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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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江殷擇了一處陰涼十分的天然石板處作為垂釣的地點。

此處四麵臉盤粗的柳樹環抱,垂落的深綠柳枝融合成一道道碧綠的天然垂簾,把外頭毒辣的陽光遮擋住。

麵前碧綠的靜水漪漪,如同一汪上好的祖母綠翡翠,隻偶爾傳來靜到極點才能聽見得潺潺靜水深流聲,著聲音混合著樹上的絲絲蟬鳴,映襯著兩麵柳樹茵茵環合,開辟出炎炎夏日獨一份的寧靜。

兩個人把身上的漁具釣竿與蓮花簍放下,江殷把衣擺胡亂塞進月要帶裡,而後卷起褲腳,露出膝蓋以下的小腿和腳腕,熟稔地直接跳下一處淺灘,用冰涼的活水洗淨皮膚上沾染的泥巴。

「玖玖,你也下來試試,這水真是涼透心了!」江殷雙腳踩在水中,笑著呼喚岸上的陸玖,笑聲連連。

陸玖平日裡當著外人算是個極守規矩的人,從來沒乾過這荒郊野嶺裡脫鞋戲水的事。

但聽見江殷的呼喚,又見麵前這一汪清水實在是冰涼清爽,也有些動容。

她試探著坐在石板上,將潔白的裙擺輕輕地挽上來,露出一截白如嫩藕的小腿,而後用纖細的玉足輕輕地點了點水麵。

一瞬間,透心的涼寒之意從她的腳尖傳到全身。

陸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上卻是露出欣喜的笑容來,漸漸試著將整個腳都沒入了冷水中,而後又放下了另一隻腳。

她的膽子也漸漸地大了起來,雙腳之前隻是安安靜靜地放在冷水中,而後那雙玉足緩緩地擺動起來,一下一下地踢動著麵前的水,竟是故意將冰冷的江水水花踢到了站在淺灘的江殷身上。

江殷的腳踝以下浸泡在江水之中,他萬萬沒料到一向文靜的陸玖竟然會「偷襲」,一下子不防備,被陸玖踢起的水花濺了滿頭滿身,簡直成了個落湯雞。

而始作俑者陸玖則坐在石板岸上,掩著麵毫不遮掩地看著麵前的落湯雞大聲發笑,笑音琳琅如同串串銀鈴響起,又似鶯啼婉轉,直讓江殷的心底發軟。

「好啊你,玖玖……」江殷抹一把臉上濕淋淋的水,笑著看向石板上的陸玖,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別跑!」

說完,他應聲將雙手捧到水底,捧起滿手的清水,劈麵插著陸玖的身上潑去。

陸玖正嘲笑江殷成了落湯雞,自己避之不及,猛地被他這一抔冷水澆了個滿臉滿身,隻見水滴滴答答地順著頭發絲落下來。

江殷站在淺水灘裡朝著她大笑:「看你還敢笑我!」說著,又捧起一抔清水灑向陸玖,頑劣地笑著,「看你還敢不敢?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陸玖坐在石板上,惶急地躲避著江殷潑過來的河水,嘴裡忙忙地道歉,「我再不敢了!」

江殷手裡潑水的動作一停,正滿麵得意地想要調侃陸玖,卻在這不妨的一瞬間,被一陣滔天的水花劈麵打來。

他閃身要躲,可是水花迎麵撲來,顯然已經避之不及,躲不開了,隻得生生受下這一抔江水。

江殷伸手忙抹了一把臉,滿頭水滴淋淋的。

沒等他緩過勁來,麵前又是一陣水聲撲騰的,伴著水聲後陸玖的笑聲朗朗:「兵者詭道也,江殷,你在燕雲山打了這麼多場仗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麼?誰讓你自己不留神,活該被我偷襲,我陸玖可不是個麵團捏的人,我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她一麵歡快笑著,一麵嘩嘩地踢動著腳邊的江水,直把江殷弄得狼狽不堪。

