋隨抱在腿上，一點一點耐心地哄著生悶氣的小姑娘，又一點一點替她擦拭掉安靜落下來的淚珠。
「真的要看？」沈燼嘆了口氣，他電腦裡是婚禮策劃師給他發來的所有適合舉辦婚禮的草坪地址，以及在這些草坪上，曾經舉辦過的所有婚禮圖冊。
沈燼這些天都忙著這事，自從那天托了薑嘉寧的忙，得知秋隨想在草坪舉辦婚禮後，他就打算瞞著秋隨策劃一場讓她意料之外的婚禮。
這要是讓秋隨看見了，他所有的準備都算是前功盡棄了。
聽沈燼這麼說，秋隨也知道電腦裡絕對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來也奇怪，這點小事，換做是從前，她是絕對不會再哭下去的。
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沈燼越是耐心又溫柔的哄著她，她反而越想哭。
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她就是覺得心理堵得慌。
秋隨想，或許是她想借著這個機會，把從前受過的委屈一次性全發泄出來。
偶爾哭會惹人憐惜，但是一直哭是會惹人厭煩的。
而在俞家，連偶爾哭宣泄情緒的方式，她甚至都不配擁有。
沈燼是她能夠確定的，她一直這樣哭下去，對方也會一直越發溫柔的哄下去的人。
不會覺得不耐煩，不會對她甩手走人，隻會越來越心疼她。
秋隨在意識到這個想法的瞬間，腦海中猛然生出一個詞——
仗勢欺人。
她也不過就是對沈燼的感情，無比篤定而已。
秋隨緩緩吐了口氣，眼淚像是慣性一般繼續往下掉。
她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對著沈燼搖了搖頭，表示沒打算看沈燼的電腦，緊接著就要掙脫沈燼的懷抱往餐桌走去。
萬萬沒想到的是，沈燼會錯了意。
「乖，別生氣了，別哭了，」沈燼語氣放的很低，搭在她月要間禁錮的力道卻是沒有絲毫放鬆，強製著把秋隨摁在腿上，「你哭起來我比你更難過，電腦密碼你都知道，是你生日，現在就給你看。」
一邊說著，密密麻麻的口勿也鋪天蓋地落下，覆在她耳後，脖頸處。
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安撫。
秋隨眨了眨眼，剛想開口拒絕，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出聲。
眼前的電腦就啪的一聲，屏幕正對著她亮了起來。
秋隨：「」
行叭。
她掙紮著正準備離開的腳步猛然收回，賴在沈燼懷裡掃了眼屏幕。
這一眼，秋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唰的滾落下來。
「哎，」沈燼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的神情，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放過，此刻見她哭的更凶，隻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耐心地抽了紙張替她溫柔的擦拭眼淚，「愛哭鬼。」
秋隨沒回，任由沈燼在她的眼角擦拭濕潤的淚水。
沈燼說的沒錯，電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df文件。
每一份文件，都詳細又圖文並茂的記錄了曾經在這片草坪上舉辦過的婚禮照片，寫著可供選擇的舉辦婚禮時間，以及所需要的租賃場地費用。
秋隨咬了下唇，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大起大落，情緒劇烈的起伏之下，她甚至無法說出話來。
秋隨深吸了口氣，顫抖著手去握住電腦旁的光標。
她來回切換了所有的df文件，秋隨在心底默默數了數，足足幾十份文件，都是最新的文件，可見沈燼這段時間花了多少精力，親自聯係對方，又一點一點收集所有的信息。
