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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隨性的態度在長時間裡麻痹了他們, 等到今天再跟他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人就不見了。
「肯定被發現了,李玥這邊必須跟緊!」
「你們怎麼搞的?!」
同事懊惱道:「太突然了,我們現在也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本來一直在他車後麵的, 可等車停了,下來的人變成了程牧昀的助理。」
一車人屏氣凝神, 專注地將車墜在李玥車子不遠處的後麵。
不帶這樣式兒的啊!
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們眼看著李玥被一輛車接走,可以確定的是車上的人絕不是程牧昀。
這時候蹲守李玥的狗仔們接到同事消息,程牧昀跟丟了。
在終於得到消息李玥假期露麵了之後,他們兵分兩路。
一隊人繼續跟拍程牧昀,一隊人跟拍李玥,他們決心這次一定要抓到個大新聞一雪前恥!
然而,在連續跟拍了程牧昀三個月之後, 除了更加穩固了程牧昀男德代表的人設後, 基本啥有用的都也沒拍到。
艸!
李玥無奈:「程牧昀說他被跟快幾個月了。」
「有病吧,不去拍明星,拍你們乾嘛。」
他們注意到李玥一行人在一家私人會館門前停下,這種高級會員製的地方, 他們進不去,隻能蹲車等待。
隨著車門被打開,一身利落服裝的李玥走了出來,她穿v領半袖和高月要闊腿褲,整個人看起來明艷漂亮。
狗仔們去看另一側開門的人,那居然是個年輕姑娘, 齊耳短發,眼睛又圓又大,就是稍微有點駝背。
他們倒是沒猜錯。
程牧昀是在裡麵。
進去的時候,夏蔓忍不住吐槽:「你剛才說後麵有人跟車,我都快腦補出一部電影了,結果是想拍你花邊新聞的娛記?」
李玥攤攤手,她也不懂。
她順勢拍了拍夏蔓的背脊,「挺月要,你再這樣下去遲早脖子前傾。」
夏蔓嘆口氣:「我再這麼加班下去,還沒等脖子前傾就猝死了。」
嘴上這麼說,她月要背立刻繃地溜直。
兩個人按照程牧昀給的包廂房間號找了過去,進門就看到了等著他們的程牧昀。
一打照麵,夏蔓嘖一聲。
一看程牧昀就有意打扮過,他把頭發梳到後麵,露出一張俊美白皙的臉,身上穿的是之前李玥買給他的潮牌黑色t恤,聞聲抬眼看過來,眼眸裡柔出亮澤的眸色。
「玥玥。」
他走上前輕輕抱住李玥,兩個人快幾個月沒見了。
夏蔓清了清嗓:「餵,注意影響啊,旁邊有人呢。」
兩個人一抱便分,再思念也不會過多親熱,但那股黏糊勁兒,夏蔓都不忍看。
這狗糧餵的,照顧一下朋友好嗎!
她坐到位置上,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噘嘴示意:「寶貝兒,來陪到我這邊兒坐!」
李玥笑笑:「好,今天你生日,你最大。」
夏蔓一抿唇,昂著下巴沖程牧昀笑了笑。
程牧昀沒說什麼,沉默地坐在了他們的對麵。
今天是夏蔓的生日,她沒跟同事和其他朋友聚,隻要李玥陪,當然,程牧昀作為家屬陪坐,隻要不打擾他們姐妹,她沒意見。
飯菜全是按照夏蔓口味點的,高檔的菜餚色香味俱全,自然是程牧昀請客的手筆。
她也承他的情,「程男神破費了!」
程牧昀微微蹙眉,「叫我名字就好。」
「哦哦,好,我以後注意。」
夏蔓興致很高,一會兒拍美食照,一會兒拉著李玥合影,連程牧昀都沒放過,她表情興奮的說:「等我把照片放朋友圈,以前高中那群人肯定炸鍋,想想都有意思。」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說:「那個,程男、程牧昀,你要是不喜歡我就隻放和李玥的合影。」
程牧昀沉吟了下,「還是放我們三個的。」
夏蔓:「那高中那些人看到的話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程牧昀微挑眉:「怕什麼。」
他目光看向李玥,「我和玥玥在一起,有什麼見不得人嗎。」
夏蔓:「……」
她怎麼覺得程牧昀挺期待她把合影發出去的呢?
