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心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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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小心翼翼將事情經過大略講了, 末了總結道,「因事發緊急,阿蠻來不及向小姐請示便自作主張回府裡搬了救兵。如此擅作主張已是錯了, 事後又怕小姐知道了生氣責罰, 就一直瞞著不敢說……」

他講到後來聲音越小,最後一咬牙主動捧了戒尺高高舉著,「知情不報、擅作主張、還企圖隱瞞……阿蠻知道做錯了, 不敢求饒,隻求小姐重重責罰!」

沈稚氣笑了。「你還給我裝!」

她微微傾身,望著眼前這乖乖跪好的凶夷少年——他低著頭,隻露出圓圓的後腦勺,棕黑的短發柔軟而茂密, 帶著點異族天生的卷翹。平素扌莫起來手感好極了,像隻小動物。

然而此時她卻覺得這短毛茸茸的後腦勺格外欠揍。咬著牙問道, 「你那是『擅作主張』『隱瞞不報』嗎?嗯?我問你,你回府搬的是哪門子的救兵?我怎不知?」

阿蠻牙疼般閉了一下眼睛。

隨即睜開, 抬起頭回望沈稚,金棕的眼眸和清澈的聲音似乎都無辜極了,「咦?小姐不知嗎?侯府中有兩位武功極高的侍衛前輩。阿蠻以為,他們既然在府中當差,為主子分憂也算分內之事,就……冒昧請他們出手, 幫了一下小忙。」

沈稚看著小少年無辜的金棕眼眸眨了眨, 額角卻隱隱冒出細汗……越發覺得手癢。氣極反笑, 她輕聲問道,「哦?那你倒是具體說說,究竟是如何請動這兩位侍衛前輩的啊?」

阿蠻愣怔, 隻眨了一下眼,半晌答不出話來。

小姐一定要他說……看來是不肯寬宥了。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北海的勸告——

「為小姐辦差,隻能盡忠職守,萬不該想著替主子做什麼決定。至於有所隱瞞欺騙,更非為奴為臣之道。哪怕初心是為了小姐……」

「也隻會惹人厭棄。」

阿蠻後知後覺,此時方覺後悔。小姐會怎樣看他?

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慌恐懼,冒著涼氣兒從心底裡彌散上來。

他在之前的無數日夜裡,夢中與她共度了許多年的時光。那些美好的經歷,是他年幼的生命中絕無僅有的、全部的溫暖和溫情。為了早日與她相遇,他不惜自投羅網,以獸奴之姿卑微地靠近,中間經歷過多少的折磨煎熬都不曾後悔。

他可以拍著月匈脯說願為小姐赴湯蹈火,獻出所有的赤誠真心。

可這話,她會信嗎?

她沒有枕著輪回匕首入夢,更沒有「預知」過兩人的未來。

如今的阿蠻對她來說,隻是個隨手救下的異族奴隸。可能覺得他的長相或經歷很特別、很有趣,閒來無事養著解悶兒的。

他早早就知道他的小姐喜歡養些危險的寵物——金豹、猞猁、小蛇、細犬、鷹隼……

自從有了他,那些等在獸園裡的凶獸們就逐漸失寵了。

他也會被厭棄嗎?

沈稚眼睜睜瞧著自己的小護衛陷入某種驚惶而後悔的情緒中,脊背都繃緊了,呼吸無意識的急促。連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這才有點兒少年人受教訓的樣子麼。

「說。」沈稚聲音清冷。「如何『請』動金衣侍的?從實招。再敢給我編故事,你莫非以為我舍不得罰你?」

阿蠻簡直想哭,心底裡有一萬個想從實招。

可問題是,有些話,不說尚有轉圜的餘地。一旦出他口入她耳,小姐不處置了他豈不成為包庇?何況以小姐的冰雪聰明,如何猜不到真相呢。

南朝以仁孝治理天下。他若招供——小姐身側,恐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

金衣侍守著的是靜萱堂中的老夫人。

老夫人看小姐並不順眼,小姐的秘事也不可能讓老夫人知曉。更何況,按常理來說,他根本就不應該知道兩位金衣侍的存在!

那日老夫人派了餘嬤嬤來汀荷院,小姐便給他出了相應的功課考題——如何弄走這個大麻煩。

阿蠻當即便提出了上、中、下三策。其中上策,便是直接解決掉那個總是給小姐尋麻煩的人,永絕後患。

——結果不出所料,惹得小姐勃然大怒。

阿蠻登時便慫了,再三保證隻是一時糊塗,胡言亂語,萬萬不敢真的做什麼。還差點因此挨一頓戒尺的揍。

當時乖是乖了——可不出三日,阿蠻心中又生鬱悶,他不去想近日裡暑氣如何反常的深重,隻生氣那老虔婆害得小姐吃不下飯。

好啊,他的小姐被煩得連粳米粥都吃不下小半碗,倒是那罪魁禍首整日裡窩在靜萱堂中誦經念佛,過得好不逍遙自在。

這誰忍得了?

阿蠻想,我就先去看看,萬一將來有什麼機會順水推舟的就……

不曾想卻踢到了鐵板。

窺伺主人行蹤,立即驚動了兩位守在靜萱堂的鎮山太歲。

從前沈稚無論怎樣教導他要心存敬畏,阿蠻都很難聽進心裡去——因那些「夢中預知」的緣故,他偶爾會和「未來」的自己通感,那種天下間難逢對手的感覺,實在不是幾句溫言勸告就能打消的。

直到被兩位金衣侍的氣息鎖定,阿蠻才倏然明白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極強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阿蠻使出渾身解數才堪堪逃出侯府。他不敢連累汀荷院,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外麵!幸而生死一線之機,他忽然激發出潛能——竟和「未來」的自己通感了!

那些屬於另一個自己的記憶和本能瞬間在頭腦中浮現。就仿佛是捅破了一層微妙的聯係。

阿蠻的輕功剎那間打破了自己曾經的認知——兩位金衣侍怒睜著雙眼,眼睜睜瞧著「刺客」倏忽間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功法恣意瀟灑,躚然離去。

生出一種之前都被愚弄戲耍了的惱怒。

*

然而那玄妙的感覺消失得極快。

阿蠻脫險後不久,跑著跑著便脫力了,險些跌進護城河裡。他癱在灌木中躲了很久,直等到天亮才慢慢爬起來回府。

直覺告訴他,如果想再找回那些玄妙的通感,必須有輪回匕首的幫助。

在取回匕首之前,切切不可再冒險行事了。

尤其不能再招惹靜萱堂裡那兩位!

可惜很快,他就不得不再玩一次絕命逃殺。

這次情況更凶險,他穿著和那些道士相似的灰色道袍,拿一枚離火神丸做餌,如願引來金衣侍的瘋狂追殺,借此之手清理掉巷子裡所有的灰袍道士……

僥天之幸他逃出命來。與此相比,手肘和肩膀上的傷簡直不值一提。

阿蠻卻沮喪極了——倘若去靜萱堂招惹金衣侍的事不會被牽扯出來就好了,那他一定日日捂著肩膀在小姐眼前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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