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耙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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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素簪斜插、裙擺微皺, 如雪般的麵龐上隱隱透出幾分紅潤,看起來確實像動了幾分薄怒一般。隻是神色自若,悠然接過小護衛雙手奉上的茶盞淺飲, 莞爾道, 「有紅袖姑姑在這兒,誰能欺負了我去?」

沈瑞聞言皺皺鼻子。院落中枝葉草木的清香極重,青石磚上尚有白印子留著, 樹乾枝杈也隱約狼藉。他嘿笑一聲,「練鞭了?」

「好事啊!何必藏藏掖掖的,哥又不說你。剛用的木靶子呢?搬出來讓哥給你看看進益了不曾。」

沈稚笑道,「沒用靶子。」

「沒靶子怎麼練?別是準頭太差,不好意思拿出來吧?哈哈…唔, 什麼茶?好香!給我也來一杯。」

小護衛不情不願上前,隨手將茶盞往沈瑞桌前一撂。沈瑞抬手端茶, 瞬時反應過來,「竟是你?!」

這句話沒頭沒腦。阿蠻偷瞥沈稚, 見她溫柔淺笑著盈盈的並未說話,自己也有樣學樣,默默退回原處,並不接口。

沈瑞見狀瞪大了眼睛,手指呆呆指著沈稚顫了顫,半晌又頹然放下……

痛心疾首, 「稚兒啊!你、你怎麼能乾這種事呢?唉。」他長嘆一聲, 幾欲落淚, 「也是哥不好。最近那餘嬤嬤惹你不痛快了是不是?北海也木訥訥的不得用……你有什麼不如意的和哥說啊!哥都幫你!可咱也不能,也不能……」

他猶豫著壓低嗓音,「不能拿大活人當木耙人使啊!」

此言一出, 紅袖和阿蠻都驚呆了。

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木耙人?誰?你還是我?

唯有沈稚見慣不怪,神色如常地小口飲著茶,腮邊兩個酒窩仍淺淺的,「哦。哥哥勸誡得很是呢。不過稚兒向來約束下人守禮,汀荷院定然不會有這罔顧人倫、虐打仆婢之事。哥哥寬心便是。」

「你不用和我裝傻。」沈瑞也動了兩分火氣,偏又對著沈稚發不出來,憤怒的手指一一點過院中痕跡,「真當你哥哥是傻瓜,什麼也看不出來嗎?」

院牆角碎裂掉落的瓦礫子、樹乾上鞭梢掃過的深痕、甚至那些和尋常落葉混在一處…實則斷口參差的殘損葉片,通通都是證據!最明顯的就是雨後青石磚上的腳印痕跡。

雖重疊掩蓋,但對於常年混跡在軍營和京畿衛的沈瑞來說,痕跡的深淺、步伐的長短,甚至是交錯邊緣的疊印都是會說話的。沈瑞微微閉目,腦海中已能夠大致還原出當時的場景, 「你們分別站在這兒和這兒。此時,稚兒隻是在用軟鞭擊打石子。」

碎裂的石塊散落院中。

沈瑞皺著眉,低著頭,鼻翼輕輕抽動。忽兒一抬手,順著一行侍衛短靴的模糊鞋底印指向了枝繁葉茂的大梨樹。

「然後,許是你累了,便讓這服侍的小獸奴爬樹去給你摘青果兒玩。」沈瑞猜測,順著足跡來到樹旁,仔細辨認樹乾上微濕的苔印,「好俊秀的功夫!」

他先是贊了一句,隨後擰起眉毛,「稚兒擊石子,十次九空。偏偏這小獸奴還敢當麵賣弄身手,於是你生氣了,指了他給你當活動靶子,對也不對?」

紅袖和阿蠻同情望著沈瑞,他恍然不覺,依舊自顧自地追尋著線索,「起初這小獸奴挪騰閃躲,你莫說打到他,恐怕連衣角都掃不到……」沈瑞全神貫注辨認地上復雜繁瑣的足跡,又抻來沈稚的鞭梢嗅了嗅,「嗯,還抽過樹。」

沈稚麵色微微發黑。什麼叫「連片衣角都掃不到」……這憨兄長就不能說是她手下留情了嗎?

不能。沈瑞繼續推測著,「然後你漸漸力竭,鞭梢控製的準頭漸差……這裡,」他指著假山上的一道殘缺鞭痕皺眉,「這裡尤為明顯,鞭九寸落在此處,十三寸卻轉到俏突之石,鞭痕如此之深,盪力回震下鞭梢怕是要傷到自己啊……」言及此,沈瑞也不由得感到後怕,「幸而紅袖姑姑出手,以內力彈開鞭子……當時稚兒嚇壞了吧?」

沈稚一怔,她當時都沒發覺。

不過這一鞭她倒記得清楚。當時……

兩人交手已不下百招,一片冰光銀影中,鴉青護衛服的小阿蠻分外靈動活潑,笑嘻嘻一招巧鷂翻雲淩空而起,手中樹枝虛虛點著院中一處嶙峋的太湖石,「我下一處落在那兒。」

這小子還敢挑釁!沈稚眉毛微挑,手腕輕抖便改了長鞭勢頭,直追小少年的方向而去……

「啪!」

一聲脆響。

冰魄金絲軟鞭著實擊在他方才所指的方位,聲勢驚人。隻可惜軟鞭太長,終歸慢了一步。小阿蠻身法輕快,足尖隻落地一瞬便又騰空而起了。

沈稚手臂已然酸麻,精神又全在阿蠻身上,因此並未留神這一鞭的回震有何不妥。倒是阿蠻,明明人在空中仍不望回頭笑望她。

剎時間瞳孔微縮。

隨即便「哎呦」叫了一聲,似是腳滑沒踩穩,從高高的壽山石上摔落下來。中途還扭身翻轉,向回處揮了一掌。沈稚隱隱記得當時鞭子確實震了一下,不受控改了方向……當時隻以為小阿蠻在防著她趁機偷襲,此時想來隻怕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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