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戶口（2 / 2）
周奶奶的動作很麻利，不多時手裡就拿著兩樣東西走了過來。
一個是紅色的戶口本，就巴掌大點，可以直接放兜裡。另一個用紅色的布條包裹著，看不清裡麵是什麼。
周葫跟著奶奶坐到了床邊，見老太太解開了紅布條，露出了一塊白布，再解又是一塊藍色的帕子。等把帕子打開，才露出了裡麵放著的東西。
是錢，一疊手指厚的鈔票。一張一百的，一張五十的，其他也是零零碎碎的小錢，最多也不過是十塊。
這時候的老人存錢，大多數都這樣，一層一層的包裹著，生怕丟了。
老太太把大的兩張抽出來，又撿了幾張小錢，加起來有153元8角4分。
她把這部分錢用白布包了起來，連同戶口本一並遞給了周葫，細心叮囑：「錢和戶口本都收好了，窮家富路。」
「不行，這些都你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奶奶，錢我不能收。」周葫怎麼忍心收老太太的錢呢，即使她真的需要。
可她清楚，這些都是周奶奶存起的棺材錢，也是她最後的依仗。
雖說有兩個兒子養老，可兒子兒媳也隻是讓她吃個飽飯，多餘的是不會再給，更別說零花錢。老太太手裡多少捏著點東西，才不至於需要什麼的時候，要厚著臉伸手問人要錢。
周葫把錢退了回去，沒想到周奶奶脾氣也倔，直接把東西塞到了她的衣兜，態度還極為強硬。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一個老太太手裡有這麼多錢也沒地方花。再說了，我還給自已留了點呢，我又不蠢，白樹村第一女會計呢，又不是吃閒飯的。」
老太太拍著自已的紅布條，眉眼上挑，小表情非常鮮活，麵上帶著得意也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她突然的打趣兒，讓周葫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了，她看著鼓起一層的衣兜，沒再把錢退回去。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兜裡有東西總比沒東西令人心安。
周葫收下了錢，也打定主意會加倍還回來。
看她乖乖不推辭了，老太太也高興，忍不住關心又多說了幾句。
「出去以後，你精明點別被騙了，多護著你哥。你媽說你是呆頭鵝，木頭樁子，但我知道你小時候有多機靈。葫妹兒，走出去其實是好事，看多了眼界就寬了，別學你媽。」
「那我要是不回來了呢？」周葫半開玩笑地說。
老太太沉默了一會，盯向周葫的眼睛。
平日裡躲躲閃閃的怯懦雙眼，不知何時變成了冷凝清明雙眸。眼睛還是那雙眼睛，周家人特有的杏眼。
老太太好似意識到了什麼，長嘆氣，最終拍了拍周葫的手。
「不回來就不回來了，這又有啥，我巴不得你走出大山，妹兒，有些事想好了，就大膽的往前走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