「阿燼，」秋隨吸了吸鼻子，她淚眼汪汪的扭頭看向沈燼，「你這幾天一直都是在忙這個嗎？」
沈燼挑了下眉：「不然呢，你以為我在看什麼？」
秋隨心虛地低下頭。
她總不能把當時的真正內心想法全盤托出吧。
但很顯然，沈燼仿佛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般。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隻是稍稍打量了一會兒在他懷裡埋著頭的秋隨，小姑娘不願意開口說話，也不願意同他對視。
沈燼輕笑了一聲。
他扶在秋隨肩膀上的手用了幾分力道，摁著秋隨抬起頭來。
沈燼勾著唇，抬手捏著秋隨的下巴，強迫她對上自己的眼睛。
「隨隨，」沈燼舌尖忍不住抵了下後槽牙，「你不會以為，我在看什麼少兒不宜需要打上馬賽克的畫麵吧。」
秋隨：「」
沈燼這人是不是在她心底裝了探測儀，怎麼能猜的這麼準。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隨隨，」沈燼從身後抱住秋隨，他低沉的嗓音從而後娓娓傳來，「這些畫麵，我需要看嗎？」
秋隨：「」
沈燼麵不改色：「我可以直接做。」
秋隨：「」
她不知道，在她身後的沈燼垂眸打量著她，幽深的眼眸像是含著無邊的溫柔和愛意：「隨隨。」
他低垂下眼睫，含住秋隨的耳垂，溫柔又眷戀地輕輕齧咬。
「隨隨，」沈燼的語氣像是無奈，又像是認輸一般無奈，「你是不是一直都還沒清楚，我對你有多愛？」
秋隨猛地一激靈，不知道是被沈燼含咬住她耳垂的動作刺激到的，還是被沈燼這句殺傷力過大的情話刺激到了，下意識就想要扭過頭。
卻被沈燼摁住。
「沒事，」沈燼抱住她月要間的力道收緊，下巴搭在她肩頭，「既然都看到了，不如就選個你喜歡的方案。」
秋隨很難描述當時的感受。
和沈燼在一起之後，沈燼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姿勢。
從身後抱住她，將她抱在腿上，攬在懷裡，下巴搭在她肩頭。
秋隨每回都會被這個溫暖的難以描述的懷抱激起內心泛起一片漣漪。
即使已經在一起快一年，也還是如此。
直到此刻，秋隨猛然意識到為什麼，她也會如此眷戀這個懷抱。
每回如此，她都會莫名生出一種，沈燼其實非常依賴她的感覺。
秋隨沒回頭。
她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沈燼這段時間的反常。
他總是在客廳對著電腦沉思。
他很少去公司，習慣於開視頻會議，或者把文件帶回家處理。
她這次去尤城出差，沈燼居然真的答應，絕對不跟著一起去尤城，也不會臨時突如其來出現在她的酒店房間門口。
一切都有跡可循。
「阿燼，」秋隨咬了下唇，「我是不是把你準備給我的驚喜打碎了？」
「那你現在看到，」大約是察覺到秋隨聲音中的愧疚，沈燼沙啞的聲音中極其溫柔的安撫道，「不覺得驚喜嗎？」
秋隨一愣。
過了幾秒，她誠實地點了點頭:「嗯，很驚喜。」
「那不就行了，」沈燼沒太在意地揮了揮手，「不存在打碎驚喜這回事，隻不過是把驚喜提前了而已。」
雖說隻是寬慰，但秋隨承認，她被沈燼成功的安慰到了。
可能是因為情緒的大起大落，秋隨甚至沒有察覺到，為什麼沈燼精心挑選的所有備選方案，都是她最想要舉辦的草坪婚禮。
秋隨好奇地翻閱了一遍所有草坪婚禮的可選擇日期。
沈燼一看就是費了很大的功夫，這些可供選擇的草坪婚禮場地囊括了國內外叫的出名字的所有場地。
但也正因為沈燼選擇的每個場地都擁有太高的知名度，所有場地的排期都很緊張，秋隨粗略看了一遍，即使是最早能夠選擇的日期，也要等到明年的十月了。
秋隨煩躁地咬了下唇。
她小時候其實沒有幻想過婚禮的模樣，大約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很難讓秋隨做一些夢幻浪漫的少女婚禮夢，在俞家生活的每一天，她都在想著如何擺脫這個地方，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日後和愛的人舉辦的婚禮上。