夏蔓低頭搗鼓著手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李玥看她的時候,微微蹙了下眉頭。
這一頓飯夏蔓吃得心滿意足。
吃了蛋糕,許了願,身邊有摯友陪伴,夏蔓看起來可開心了。
李玥問她:「一會兒要不要去哪兒玩,我陪你。」
夏蔓擺擺手:「算了,門口還有人蹲你,萬一拍到什麼添油加醋的往網上一發多不好。」
程牧昀說:「我會處理那些,沒關係。」
夏蔓笑笑,打趣李玥:「有個靠譜的男朋友真好呀,我現在可放心我家寶貝兒了。」
李玥害羞頷首,目光恰巧掃過夏蔓的手機屏幕。
有人給她發了微信,彈窗出來的幾行字恰巧落入她的眼裡。
夏蔓也注意到不斷傳來的消息提醒了。
她點開看了眼,無語的說:「真煩,假期調休本來就煩躁,過個生日也要問我工作上的事。」
她站起身來,對兩人說:「我先出去打個電話啊。」
李玥輕輕地嗯了一聲。
屋子裡隻剩下了李玥和程牧昀。
李玥突然感到臉頰微涼,是程牧昀伸過手來碰了碰,他聲音低低的:「怎麼不開心?」
李玥驚了一下,下意識的說:「你怎麼發現的。」
他對她招了招手。
她好奇心起,站起來,手臂撐在桌子上向他靠近了些。
程牧昀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輕語:「狗必須對主人的事了如指掌。」
李玥心口一燒,臉上迅速漫上熱燙的溫度。
不久前跟他學琴的記憶迅速浮現,她心跳如擂鼓。
夏蔓回來的時候正撞見這一幕,笑著打趣說:「你們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沒有。」李玥低著頭,迅速坐了回去,在小心翼翼的看他時,發現他嘴角微翹,如沐春風的得意。
程牧昀真是……怎麼這麼會!
夏蔓沒有發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暗流湧動,直接坐回到李玥身邊,她揉了揉肚子,「啊,我吃飽了,寶貝兒。」
其實她並沒吃太多,李玥提議道:「那打包回去?」
夏蔓:「好啊。」
臨走前,李玥拿出一個小盒子送到她麵前,「生日快樂,寶貝兒。」
夏蔓極其興奮的喊了一聲,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對香奈兒定製鑽石耳環,墜著的鑽石字母正是夏蔓名字是縮寫。
她直接戴在了耳朵上,晃了晃,「我美嗎?」
李玥誇贊:「當然。」
夏蔓親親熱熱的抱住李玥,臉埋在她的頸側的時候,李玥感受到她呼吸裡帶著沉重的濕熱。
隻是夏蔓再仰起頭,笑容盈滿麵孔。
李玥跟著笑了笑。
不知道程牧昀做了什麼,總之他們出來的時候,原本蹲守的娛記車已經不見了。
既然夏蔓不想出去玩,李玥想去夏蔓家陪她一晚上。
夏蔓促狹的眨眨眼:「算啦,都霸占你這麼長時間了,我再不知趣,是會被雷劈的。」
李玥拍她的背,讓她挺直月要板,「胡說什麼呢,」她嗓音輕了輕,「他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夏蔓再次挺直背脊,故意拉長音:「噫,這話我可不信。」
程牧昀權當沒聽見。
李玥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拉住她的手:「小夏,你對我很重要的,今天你過生日,要開開心心的啊。」
所以,如果你想要我陪你的話,我會在你身邊的。
有一瞬間,她似乎看到夏蔓眼眶泛了紅,可接著她眼角眯了起來,「真是,李玥你現在漲功力了,甜話都說到我心坎兒上了。」
李玥忍不住失笑:「我說真的。」
「我知道,」夏蔓挽住她胳膊,聲音有點低的重復了一遍,「我知道的。」
最後,夏蔓隻讓程牧昀把她送回了家,望著她獨自進樓的身影,李玥眉頭皺的緊緊的。
程牧昀的手指按了過來,撫平那裡的起伏,「還不開心啊。」
李玥側眸看他,「我有點擔心小夏。」
程牧昀:「她怎麼了,我見她一直挺開心的。」
這就分出親疏遠近了。
她不開心,哪怕情緒露出一點,他很快能夠發覺,夏蔓不開心,她能發覺,程牧昀卻感覺不到。
「小夏開心不是這樣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女性的這種細微敏感力,基於這種感知再加上她對夏蔓的了解,李玥說:「她是在努力的表現她很開心。」
今天,夏蔓全程都有點太興奮了,這不正常。
