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番外一·前世真相(2 / 2)

加入書籤

沈瑞迷蒙睜眼,「當然,這是掉腦袋的大事。她一個小姑娘知道了,不害怕麼?哎呦。」

他胡亂拍打著攥緊自己領口的那隻大手,「你輕些啊你,乾什麼呀?我要還手了啊…」

拓跋臨羌猶自提著他,金棕的異族眼眸中燃燒著怒火,咬牙一字一頓道,「你上次,是怎麼答允我的?」

沈瑞瞬間醒了酒,自悔失言。驚出一身涼汗,「我…我確實答應你了。你聽我說,此事確有難處。不是我不心疼稚兒,更不是我舍不得她辛苦籌來的糧草……實在是,軍報做不出天衣無縫的樣子啊!都城中北樞密院、兵部都有能人,不說旁的,就郭將軍便能看出一二不妥。隻是……無人能確信而已。」

「你是不知道,如今都城侯府中有多少別家的探子!一旦稚兒那裡露出半點兒不妥當,隻怕性命堪憂啊。我不疼她嗎?我是她親哥哥!」

拓跋臨羌看著他的眼神極凶戾,「你們侯府都艱難成什麼樣了?她仍能源源不斷給你籌來糧草軍資,其中困苦煎熬,你是半分不知麼?明明沒那麼窮困,你……」

沈瑞也逼急了,「隻有這樣,都城的人才會相信!我親妹妹都不疾不徐,說北境如何山窮水盡,有人信嗎?啊?真出了事,我遠在天邊,誰來護著她!」

拓跋臨羌重重一拳揍過去,沈瑞悶哼半聲蜷起身,「你個…凶夷奴!你講不講理?」

凶夷人又揍了一拳,打得沈瑞險些把酒嘔出來。「連親妹妹都護不周全,我保著你有何用處?」

「你敢情……你敢情惦是記著我妹妹?」沈瑞怒極,反手指著他。

豈料,那拳頭竟真停了。

凶夷人氣勢一收,不自在轉過身去。「算了,前事不提。我聽聞小姐又給你籌了一批糧草,這次你換糧道運送,我派人按原路給燒了。等奏報傳回朝廷,小皇帝這次定然對你徹底死心。想個法子,在那之前將小姐接過來。」

沈瑞驚疑不定,都沒聽清他說什麼。猶自拍著腦門,「豬腦子!豬腦子!我早該想到的……拓跋兄弟,你與我交給實底吧,我保證不生氣。你…與我妹妹,之前到底怎麼回事?」

凶夷人蹙著眉,神情嚴肅,「你管好口舌。小姐與我隻是尋常主仆,清清白白,可鑒日月。你莫要信口胡沁,平白汙人名聲。」

沈瑞驚呆了,「你…你這無法無天的凶夷人,還會顧忌那些?你隻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妹妹便是了……」

拓跋臨羌眸光晦暗不清,「我與小姐的出身雲泥之別,自然不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你放心便是。小姐於我有恩,我隻想她一生順遂,不經坎坷……」

沈瑞終於反應過來,大喜過望,「你這蠢材!英雄不問出身,更可況生逢亂世。如今你我既平輩論交,更是盟友,還談什麼過去出身啊。你若有意……」

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此事不必再提。你看我雖是盟友,可阿羌在小姐心中……隻是個侍衛下人而已。小侯爺出身高貴,若讓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迎一名賤籍婢女為嫡妻,哪怕是為了家族結盟甘願犧牲,心中也免不了暗暗委屈吧。由己推人,你憑什麼要委屈了小姐?」

沈瑞瞠目結舌,又暗暗有幾分好笑。

這家夥哪裡是不喜歡?分明是喜歡到極處了。

「你等著。」他從櫃子裡翻出一封舊信,「瞧瞧吧。這是我妹子兩年之前寫給我的。」

拓跋臨羌眸光微亮,小心翼翼接了過來。

沈瑞大大咧咧,「你瞧瞧,我妹妹信中還提了你,讓我小心留意些你的消息,若你在漠北過得不快活,來投奔我,讓我仔細些別將你當偷偷越境的凶夷人給誤傷了。她那信中寫得分明,說你『非池中之物』、『日後必成大器』。隻是你在南朝生活很久,擔心你不習慣漠北部落罷了。我妹妹很看重你的,否則怎麼會把雪焰烈給了你?那馬我要了幾次都沒有……」

見凶夷人情緒似乎很是受影響,麵上卻強壓著……又壓不住。沈瑞先是翻了個老大白眼,接著又暗暗高興起來。

「咱們也算認識多年,你是個值得托付的。如今天下大亂,稚兒交給你照顧,我也放心得很。我是她哥哥,這門婚事便做主了。你來侯府提親吧。」

拓跋臨羌倏然捏緊了信,「沈兄……此言當真?」

沈瑞樂不可支,哈哈大笑著拍腿,「你剛剛叫我什麼?」

之前不是叫他『小』侯爺,就是喊他沈瑞的大名,何曾這般客氣過!