江殷受著這一陣水花,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他雖然渾身濕透,可臉上的笑容一點也不減。

聽到陸玖如此說,他也笑了起來,挑眉道:「好啊,陸將軍,那咱們今天就來比劃比劃,看看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說著,他伸手捧水,迎麵朝著陸玖潑去。

陸玖的足尖打起一層水花,笑靨一動,那張濃麗的麵孔上頓時如艷光四放,直如同紫電閃過,驚艷得令人不敢直視。

「江殷,那咱們就比比,比輸了你可別哭。」陸玖揚起雪白小巧的下巴,臉上神采飛揚明艷,一顰一笑滿是鮮活靈動的表情。

江殷朗朗笑著,朝著陸玖的身上便是一抔江水,言語之間盡是縱容牽就:「我可不哭,隻你別掉眼淚就好。」

兩個人在岸邊打起水仗,驚叫笑聲連連,直把柳樹上睡著的蟬也吵醒。

就這樣不知疲倦地打鬧了多久,兩個人才察覺自己身上的氣力快要耗盡了,這才規規矩矩地都坐在了石板上。

江殷赤足平攤躺在陸玖的身邊,陸玖則坐在他的左手邊。

兩個人身上的衣衫、頭發,都濕透了,如剛從水裡撈上來的一般,將那一塊青石板都染得全是水漬。

陸玖擰著自己衣衫上的睡,朝著身旁平攤躺下的江殷輕輕踹了一下,說:「把你身上的濕衣裳擰一擰,全是水!」

江殷的雙手反枕在腦後,兩條長腿舒服地交疊子著,以閒散慵懶的姿勢平躺。

聽見陸玖的話,他俊朗的麵容上打了一個嗬欠:「擰什麼?反正天氣這麼熱,一會兒也就蒸乾了。」

陸玖伸手輕輕打他一下,嗔怪道:「躲懶!」

江殷閉著眼睛,感受著柳樹間穿透過來的風輕拂眉眼,他弧度優美的側臉上挾著慵懶的笑:「要是嫌濕衣服穿在身上難受,脫了擰乾方才一旁曬著不是更好?」

說完,他便起身,抓著衣服的兩角作勢要脫衣。

陸玖看到那往上抻的衣衫下露出一痕明顯的人魚線和形狀方正的腹肌,頓時一張臉燒得老紅老紅,連忙伸手抓著江殷的衣衫往下一扯,羞惱道:「不許脫不許脫!你再脫我生氣了!」

江殷正打算脫衣服,忽然被陸玖伸手一拽,被衣服悶了好一陣,急急地把掀起的一角衣服重新放下,無奈道:「你乾嘛?你不是嫌棄我身上的衣裳濕嗎?我脫下來擰了曬乾,你又說不許。你們女人怎麼一會兒一個想法啊,也太善變了。」

陸玖想起方才掀起的衣角下無意間暴露出的腹肌,一張臉燙了又燙。

她雖然知道江殷的身材很好,但她從未見到過他衣衫底下藏著的肌肉,方才那驚鴻一瞥,雖然隻看到了一小角腹肌和鮫人線,但她也可以由此推測出,他的衣衫下究竟藏著一副怎樣的孔武結實、令人血脈膨脹的壯實身材。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陸玖連連在心裡念了兩句佛,這才覺得自己發燙的臉漸漸冷卻下來。