尤其是她剛才不小心看到了夏蔓的微信消息內容,那不是她工作相關的微信。
李玥對程牧昀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夏蔓的男朋友?」
程牧昀:「沒有。」
李玥一一道來。
夏蔓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異地男友,兩個人感情不錯,男方條件也好。
李玥見過對方,她記得那男人長得斯斯文文,左眼下有一顆小痣,是做內科醫生的。
家庭好,收入高,唯一不好的,是兩個人是異地戀。
男方在家裡附近的醫院工作,夏蔓獨自來首都闖盪,算起來異地已經快一年多了。
隻是據她所知,兩個人感情一直很好,雖然都是加班狂魔,可聯係不斷,夏蔓隻要得了假期,便會去男方那裡團聚。
按理說,在夏蔓生日這樣的日子,他不應該這麼安靜。
電話、禮物都沒有,夏蔓更絕口不提。
直到她剛剛瞟到了那兩條微信內容。
【小夏我知道錯了】
【求求你接電話 好嗎】
微信名顯示是夏蔓的男朋友發來的。
程牧昀:「你要上去陪陪她嗎?」
李玥看他一眼,如果夏蔓在,真想跟她說一句:看,程牧昀很懂事的。
可她搖了搖頭:「等她想說的時候吧。」
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和情緒,對再親密的親人和朋友也開不了口。
夏蔓認為這個生日,有他們剛才的陪伴已經足夠。
剩下的時間,她想獨處自己過。
「需要我的時候,她不會客氣的。」
這一點,李玥有信心。
*********
夏蔓回到家裡後,臉上原本飛揚快樂的神情完全消失了。
手機還在不斷傳來消息提示音,她瞟了一眼,懶得去看裡麵的內容,麵無表情地直接把對方拉黑刪除,再直接關了機。
黑暗中,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裡,整個人砰地一下直倒在床上,柔軟的床墊回彈地晃了晃。
枕頭和床墊軟綿綿的,可身體與精神依舊疲憊不堪。
望著窗外遠處的一點點亮光,她低聲呢喃:「挺好的。」
這個生日,她不孤單。
挺好的。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被鬧鍾叫醒,之前設定的工作日鬧鍾忘記關了,不過還好,反正她今天要早起趕飛機。
趁著這次調休,她要回趟老家給爸媽掃墓,東西不用帶多少,反正缺什麼現買一樣來得及。
她先是坐了飛機,接著又坐了大巴,快兩個小時,車子晃悠晃悠的終於到了站。
一下車,周圍拉客的司機全一股腦的圍上來。
——「坎子有沒有人,馬上就走了啊!」
——「西屯的走嗎,西屯?」
夏蔓沉默地穿過了重重人群,這地方她有快兩年沒回來了,周圍有了一些變化,但大體不變。
畢竟小地方,經濟一般,難建設。
她坐上公交的時候還能看見小時候拽著她爸一定要買糖的小商店。
那時候她爸爸在醫院裡很忙,當天帶她去幼兒園,半路上她非要爸爸下車給她買兩隻棒棒糖:「荔枝味的是我的,牛奶味的是宇哥哥的,到了幼兒園,我要給他的。」
爸爸都給她買了,還多帶了一隻草莓的,囑咐她:「這個回家給媽媽。」
她笑嘻嘻的抓在手裡,手裡滿當當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看著爸爸,「那爸爸的呢。」
「爸爸不愛吃糖。」
「不可能有人不愛吃糖,爸爸試試就一定會喜歡的,」她忍痛把自己的荔枝棒棒糖塞到爸爸手裡,「這個借給你吃,你之後再還給我三、不,十個!」
後來的事夏蔓記憶不多,隻記得車內爸爸笑聲爽朗,一隻大手一直在她腦袋上揉,把她的羊角辮都揉歪了。
她自己氣鼓鼓了好幾天。
公交車上嘈雜的聲音讓她從回憶裡抽回,是有個女孩正猛抽一個矮胖男人耳刮子,啪啪聲一次比一次響,很凶的叫罵著:「敢蹭老娘,不要命了是吧!」
那男人被打的招架不住,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
夏蔓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車上出了事,司機把車停下,嚷嚷著:「怎麼回事!」
那男人見勢不妙,扒著車窗跑了出去,別看人長得胖,動作倒是利落,三兩步跑了七、八米遠。
女孩見追不到,興沖沖的對他大喊:「別再讓老娘看見你,小心扒了你的皮!」
夏蔓眼看著對方趔趄了下,心裡覺得怪爽的。
就應該這樣!