這司馬昭之心,簡直是令人捧腹。

還沒等他樂夠,那邊拓跋臨羌思量片刻後,竟然搖了搖頭。

「不,和你府上提親無用。還要遞國書,和親止戰。你們的皇帝一直在求和,聽聞和親必定答允。到時候沈兄也不必偷偷扌莫扌莫了,正大光明將小姐接來漠北便是。」

沈瑞驚呆了,「還、還能這樣?」

拓跋臨羌挑眉,「有何不可?」

沈瑞細思量片刻,拍掌大贊,「這招妙啊,一石二鳥。一邊止了假戰事,一邊將稚兒接來。」

凶夷人點頭,「一石三鳥。若你們皇帝答允,便是削你兵權、逼沈家自立。聖旨一下,你不反也得反了。若因此事而割據一方,也算堵了天下悠悠眾口。」

「妙啊!」沈瑞哈哈大笑。

「隻是有一處。」拓跋臨羌神色極鄭重,「你必須得和小姐仔仔細細說明內情。」

「我曉得!」沈瑞胡亂揮揮手,「這樣的大事不說清楚,稚兒還不得擔心死了?又怎麼能安心上轎呢。」

拓跋臨羌閉了一下眼,又睜開緩緩道,「不止這些。你也需說清楚,所謂和親雲雲,皆是為了名正言順接小姐來北境的托詞。若她不願,此事便不做真的。阿羌之前親口對她說的承諾,永不反悔。」

「什麼承諾?」沈瑞好奇極了,卻隻換來對方一個嫌棄的眼神。

「嘁…剛才還沈兄沈兄叫得可親熱。」沈瑞不滿,「不過你小子越是這樣,我便越覺得你待我家稚兒的心誠。將來給大舅兄敬酒,我可得多灌你幾杯!哈哈哈哈。」

拓跋臨羌望著他洋洋自得的模樣,愈發不放心,「我還是親自給小姐寫信細說罷。」

「不可!」沈瑞拉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蠢?這信你要怎麼寫?寫你對她並無覬覦之心?嫁與不嫁,全憑她自願?那得是什麼姑娘,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她願意嫁你啊。」

漠北新王傻住了。

沈瑞越看他越滿意,愈發想促成這樁婚事,「稚兒是我親妹妹,我豈會讓她吃虧?你安心便是,她若對你有意,我們兩家便結秦晉之好。她若……你也別生出什麼巧取豪奪的心思,我也不會同意。」

「某絕不會威逼小姐。」凶夷人鄭重,「若…若小姐願意,我在漠北為她建一座城。就仿照南朝都城,建得一模一樣。讓小姐不會平添思鄉之情。」

沈瑞瞠目結舌,「你認真的?」

拓跋臨羌眸光溫柔,「當然。」

「那便說定了!」

*

崇和十五年,盛夏。

軍營中處處縞素。鋪天蓋地的潔白之色,極是刺目。

沈瑞一身素白武袍,跪在靈前默默燒紙。此時夜已過半,猛然一陣風刮過。

他心中一震,抬眸向靈堂外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鬼魅般出現。

異族人金棕的眼眸中盡是血色,他一步步逼近。就在沈瑞以為他要發瘋殺人時,那高峻的身影停在靈堂前。

默默跪了。

焚香,燒紙。

叩首。

沈瑞先是心驚、心虛,接著,月匈膛裡慢慢塞了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兩人默契地向靈堂外走去,不願在她麵前動手。

一番拳拳到肉的原始毆鬥後,拓跋臨羌將沈瑞壓在地上,看著他口角嘔出鮮血,自己渾然不覺疼痛。

「為什麼?」聲音嘶啞而悲慟。

沈瑞避過那視線,「事關重大,我遣人送了密函回去,為了掩人耳目…就藏在土產之中……誰曾想,半路黃河決溢,大水淹了沿途兩個縣。我的人…腳程耽擱了。」

凶夷人慘笑,「這樣的生死大事,你竟如此輕慢?小侯爺,你這輩子…還能指望做成一件事麼!」

沈瑞怒極,「你怪我?那是我親妹妹,我不比你心疼她。」

凶夷人望著他的眼神冰冷,「你、也、配?」

「我不配……那你呢!」沈瑞低吼,「是,我是疏忽了。可誰能想得到,黃河忽然就決溢了!你想得到嗎?啊?是啊,你厲害,你拓跋臨羌在漠北呼風喚雨,力挽狂瀾!你可太厲害了。你那麼愛我的妹妹,你為她做了什麼?」

「你不是說過,你也會給她寫一封信麼……你寫了嗎?」

「你漠北的使臣到了都城沒有?到了啊!你的使臣多麼囂張跋扈,你那國書上對和親郡主多麼勢在必得!你光明正大地給定國候府的小姐——你指名道姓的和親郡主遞上一封情書,整個南朝有人敢攔麼?啊?你隻要寫了那信,我妹妹就不必死!」

「你憑什麼說我?啊!你這偽君子,你根本就沒有你嘴上說的那麼謙卑守禮,你骨子裡就瘋狂地想得到她!你才沒寫那封解釋的信。哈哈哈哈哈,拓跋臨羌,你和我一樣的,我們都是罪人。你憑什麼指責我?」

「你知道嗎?我的稚兒……她、她是自戕的啊……她那麼溫柔、那麼和婉的小姑娘,她很怕疼的,她生生把這匕首插進自己的心脈啊!」

沈瑞隨手將那舊匕首仍在地上,看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漠北新王跪在地上,顫著手去撿拾。心中湧上一股瘋狂的復仇快意,「你知道嗎?稚兒她到死,都以為自己有一個無能的、讓她操碎了心的哥哥。和一個叛主的、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異族奴隸。哈哈哈哈…」

「我們倆都是一樣的啊。一模一樣!都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你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指責我?」

「以奴欺主!拓跋臨羌,你罪不容誅!」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神醫萌寶 重返1988 重返1988陸峰 重返1988陸峰 凡刀 重返1988 農家醫女要翻天 穿書後,我靠做夢續命 全星係都在等我孵蛋 季淮甘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