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舞會場與名利場(四)(1 / 2)
「可是後來,我又可憐他了,我覺得對他的折磨已經足夠了。」
「我和他是同一類人。我知道,那些愛而不得的東西在你的觸手可及的地方,你卻捉扌莫不到他們的實體,這會讓人被折磨得心神脆弱。」
她把自己捧起的白皙的雙手舉到路易斯的麵前,她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嬌軟真摯過:「伊麗莎白隻想和您跳舞。這輩子都隻想和您一個人跳舞。」
「可您沒有來。」
「所以在可以交換舞伴的時候,我還是成全了他想要和姐姐一起跳舞的願望。所以,姐姐第一段的舞伴就變成了我的舞伴——愛德華·約克,如果我真的想要和他跳舞的話,我盡管可以在舞會前他邀請我的時候就答應他,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抵達彌塞爾宮呢,隻是在帝都城門旁的檢查處,我都不知道您會來。」
這極大地撫平了路易斯心裡的那隻凶獸。
伊麗莎白伸出原本放在背後的雙手,她把手心朝上,像是捧著什麼隱形的東西一樣。
這與之前的「伯爵大人」一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路易斯覺得,自己的耳朵與心髒像是直接相連,它們同時驀地震顫了一記。
他動心了。
「伊麗莎白沒有想要和除了路易斯陛下以外的任何人跳舞。」她就站在他的麵前,與他之間的距離已經是接近得不能再貼近了,他隻要伸手,將能讓伊麗莎白徹底處在他的控製範圍裡,他的懷抱裡將會有她纖細嬌柔的身軀。
於是她可以毫無顧忌地低聲地說出「路易斯陛下」這個稱謂,而她的語調拿捏得很好,竟然也被她說出了一種滿含昵稱與愛稱的意味。
她把雙手背在身後,主動地走到他的麵前,直到她的裙擺都貼上他的長褲,她仰起頭,眼睛裡像是撒落了明亮而璀璨的星光,當他同樣看著她的時候,他才發現,她的眼眸中有幾近於滿溢出來的愛意,絲毫沒有掩飾,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伊麗莎白卻還沒有放過他,她仍然乘勝追擊,攻城略地。
現在的情況卻截然不同了。
這是在伊麗莎白的主場,而她也稍微有那麼一點兒掌握住了路易斯皇帝的心理。
伊麗莎白把自己洗白得乾乾淨淨,卻把愛德華置於了危險的境地。
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她知道愛德華別有用心。可她是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成為愛德華的犧牲品。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伊麗莎白初到波威坦宮廷時參與的那場便裝舞會。
那時候他們都還帶著麵具,明明隻是見了第二麵,彼此之間的親密度進展卻突飛猛進。
伊麗莎白在那場變裝舞會上還完完全全由路易斯皇帝掌控節奏,她被他突如其來用絲綢蒙住雙眼的舉動弄得安全感全無,隻能楚楚可憐地依賴著他,任由他奪走她的口勿與藍寶石帽針。
他其實拿捏起來並不困難——他那種森冷的大魔王觀感對她而言現在更像是一種情調。
伊麗莎白伸出雙臂圈住了路易斯的脖子,這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進一步。她根本不在乎下一首樂曲是什麼風格,哪怕是要求人必須歡快悅動起來滿場飛旋著轉圈的快步舞,她也隻想做那個任性的叛逆者與不合群者。
他們需要更多情感流淌交融的氛圍,直到他們額頭相抵,將彼此的真心實意都毫無防備地交到對方手上,今晚才能夠真正結束。
遠處嘉絲蒂女王站在玻璃隔窗的後麵,她有屬於她獨享的皇家包廂,在那裡她可以倨傲地遠離人群,居高臨下地觀察她的臣下。而今天,她則舉著一支單片鏡長久而沉默地注視著會場裡她的兒子與那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年輕女人。
她親手選出了伊麗莎白,但她的選擇讓她今晚有點兒意感後悔。
這並非是出自一個母親病態的嫉妒心與掌控欲——她素來對路易斯皇帝短缺母愛。
她隻是忽然意識到,伊麗莎白騙過了許多人,包括那年那個為她繪製肖像畫的宮廷畫師。
伊麗莎白把純潔與單純裝進了自己的眼睛裡,於是畫家通過畫筆也把那樣一個嬌弱美好的形象躍然於紙上——嘉絲蒂女王從畫中誤認了伊麗莎白的性格,她以為後者是易於掌控的。
嘉絲蒂女王也明白過來,伊麗莎白並不會甘願做路易斯皇帝身邊那個永遠等待的情婦,那樣的女人始終都處在弱勢的地位,依靠男人的施舍與愛憐過活。
伊麗莎白會更加願意掌握主宰權,那麼她早晚會對那個現在看起來與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的、波威坦帝國皇後的寶座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