也正因為如此，如果沒有薑嘉寧在婚紗店的詢問，秋隨甚至沒有正式的和沈燼討論過，她和沈燼的婚禮要如何舉辦，她對婚禮又有著怎樣的期許。
但是，直到這一刻，秋隨看見了沈燼電腦上這些密密麻麻的婚禮籌備方案文件後，她突然覺得，明年10月份再舉辦婚禮，對她而言，似乎有些太遲了。
換言之，在自己所有親朋好友的麵前，把自己嫁給自己摯愛的人，對於秋隨而言，她似乎已經有些等不及這一刻了。
她遲遲沒有出聲，長久的沉默後，沈燼忍不住開口詢問：「怎麼，看了這麼多，還是沒有一個看得上的嗎？」
「不是。」秋隨搖了搖頭，沈燼選擇的每一個草坪場地，都是曾經舉辦過多場婚禮的場地，租賃費奇高不說，場地本身浪漫又夢幻，她基本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隻是覺得，」秋隨想了想，還是想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沈燼，否則，指不定沈燼又會從什麼地方，搜刮出不同的草坪場地來舉辦他們的婚禮，「要等到明年10月份再舉辦婚禮，有些太遲了。」
秋隨眨了眨眼，她回頭，對上沈燼幽深的黑眸：「阿燼，關於嫁給你這件事情，我覺得，宜早不宜遲。」
話一出口，她就被沈燼禁止堵住了唇。
秋隨這一次沒有猶豫，她坐在沈燼腿上，回轉過身，微微仰著頭，摟住了沈燼的脖頸。
沈燼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後腦勺處，隨著親口勿的動作，一寸一寸撫扌莫著她的柔順長發。
又像是占有欲極強一般，明明力道不大，卻不容反駁地摁住了她的後腦，將她一點一點靠近自己。
明明她和沈燼的距離已經快要變成緊貼著彼此，但沈燼似乎還覺得不夠一般。
秋隨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沈燼才像是終於舍得放開她一樣，送來了摁住她後腦的手。
「這下知道了嗎？」雖然不再壓著她親，但沈燼依然意猶未盡地輕輕含住她的耳垂咬了咬，「我對你有多喜歡。」
秋隨被這個動作刺激的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避開。
「那你說說，」沈燼抱著她不願意撒手，就跟粘人精似的，慢悠悠開口，「在嫁給我這件事情上，你想選哪一天？」
秋隨垂眸，盯著手上那枚鑽戒看了片刻，突然就想起來，在求婚這件事情上，她和沈燼都默契地選擇了她的生日。
她抿了下唇，回頭詢問：「二月二十三是什麼日子？」
「嗯，」沈燼稍抬下頜，深深地看了秋隨一眼，意味深長地開口道，「是我替你圓夢的日子。」
秋隨摩挲著指尖，腦海中嗡的一下，蹦出了那天的畫麵。
二月二十三那天，沈燼從外地出差回到申城，發現了她明明酒量極佳卻假意裝醉，也不經意看到了她發給薑嘉寧的那一條短信，上麵寫著她在貝加爾湖那天說過驚世駭俗的話。
「就那天吧。」秋隨在心底默默算了算，現在是十一月底，距離二月二十三，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她回頭，對上沈燼幽深的眼眸，又重復了一遍，語氣篤定：「我想在那天舉辦婚禮。」
沈燼垂眸盯著她看了片刻，提醒道：「那是冬天。」
「嗯，」秋隨不在乎，她微微偏了下頭，態度傲嬌，語氣理直氣壯，「那你會讓我凍著嗎？」
沈燼抱著她怔了片刻，隨後輕笑了一聲。
「嗯，」他低頭口勿了口勿她的頭發，語氣很輕但又像是在許諾，「怎麼舍得讓你凍著。」
「那就那天了！」秋隨二話不說下了決定。
定下了婚禮日期，她才開始考慮場地問題。
「阿燼，」秋隨關注點重新回到電腦屏幕麵前的所有文檔上，她皺著眉頭問身後的男人，「這是不是你能找到所有合適的場地了啊？如果沒場地，怎麼辦呀？」
畢竟，這些所有場地中，列出的最早舉辦婚禮時間，也要等到明年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