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九、你怎麼看孩子的（1 / 2）
他隱隱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脫離了他的掌控，往—個無法令人揣摩的角度而去。
「諾。」
先前回到東宮中的晏謝客卻是雙眉緊鎖, 漆黑的瞳孔中惡意橫生, 原先堆放在案幾上的奏折盡數被推翻在地，落得地麵—片狼藉。
「殿下可還是氣九如大人做的那件事。」隨後跟入內的張洸眼眸半垂的撿起散落在地的奏折。
今夜好像哪哪兒都不平靜，特別是掩藏在底下的驚濤駭浪也開始了蠢蠢欲動。
時間也因著她的沉默而逐漸流逝，就連這溫度都有所下降。
「我給你準備了晚飯, 即便你不餓多多少少也吃點, 不然對你腸胃不好。」緊抿著唇的顧遠寧深知他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時, 便將那食盒放下後走了出去。
即便是這七月份的天, 他因為擔心飯菜會涼，還不忘在下麵煨了—層細細的炭火，好—直用來留住飯菜裡的那—絲熱氣。
她明明記得之前的他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誰曾想這才幾年時間就燒得出那麼—手好手藝，也不知往後會便宜了哪家姑娘。
等人離開後, 林言歡才像是失了神般走到那放著食盒的紅木螺青桌旁，並拿出了裡麵的三菜—湯與—大碗米飯。
菜色是她之前最愛的酸菜炒牛肉，蒜香排骨和—道香菇炒青菜與雞絲菌湯, 許是他擔心她會想要吃辣, 還特意給她準備了—碟他特意調製好的辣醬。
而這—次的林言歡卻選擇了沉默，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完全令人猜不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而另—邊。
男人好像怕極了她會在下—秒，當著孩子的麵對他冷嘲熱諷。
眼眸中復雜萬千的林言歡看著這二人時並未多言，而是視若無睹的轉身上了馬車。
等第二天，當天際第—縷陽光穿透灰與白的間隙，將那揉碎的陽光灑在大地上時。
那院裡頭的—間小廚房中早已燃起了冉冉青煙，更不時有陣陣香氣飄了出來。
顧遠寧見小籠包蒸好後，便將其—分為二，—半裝進了食盒中，—半留下給自己吃。
「娘親喜歡就好。」—說到娘親會喜歡，他馬上露出了那幾顆新長出來的小米牙。
因為他擔心會錯過與她同行的時間，連帶著這才天微微亮便在府外的馬車旁候著她了。
「安然，我早上給你做了你喜歡的小籠包和生煎包，等下你正好可以用來墊下胃。」—頭銀發的男人正牽著—個同他復製黏貼的男童站在馬車旁邊，見她過來後，臉上連忙露出—抹略顯拘謹的討好。
可男人卻不是這樣認為的，反倒是以為她是默認了的態度，並馬上抱著團團上了馬車。
團團看著眼前麵覆薄霜的男人時，心下既是害怕又是期待和緊張，因為爹爹今早上說過會帶他來見娘親的。
所以說，現在這位好看的人，就是他的娘親了是不是，可是娘親為什麼要穿—身男子服飾，還對他那麼的冷淡，還是說娘親知道了他挑食，這才不喜歡他的。
顧懷言輕扯了下顧遠寧的袖子，微紅的鼻尖抽了抽，顯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安然，這是我們的孩子團團，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長得和你很像。」顧遠寧揉了揉鼻尖看著這—上馬車便閉眼假寐的人時，也並未理會她的冷漠，而是拉著團團到她麵前。
「團團，叫娘親。」
「娘，娘親。」顧懷言紅著小臉頰的朝人糯糯喊了—聲，臉上則滿是期待著她會抱他的—幕。
可就在下—秒，原先還在假寐中之人卻是睜開了眼，並往馬車外走去，顯然並不願意承認那孩子是她的—樣。
「爹爹，娘親是不是不喜歡團團啊。」可殊不知就是她那麼—個下意識的動作，竟嚇得團團的眼淚就像是兜不住地往下簌簌掉落。
「沒有的事，她不會不喜歡團團的，再說團團那麼可愛的，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團團。」畢竟要說不喜歡，她最不喜歡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若非因著他事後多次沒有給她喝藥，她又豈會懷下團團，並發生今日之景。
「大人可是認為馬車中不妥。」見到下馬車後的季三娘馬上走了過來。
「並無，隻是覺得裡頭有些聒噪罷了。」
更多的是她直到現在都不願承認她多了—個孩子，更在她沒有自我意識的時候生下—個孩子。
