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抱著你(1 / 2)
但這都不算嚴重的。
薑霽北看到,一個年輕女孩頭戴儀器,瘋瘋癲癲地在原地跳起了舞, 把半球形機器裡的電線和感應線拉得老長。
等稍微緩過來, 薑霽北伸手把濕漉漉的發絲捋到腦後, 打量起周圍的人來。
其他體驗者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大家東倒西歪, 不少人歪著頭在嘔吐, 難聞的臭味正是嘔吐物散發出來的。
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突然扔下腦部探測儀,開始繞著試驗基地跑圈, 一邊跑一邊脫衣服……
伴隨著熟悉的係統提示音,薑霽北猛地睜開眼睛。
強烈的眩暈感隨即從腦部傳來,一股反胃的感覺從喉間緊隨其上。
薑霽北一把摘掉罩在頭上的沉重儀器, 把它扔回半球形機器裡,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他並不知道自己在這場電影裡待了多長時間,但此時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頭發也被汗水打濕, 一綹綹貼在臉上。
「哢嚓」一聲, 頭盔般的腦部探測儀自動解開固定裝置。
與此同時, 桌麵上的半球形機器內壁發出刺眼的白光。
【觀影結束,日式怪談片《消失的故友》期待您的下次觀看。】
試驗基地裡的氣流交換機似乎失靈了,空氣並不新鮮, 甚至還飄著一絲難聞的氣味。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尖銳的耳鳴聲。
薑霽北心裡很清楚,這一定是眼前這個儀器帶來的副作用。
運動可以,脫衣服就不對了,守衛沖上去鉗製住他。
他們看起來像是瘋了。
嚴謹一點,他們出現了嚴重的幻覺。
薑霽北這才想起來,這不是在第一場僵屍片裡認識的那個老孫嗎? ku
老孫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五場電影,卻在第五場結束後崩潰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眼前一陣一陣地冒著白光,白光之中若隱若現著閃爍的金星。
它沖擊著他們的腦部神經,並對他們的神經細胞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響。
所有體驗者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副作用反應,輕則像薑霽北一樣頭暈目眩,重則嘔吐甚至出現幻視幻聽的症狀。
「老實點!」守衛在嗬斥。
試驗基地的大門被打開。
薑霽北抬頭望去,守衛將那些反應劇烈的體驗者扣押著,帶出了試驗基地。
同時,一群身穿白色大褂,手裡提著儀器和藥箱的研究人員從試驗基地大門進入。
他們和守衛擦肩而過,來到體驗者們麵前,輪流為他們進行檢查。
白大褂們跟檢疫站驗豬似的,每檢查一名體驗者,就在那人手腕上蓋個章,隨後擺擺手讓對方走人。
到了薑霽北麵前,他們竟親切起來:「薑老師!」
薑霽北和這群人不沾親不帶故的,此時被這麼一喊,瞬間頭皮發麻,覺得他們不懷好意。
緊接著他觀察到他們手中印章的圖案。
薑霽北曾在地下十一層見過這圖案,這是池閒所在的生命研究所的圖標。
原來是池閒的人,薑霽北恍然大悟:「你們好。」
例行公事的檢查一下升級成了體檢服務,白大褂們用儀器對著薑霽北完美的頭顱比畫了格外長的時間,才戀戀不舍地從他的臉上收回目光。
薑霽北:「……」
他們真的在看儀器數據嗎?
白大褂們交頭接耳,好像真的有看儀器數據。
「太好了,他很幸運,一切正常。」
「到現在統計樣本裡隻有二十六個完全沒有受影響的,我就說這玩意不該急著上……」
「對啊,不用我們實驗室裡改進好的那幾套,非要量產,還不讓機械組調整接口!」
他們在隔間裡竊竊私語,完全沒把薑霽北當外人。
薑霽北耳朵尖,在他們的談話裡聽到了「實驗室裡的幾套」。
池閒不在試驗基地裡,想來是用了實驗室裡的裝置。
提到池閒,薑霽北眉頭不由自主地一抽。
一想到電影的結局,他就覺得離譜。
幸好那就是結局,再演下去的場麵實在不可名狀,在血漿床墊的懷抱裡睡覺和做血透,即使是恢復記憶的他也做不到。
說到記憶,薑霽北突然意識到,在電影開始之後,自己對孤島、feb和電影節等事情的記憶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電影賦予他的身份,並根據自己的「記憶」自主行動,直到脫離了儀器才恢復過來。
雖然說電影裡他也是「薑霽北」,但行為和現實中的自己還是有所偏差。
也許這是大腦最後的一道防線,隻能接受自己是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真的成為別的角色。
也可能是因為feb的技術太菜,隻能做到這一步而已。
體驗者們的不良反應那麼劇烈,看來這一次實驗或多或少地失敗了,不知道feb還會出什麼招。
研究人員們確認完數據,理論上應該擺擺手讓人趕緊走,可對薑霽北卻不同。
他們說:「k老師叫你去他那裡。」
薑霽北料到了,電影一結束,池閒肯定要見他。
他點點頭:「怎麼去?」
「我帶您去。」白大褂中的一位殷勤地帶路。
守衛確認了研究員的授權後,把薑霽北帶到了池閒的辦公室門口。
池閒就站在門邊,不知道候了多久。
看到薑霽北沒什麼大事,他明顯地鬆了口氣。
但看到池閒,薑霽北的第一反應是床墊裡的藍色眼睛。
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變成床墊和我一起睡覺?虧你想得出來。」
「……我也不是自願的。」顯然池閒也覺得電影裡的自己有點變態,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我是說,如果電影裡的我有記憶,就不會瞞著你。」
看來池閒也是以「全新的身份」體驗電影的。
「你到底是什麼?千年老妖怪?」薑霽北隨池閒走到會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他真的很好奇。
「可以自愈的妖怪。」池閒解釋道,「是非人類,『我們』以人類的身份生活在世界上,並隱藏在人群中。」
「您多大了?」薑霽北忍不住調侃,「還不用吃喝,為愛心甘情願當床墊?」
「還是要吃的……」池閒回避了年齡問題,在吃喝方麵含糊其詞。
茶幾上早就備好了糕點與飲品,等待著客人的到來,薑霽北拿起了一杯冰的焦糖瑪奇朵,語調上揚:「嗯?」
「在『記憶』中,我會在和你循環血液的時候吸收營養與水分。因為電影裡理論上隻過了兩天,所以我並沒有那麼做。」池閒老實坦白並迅速澄清。
薑霽北拿起咖啡的手一僵,忽然有一點喝不下去。
「為什麼我的記憶會跟周圍人的記憶不同?你改了我的記憶多少回?」他問。
「人類不知道妖怪的存在,要麼是因為死了,要麼是因為忘記了,這是非人類陣營的規則。你遇到怪物的事情是真的,在你遇到那些怪物時,我保護了你,並修改了你的記憶,這是一回。在和你融合血液之後,我又大規模地調整了一回你和周圍人的記憶——為了讓你忘記我。」
怎麼還搞這麼復雜?
薑霽北挑眉,放下咖啡:「你可以不用改,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池閒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可憐:「電影裡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對不起。」薑霽北忍不住笑了一聲,想來電影裡的「薑霽北」傷了「池閒」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