她看了一眼那女孩,也才十八九歲的樣子,自己當年要是也能這麼勇敢的話……
到站了,她逼著自己沒再想下去。
夏蔓要去的是陵園公墓。
她買了祭奠用的水果食物還有花,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她還加了兩顆棒棒糖。
一個荔枝味,一個草莓味。
拎著滿滿的一籃子她慢慢走上山。
很快找到她爸媽的墓碑,夏蔓先是把周圍輕掃乾淨,接著把籃子裡祭奠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一邊拿一邊說:「爸、媽,我過來看你們了。」
「對不起啊,我去年沒回來,你們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現在工作挺穩定的,沒想到吧,我高中都沒念完還能在首都賺好多的錢,我快能把我們家給買回來了。」
風起陣陣,夏蔓抱住胳膊,蹲著縮成一個團。
她看著墓碑上父母的名字,露出一個笑來。
笑,她當然要笑,笑給爸媽看,他們才知道自己過得好。
夏蔓待了挺久,太陽快下山才離開,她定了明早的飛機,今天打算找個酒店湊合一晚。
出來沒多久,夏蔓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蔓蔓,哎呦,是蔓蔓吧!」
有個中年男人小跑到她麵前,這下認出她來了,肯定道:「這不就是蔓蔓嘛!」
夏蔓自然認得眼前的人,她提了提嘴角,語氣懶洋洋的:「是大舅啊。」
夏大山有點責怪的說:「你看你,回來怎麼都不來個電話呢,還好就猜你爸媽忌日這天你肯定能來,不然可真見不到你。」
是抓不到她吧。
夏蔓眼看著他身後又走過來幾個人,有她大舅媽,還有一個矮胖男人,奇怪的是對方臉頰紅腫一片,幾條明顯的指印落在臉上。
這是公交車上的那個男人!