她的心一直在朝她吶喊,讓她不要去想方才看到的東西,但她的腦海卻實誠又不爭氣地不住回放方才看到的一角腹肌。

「你怎麼了?」江殷見到她不說話,伸出五指在她麵前晃了晃,「怎麼不說話?臉還這麼紅?你很熱嗎?」

她悄悄咽了一口唾沫,轉過通紅的臉,哼一聲,恨聲羞憤道:「你管我?我不能臉紅?」

「那倒不是。」江殷揚起臉朗朗笑了兩聲。

「總之,就是不許再脫衣服……」陸玖小聲羞惱著啜啜。

「好好好。」江殷老實巴交地把身上的濕衣服抻下去,滿臉縱溺的笑意,「我不脫了還不行?」

聽見這話,陸玖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燒得通紅的臉頰冷卻了幾分。

江殷拍了拍濕答答的衣袖,站起身,將身旁的漁具一一的拿出來,煞有其事地開始整理擺布:「那我開始釣魚了,這總行吧?」

陸玖點點頭,收心回來,好奇地看著江殷搗鼓這些釣魚的用具。

她不喜歡釣魚,也瞧不出釣魚的樂趣在哪裡,但是在家中,父親陸元忠與弟弟陸鎮倒是喜歡垂釣,得閒的功夫常常在城郊外的江湖邊上一釣便是大半天。

她坐在江殷身旁,看著他盤腿耐心地整理著手中的各種絲線,好奇道:「你們男人好像都很喜歡垂釣。」

「男人當然喜歡垂釣了!」江殷頭也不抬地道,「伏線千裡,耐心潛伏等待,看著魚一點點咬鈎的過程,特別好玩特別滿足。尤其是魚上鈎之後扯線想要逃走的時候,它逃你收線,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是麼?」陸玖聽著江殷興致勃勃地講解,撐著半張臉打了個哈欠,興趣缺缺。

「你一會兒看我釣一條上來就知道了。」江殷興沖沖地拍月匈脯保證。

陸玖挑眉:「行吧,那我看著。」

說完,江殷便坐在石板上,將手裡尺把長的纖細釣竿揚起,墜著誘餌的掉線如同一條靈蛇般,閃電迅疾地刺入陰潭的伸出,咕咚一聲不見蹤跡。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坐在石板上,趁著背後綠柳叢蔭,四隻眼睛一眨不眨,開始沉默漫長地等待著魚兒上鈎的一刻。

江殷的話雖然說得自信滿滿、豪情萬丈,但隻可惜今日還是出師未捷。

六月太陽的毒辣程度,不僅令人生畏,連魚兒也害怕。

隨著氣溫的逐漸升高,這樣的正午之下,魚兒們早已經潛伏到陰涼的深水處避暑,全然不會再同往日一般在淺水處與附近的淺灘悠遊。

陸玖靠著江殷坐,撐著半張臉望著釣線處平靜的湖麵,直等到身上原本濕透的衣裳都已經全部風乾,釣線還是一動不動,根本沒有魚來吞食誘餌。

暑熱的夏日午後,坐在這樣蘊靜生涼的柳蔭下,江上習習涼風吹來,不由得讓人夏困,想睡起中覺來。

陸玖撐著腦袋,已經栽了好幾回瞌睡,實在是困得不行,於是轉過頭撐著困意綿綿的眼睛看向身側還在全神貫注盯著水麵的江殷,問道:「江殷,魚什麼時候能才上鈎?」

「噓。」江殷握著釣竿的手穩如老狗一動不動,聽見身邊的陸玖說話連忙噤聲,緊張地道,「小點兒聲,魚聽見就跑了。」

陸玖嘆了口氣:「它們壓根就沒來過。」

江殷臉紅了一紅:「誰說的!?釣魚都是這樣,你得耐心等。」

「好,你耐心等吧。」陸玖淺淺抬手掩唇,打了個嗬欠,「我困極了,躺在旁邊睡會兒。」

江殷一怔,回過頭去:「你就困了?」

「嗯。」陸玖極輕極緩地沉沉應了一聲,待江殷轉過頭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從身旁的竹簍裡掐了一片碧青鮮嫩的盤盤荷葉蓋在臉上遮光。

「玖玖?真困了?你不看我一會兒釣上魚的樣子?」江殷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推了下規矩斯文平躺於身邊的陸玖。

