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2)
「若是鎮國公府知道,心中肯定不痛快,可大伯已經下獄又問不得他的罪責,最後肯定會為難阿爹阿娘的。」
「家裡的生意才剛有些起色,若是現在出個幺蛾子,那不就全都半途而廢了?」
如今,身居功名的阿爹竟然要不顧臉麵去宗族裡鬧事,當著宗族眾人的麵將曾經的尊嚴悉數拋棄。
想到這,秋斕心下便隻剩了淒苦和難過。
秋茂彥卻依舊固執:「自你出繼,我日日自責,天底下豈能有賣女求榮的爹?」
「雖說舞弊之事罪至杖刑充軍,可這次驚動了天家,難保不會禍及家人。」
秋母和德良聞言,登時也滿臉愁色。
「阿爹午後就去祠堂找宗裡的那些人,賣上這張老臉,就是撒潑耍賴,也要讓他們把族譜改回來,讓阿斕回咱們家做女兒。」
秋斕皺了皺眉頭。
一家人好不容易掙紮出逆境,好不容易才能團聚在此賺些小錢過日子,偏又有不測風雲要打亂一切,將秋家剛剛求來的安穩付之一炬。
秋茂彥定定神:「阿斕是為我這把老骨頭才過繼的。」
阿爹秋茂彥搖搖頭:「聽說是有人去順天府衙告狀。舞弊事關朝政,惹怒了聖上,如今秋府被封,你又過繼在你大伯名下,阿爹怕會牽連到你身上。」
她的阿爹明明是個那麼驕傲的讀書人,是人前被尊稱一聲秋秀才。
「案子查的差不多了,滿共扯出來十七個人,陛下雖然龍顏大怒,但恐怕是看著皇貴妃的麵子,也沒有下死罪。」
「秋泰曾應當是要被革了生員功名,杖一百折責四十板,枷號三月,流配煙瘴地麵。」
秋斕抓住秋茂彥的手:「阿爹,這事還不一定會禍及到秋家,何況我已經嫁了人,現下還要看鎮國公府的麵子。」
「咱們不能急,現在自己堵死了路就回不得頭了。」
「這事緩一緩,應當還有餘地,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阿爹再找宗族不遲。」
院角裡種下的玫瑰早已經破土而出舒枝展葉,再過個把日子就會結出零星花苞。
沈昭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裡的瑪瑙玉墜子,見宏毅進了門也未曾抬眼。
宏毅一如既往地關好門,畢恭畢敬走到沈昭身邊:「爺,殿下從宮裡送了消息。」
沈昭勾著玉墜子輕甩幾圈,一臉的漫不經心地問:「折責四十?」
「四十大板打完還活著的人,不也有的是嗎?」
宏毅聞言,低低笑一聲:「爺大可放心。」
「雖說刑部也是些見錢行事的勢利眼,可秋泰曾養外室的事鬧得秋府上下皆知,夫人焦氏正鬧著要和離。」
「如今不僅無人替秋泰曾打點,隻怕被賣了的竇威還寧肯出錢也想著讓秋泰曾死。」
沈昭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隻一言不發聽著宏毅說。
宏毅便繼續道:「刑部的人打板子都是老手,手下輕重有度,能讓人皮開肉綻卻不傷筋骨,也能隨隨便便幾下就能讓人骨肉盡脫。」
「像秋泰曾這般上過年紀的,二十下就能要了命。」
沈昭聽到這,才垂著眼簾嗤笑一聲:「那就盯住刑部的人,讓他們千萬照顧著。」
「別讓差役過了二十下太多,到時候再打疼了手。」
宏毅隨即拱拱手:「是。」
「此外,還有一事容稟,是府裡的消息。」
「秋泰曾當年鄉試冒名頂替的是胞弟秋茂彥的考卷,如今東窗事發,皇上親調當年考卷重閱,大嘆文采卓絕。」
「前幾日看完,傳口諭拔了秋茂彥的功名做舉人,許他明年就可直接參加春闈會試,還許了國子監入學。」
「閣老章鼎致親自見了人一麵,秋茂彥才見著就痛述陳情,直說了咱們夫人本是秋家二房女兒,先前無奈過繼給秋泰曾上了秋家族譜,現在無論如何要把女兒重新從族譜上剔出去要回家。」
沈昭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玩的事,便也不加掩飾地笑出聲來:「章閣老怎麼說?」
「秋泰曾失德在先,閣老自然是替秋茂彥做主,命秋家改了族譜。」
「消息已經到了小關氏那頭,現下就隻瞞著咱們別莊。」
沈昭驟然捏住瑪瑙墜子,把玩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垂著眸子半斂視線,嘴角雖還殘留著笑過的痕跡,但神情極是凝重,整個人靜靜靠在躺椅上不置一語。
宏毅敏銳地察覺到沈昭細微的動作,便也就收聲不再言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昭才慢慢抬眼:「小傻子自然是不能一直留在秋泰曾名下做女兒,我本已有打算,不成想秋茂彥倒能搶先我們一步。」
「也罷,他還算是個為父的,有點人樣和膽識。」
「事到如今,小關氏恐怕做夢都想和秋泰曾甩脫關係,定不至於還會為難,便由著他們去。」
宏毅點頭:「如此,夫人該也不會再發愁了。」
沈昭臉上又蘊出一抹哂笑,他撩眼看向宏毅:「她慌了這麼幾天,寢食難安,自個兒心裡憋著這樣的大事,偏就不肯對你我說。」
「是信不過我們。」
宏毅默了默:「夫人或許還有別的憂慮。」
「再等幾天,應該就能……」
宏毅話音未落,秋斕和滿慶兒的腳步聲便再一次從遠處傳來。
沈昭挑眉,將玉墜子塞回袖子,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淺光,低聲道:「說曹操,曹操到。」
「瞧,某位這恐怕是找我來探口風來了。」
宏毅便也了然應聲:「那宏毅就先告退。」
話音方落,秋斕果然輕扣兩下屋門,端著碟點心緩步進門。
宏毅沖她點頭示意,退出去的時候還沒忘記帶上門。
秋斕把點心擱在沈昭麵前,扯著嘴角沖沈昭輕笑起來。
點心個頭不大,渾圓飽滿,表皮棕褐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