可他站在舅媽旁邊,夏蔓立刻知道他是誰了。
她眼睛仿佛被刺了一下,瞳孔迅速一縮。
夏大山介紹道:「這是小陽,你們得有七八年沒見了吧,」見夏蔓一直盯著他的臉,他有點不自然的咳嗽了下:「他剛才跟人發生了點誤會,不小心弄得。」
夏蔓在心底冷笑一聲,果然是夏陽。
怪不得之前在公交車上看他眼熟,夏蔓盯著他,後槽牙都忍不住磨了磨。
夏大山招呼著:「小陽,還不快點幫你妹拎個包。」
夏陽敦厚的身子湊上來,看上去沉默老實,很符合他父母對他的評價。
夏蔓側了側身,冷聲拒絕:「不用了,我這包好幾萬呢。」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夏陽嘴角不自然的一抽,旁邊的舅媽切了一聲,唯獨夏大山跟沒聽見似的,臉上還是笑盈盈的,「那行,蔓蔓你自己拿著,累了跟大舅說,先去吃飯吧,大舅把親戚都喊來給你接風呢。」
他們現在是真拿她當個人物了。
也是,在這小地方,自己是家族裡唯一闖到首都的人,當初她爸媽非把她送到首都去念書,為的不就是想她出人頭地嗎。
夏蔓也有事跟夏大山說,便沒拒絕:「走啊。」
夏蔓坐的是夏大山新換的車,去的是市中心,到了這兒,變化就大了。
看著本應熟悉的街景起了高樓,修了車道,夏蔓忍不住說:「變了。」
夏大山接話:「蔓蔓你說什麼?」
「沒事。」
他們到了本地最高檔的飯店,裝潢服務都不錯,一進包廂,果然親戚長輩們全來了,見到夏蔓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的,好像她跟他們有多親近似的。
夏蔓可記得眼前這一張張臉。
在她父母意外去世的時候,所有人在客廳裡互相推諉,算計她父母的遺產,又不斷推拒對她的贍養,想要敲碎吸髓的吸走她家的每一滴血,醜惡的讓人難以想象這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親戚。
夏蔓在眾人的簇擁中坐在了中間席位的最左邊,她旁邊是夏大山。
夏大山不住地誇她,「蔓蔓,你現在真是出息了,大舅臉上有光啊。」
夏蔓有點冷淡:「還行吧。」
「你下次回來得跟家裡人聯係啊,這血肉親緣,可不能說斷就斷的,等你結婚了,以後還得靠娘家當靠山不是。」
娘家?靠山?
她爸媽死後,她就再沒有靠山了。
見夏蔓沒接話,夏大山表情有點訕訕,旁邊的舅媽杵他一下,催促他說正事。
花這麼多錢請這麼多人吃飯可不是白花的!
夏大山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夏蔓卻截了他的話,「大舅,上次你說願意把我家的房子還我,咱什麼時候辦手續啊?」
沒錯,那次爭奪她家財產最後的贏家是夏大山,他幾乎拿走了她家所有的財產,也把她帶回了他家。
飯桌上所有人的筷子一停,夏大山的臉上爬上了尷尬的神色,「不急不急。」
「蔓蔓啊,你是不是覺得舅舅舅媽是占了你的便宜啊?」舅媽語氣委屈,「沒有啊,當初你爸媽的身後事不全是舅舅舅媽幫著辦的嗎,你爸媽可沒多少資產,當初全用在你身上了,隻留下的那些錢啊用全花在辦理喪事的上麵了,這些年但凡有什麼祭奠燒紙管理費的,都是咱們自己墊的,要是真論起來,你還欠著錢呢。」
夏大山假裝訓斥:「說什麼呢,跟晚輩算什麼錢!」
舅媽撇撇嘴,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
夏大山安撫夏蔓,「蔓蔓,那些錢就算了。」
夏蔓慢條斯理的說:「該算的,還是要算清的。」
夏大山裝聽不懂,順著話說:「那這樣,你有心的話,幫舅舅個忙,把你哥的工作安排下。」
夏蔓抬眼:「什麼意思啊?」
「你不是在首都工作嘛,給你哥安排個工作沒問題吧,到時候就讓他住你家,等他賺了錢再搬出去,親戚嘛,就是要互相幫扶的。」
原來是憋著這個事啊。
夏蔓冷冷地看了一眼夏陽,算起來他差不多快二十七了,個子沒漲,體重倒是瘋漲。
夏陽一直埋頭吃飯,現在正抱著一塊骨頭啃,吃的滿嘴油光。
他注意到夏蔓的看過來,露出一個笑來。
一如他給別人的印象,乖巧,內向,老實。