「你先釣上魚再說吧……」蓮葉下陸玖的聲音淺而渙散,已經帶了幾分入睡的趨勢。

「你真不看了?」江殷有點失落。

然而蓮葉底下的陸玖卻並未回答,底下隻傳來她幾縷輕而綿長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是已經睡熟過去。

江殷看著她,俊朗英挺的麵容上帶了幾分淺笑:「行,等我釣上了魚再叫你起來,你先睡會兒。」

陸玖最後隻依稀聽見江殷似乎在耳邊低笑著說了兩句什麼,但她困意深倦,也懶得再細思他究竟說了什麼,隻伴著徐徐而來的涼風漸漸安心沉入夢境。

陸玖入眠後,江殷怕她著涼,於是脫了一件已經乾透的外衣,淺淺地搭在她的身上,而後自己繼續手持釣竿等著魚上鈎。

已經偏向西邊的太陽漸漸沉落,午後的時光一點點流逝,很快,那日頭便即將抵達西邊的山上,原本炙熱鮮艷的明黃也逐漸攙濃成溫敦的暖橘黃。

遠處兩聲雁鳴,江殷自沉靜的垂釣當中舉目抬頭,便見遠處群山環抱,落霞與孤鶩齊飛。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背簍,陸玖睡前的空背簍此刻已經裝了大大小小四五條魚,新鮮釣上來的魚正在背簍裡不住地搖尾翻身,濺起點點水珠。

江殷看了下日頭與收獲的魚數,掐算著今天也算是滿載而歸了,於是便受了釣竿和釣線,轉頭想要去叫醒蓮葉下還在困覺的陸玖。

他伸手揭開蓋在陸玖臉上的蓮葉,見到蓮葉下恰如清水出芙蓉的一張秀麗麵容。

這張臉對江殷來說無比熟悉,遠在燕雲時,多少個日夜,他曾在心中默默描畫她的輪廓,一眉一眼,每一個弧度都幾乎熟記於心,可是每一次看到又會再次動心,怎麼看都看不厭。

陸玖還在睡著,這一夢她睡得甚是香甜,就連江殷揭開她麵上覆蓋的蓮葉,她也未曾察覺,反而隻是舒適地伸了伸手,微微側過了麵頰,在秀淨的麵孔上露出了一絲舒心愜意的淺淺微笑。

江殷與她相識這麼久,看見她的睡顏還是頭一次。

他見過她的許多樣子,驕傲、端莊、艷麗、冷淡、怒氣、歡欣……可是卻從未見過她這樣恬靜的樣子。

張開眼的時候是艷殺絕倫的麵孔,美麗裡透著一絲淩厲,可是閉上那雙眼睛,卻好像是另一個人,文靜溫和,恬靜柔美,好像把她身上所有的刺都收了回去,隻袒露出一顆最柔軟的心。

這樣的她,乖巧得像是一隻可以隨意抱在懷中逗弄的小白兔。乖得叫他的心都軟化了。

江殷撐著半張臉,沉靜溫柔地凝視著她的臉。

他的手裡還握著她一小盒鮮紅的口脂,原本是打算趁她沒醒的時候捉弄一下她,用鮮紅的口脂在她臉上畫兩撇小貓胡子。

可是看見她在自己身邊睡得這樣踏實安穩,他又於心不忍,於是將手裡的口脂重新放回了她的花簍裡。

江殷剛把口脂放回去,原本沉睡著的陸玖輕輕地嚶嚀了一聲,他轉過頭去,卻見她已經自己醒了過來。

陸玖半夢半醒,揉著眼睛緩緩地坐起身,打了一個嗬欠,睡眼朦朧地看著江殷:「什麼時候了?」

「應該到申時了。」江殷抬手捧著她的半張臉,用右手指腹輕輕擦了擦她嘴角沾染的一星泥塵,微笑道,「差不過了,我們回去吧,晚了長公主該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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