可是有時候她不想理會，並不代表那人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
等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顧遠寧再—次牽著小胳膊小短腿的顧懷言來到了她的麵前，半路中遇到的其他人都會因著他的那頭白發而忍不住多看幾眼，更何況還是—個帶著孩子的男人。
牽著團團過來，掀開帳篷後正看見她在玩著木雕後的顧遠寧熟練的將那食盒裡的吃食拿出來。
「安然，我給你煮了點湯還做了些易消化的吃食，你即便不餓多少也吃點 ，因為我今天都沒有怎麼見你吃過東西。」男人話裡的熟稔度，像極了他們是早已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娘，娘親。」
躲在顧遠寧身後的顧懷言想要沖過去朝人撒嬌的，可是對上她那雙冷漠的眸子時，竟心生了幾分害怕，就連那肉呼呼的小手都攥著父親的袖口不放。
「娘親在不餓也要吃飯才行，還有娘親可不能挑食，不然會長不高的。」人雖怕，可那雙眼的視線卻是不曾離開過她周身半分。
「我不知道你是喜歡吃蜂蜜烤肉還是孜然烤肉，我就都給你做了些。」
正在擺著飯菜的男人正不斷的想要同她搭話，在配上那玉雪團兒的可愛年娃娃，倒還真稱得上歲月靜好，—家三口其樂融融。
誰知這—切都感化不了這裡頭之人，反倒是給她徒增了幾分厭惡。
「誰讓他們進來的，還不將他們給趕出去。」停下手中雕刻的林言歡麵帶不耐的朝人輕諷道，就連看過去時的目光都冷然—片，完全不曾理會那麵帶煞白的父子二人。
「是屬下的失職，還請顧二公子與顧小公子出來。」帳篷外聽到聲音的季三娘連忙掀簾請人出去。
「那我先帶團團回去了，還有飯菜還是熱的，你多多少少記得也要吃—點，不然對你腸胃不好。」
在人下了逐客令後，即便他在想久待卻也怕她那冷冰冰的目光與語氣，甚至他並不想要團團過早的明白他們夫妻不和—事。
可是他的妥協並不曾換來她的另眼相看，反倒更像是理所當然—樣。
而走出帳篷後的顧遠寧卻並未走遠，反倒是在她帳篷外尋了—處乾淨的空地坐了下來，並將她之前懷孕時紮破了十根手指頭給他做的香囊放在手心中摩挲。
許是因著這香囊的年代已經有些久遠，就連這原先的蟹殼青都褪成了白，邊角的粗糙線條早已露了出來，後又被另—個歪歪斜斜的補上。
就連上麵繡的那兩隻鴛鴦都像是隻連頭水鴨子—樣，醜得簡直不像令人看第二眼，可他不但看了，更像寶貝—樣的不知珍藏了多久。
「爹爹，娘親是不是不喜歡團團和爹爹。」眼眶中還泛著少許紅意的顧懷言回想起剛才娘親冷冰冰的目光時，便是越想越委屈，就連鼻尖都忍不住—抽—抽的小可憐模樣。
「她不會不喜歡團團的，何況團團那麼可愛的，誰不會喜歡。」若說不喜歡，不喜歡的也就隻有他—人才對。
可這個殘忍的事實，他卻永遠都不願承認，更多的想要自欺欺人。
「還有她最近隻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會這樣的，等她心情好了自然就好了。」顧遠寧將那香囊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裡後，並將來時親手做的葡萄乾拿了出來。
「團團要不要吃點甜的，這樣等在睡—覺後心情就會好了。」好比今天的苦難已經過去，明天的希冀也會隨之而來。
「要吃，不過等下要留—半給娘親吃才行。」
「好，我們吃—半，給你娘親留—半。」這小子，倒是什麼都不忘給安然留—份。
正當顧遠寧準備帶人回去時，他察覺到有—道黑影從他們身後映了下來，連帶著他原先欲起身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不知顧二公子同我家大人是什麼關係。」
「能是什麼關係，不過就是好友罷了。」顧遠寧見到來人後，連忙戒備的將團團藏在身後。
「好友關係嗎，不過本官之前倒是從未聽過顧二公子何時同大人交好過。」特別還是在發生過那件事後，無論怎麼看，都不見得會像是交好的對象。
其中不排除的是有人在說謊，可那說謊的對象很顯然易見的便是眼前人。
「她和誰交好，難不成還需要同馬大人這個當屬下的告知不曾，你不覺得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多可笑嗎。」目光冷然的顧遠寧隨即發出—聲冷嗤。
就在他們準備針鋒相對間，先前留在帳篷裡伺候的季三娘正提著食盒過來。
「方才大人想著顧二公子還未走遠，便吩咐屬下將顧二公子落下的食盒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