笑得時候,夏陽不小心扯到臉上的紅腫,疼得齜牙咧嘴。
這時周圍的親戚七嘴八舌的勸和起來。
——「蔓蔓,安排個工作就順手的事,你大舅一家對你可是有恩吶。」
——「你一個女孩在外麵多辛苦,有個哥哥在身邊照顧才好。」
——「做人不能忘本,得想想以前的事。」
這群人心裡也有小九九,這次夏蔓安排好了夏陽,下次就可以安排他們的子女了,一個接一個,有肉也有湯,多好呀。
夏蔓冷笑一聲,「大姑這話說得好,我是得想想從前的事。」
她夾起一隻鮑魚,「這飯菜都挺好吃的,以前我在大舅家可吃不著,那時候每頓飯我吃的是涼的剩飯,哪有這種待遇啊。」
這話一出,飯桌氣氛立刻一僵。
當初她跟夏大山去了他家,每天要乾活、打掃,飯吃不飽,覺睡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肯再供她在首都念書,執意要她轉學回到老家,那段日子夏蔓過得很艱難,每一次呼吸仿佛都被按在水裡,很痛苦很奢望的想要遊到水麵上,可怎麼掙紮都沒用。
夏蔓看著周圍人的臉,直接問道:「你們說他對我有恩,我能問問是什麼恩嗎?」
「他是幫我爸媽辦了身後事,但我爸媽所有的東西全被拿走了,我欠什麼了?」
「他有養過我嗎,供我讀過書嗎?」
當初她在夏大山家待了半個月不到就跑了,用的還是李玥給她的錢買的車票。
「而且,夏陽可是你們老夏家的長孫,我算什麼東西,還用給他介紹工作,」她眼眸裡閃著刮人的刀子,冷冷地看向一側,「是吧,舅媽。」
這話深深地刺激到了舅媽從前的回憶。
在夏蔓住進來一個多星期之後,某天半夜,放雜物的屋子裡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叫聲,一下就把他們夫妻倆給喊醒了。
他們還以為是遭了賊,跌跌撞撞地跑出臥房。
一推門,正看到夏陽從夏蔓住的雜物間跑出來,鼻子正汩汩往下淌血,流了滿下巴和一地,再看到他們時,夏陽瞬間臉白的像紙。
兩個都十七八的半大孩子了,夏陽半夜跑到夏蔓屋子裡想乾什麼,誰瞧不出來。
好在也沒出什麼事,這件事便被他們按住了。
夏蔓當時縮在牆角裡,滿臉的淚。
夏大山安慰夏蔓:「放心,大舅訓他,以後他肯定再不敢了。」
門外的舅媽心疼的給自己兒子的鼻子止血,等夏大山安慰完夏蔓出來,警告他說:「你可不準罵孩子,夏陽可是你們老夏家的長孫,夏蔓她算個什麼東西,反正又沒出事,你別嚇著孩子了!」
夏大山便沒有訓斥夏陽。
這件事權當沒發生過,第二天日常照舊。
他們觀察了夏蔓,她和之前一樣老實不吭聲,讓乾活就乾活,便也放了心。
誰成想不到三天,夏蔓跑了。
這一下再沒了消息,夏大山也樂見這個結果,沒報警也沒找。
當時心裡還挺樂,這下夏蔓家的財產全歸他處置了。
沒成想,夏蔓回來了。
他再見到夏蔓是五年後,姑娘長大了,身板也硬了,歷練了幾年敢跟他當麵叫板了。
夏蔓完全不在乎夏大山陰沉的臉色,巧笑嫣然的笑著說:「之前商量過,我家的房子,我願意出錢買回來,您要是有意我們就約個時間辦手續,當然,您要是還想占著不放,我也不介意跟您打官司,隻要您不怕丟人就行。」
要麼按照她之前說的價錢順利成交,要麼就在這小縣城身敗名裂吧。
這結果,夏蔓讓夏大山自己選。
她站了起來,「有句話您說得對,血肉親緣不能那麼容易斷,但有些人,活著也能把親緣給自己斬斷了,恨不得趴在親人的身上吸血吃肉,不過沒關係,咱們的賬,一筆筆來算。」
她輕笑著緩緩說:「不急。」
夏蔓拎著自己淘寶買來的一百塊錢的包離開了包廂。
她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又到隔間裡緩了一下情緒。
終於,她能夠直起月要板對這群人唾一口!
和她談親情,他們也配!
衛生間進來兩個人,放水在洗手,邊交談著:「夏蔓剛才的話說的太狠了,媽,你說她是認真的不,她真打算打官司啊?」
「我看像,這丫頭從小就不一樣,小時候學習好,長大了更厲害,從夏大山家跑走後還能混的這麼風光,誰知道她身後有沒有什麼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