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赤眼白眉（1 / 2）
「嗬，前段時間歷下那進來了一位楚國大豪商，運了一批布料跟糧食過來，卻是差點被騙的衣裳都要沒了，現在卻是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般商人，在秦楚之地豪橫慣了，卻是不知我們這邊的水深……，那歷下不也要去拜碼頭。」
這些女子所聽之事，也多是平時端酒送水之時，聽那周邊恩客所說，平日她們也沒什麼談資，所以這件事就被大家津津樂道許久，這個時候拿出來閒聊，也不至於冷場。
「這些客人的事，在這裡說，也不怕被管事聽去了，打爛你們的嘴。」
「隻是些許小事，再說了我們這些人的話，又有誰會信呢？」
「我倒是信。」石柏笑笑，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這裡消息這麼靈通，我巴不得天天來找你們聽。隻是不知道那碼頭卻是誰做主？」
「赤眼白眉。」
「赤眼白眉？」
「不錯，聽說那人常年戴著麵具，從不在人前摘下，無人知道其是誰，也沒人見過他的真容，是以關於他的容貌，流言甚多。有人說他是一粗壯漢子，因生的太過醜陋，不得不以麵具遮掩。也有人說他是一名氏族少年，怕被人認出來，是以麵具覆麵。但有那好事眼尖者，卻是瞧見過，那麵具下眉白而眼赤，因此大家也就稱其為：赤眼白眉。昨日那城門處，還聽說他與那守城將士打了一場，那一段日子他們連一隻蟲子進出城都恨不得翻過來檢查一下……，卻是害得那些商人大罵，連我們這些人也……不過估計那赤眼白眉早就跑了，哪裡還會來這裡，也不知道現在何處，是否無礙，哎！以後卻是不知該往何處求。」
「哦。」
聽著聽著，石柏愣了一下，看著麵前女扮男裝，若無其事的少女，心中萬分震驚，不可思議中又感到幾分合理。他沒有想到眼前這貌美少女竟然還是一個「黑幫老大」，但左右一想，也是，這少女武功這麼厲害，又愛打抱不平，怕是這兩地的「黑道」早都被她打服了才是，他極力記憶當時她戴著麵具的樣子，那眼睛好像確實是赤紅色的，至於眉毛白色，怕是有人誤傳導致的。
「依我看……她怕是無礙。」
「當真？！我卻也是這般認為的，隻是左右都說那赤眼白眉落入河中，不見蹤影，被活活淹死了，我卻是不信。」
「當真！這般厲害的人，怎麼會輕易淹死呢？想必是已然無礙，說不定現在便在這平陰城裡飲酒作樂呢！」石柏心中起了心思，輕聲笑道。又聊了一陣，名叫季筱的女子重新斟了酒，那邊人手不夠，便帶著其它幾人出去了一趟。
她們人一走，果不其然，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柳文詩抿了抿嘴，還是什麼也沒說，手掌鬆開再捏緊，低頭端起麵前的那碗酒，咕咚一口，喝下了半碗水，將陶碗往桌上輕輕一扣。到底還是沒忍住，冷聲道：「今日帶你來，卻是看在往日，讓你三分，若在此再胡說八道，那便不算違背了這個『義』字，得罪莫怪。」
石柏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已剛剛可能真的飄了，言語之間失去了分寸，連忙收斂笑容道：「剛剛卻是我失言了，不該說這些。」柳文詩見他態度誠懇，悶哼了一句，道：「這裡的人都是家破國亡的苦命人，何必跟她們說這些，你既已知我身份，便應該知道這種事見不得光，這般多言，卻是惹火燒身，盡早離去才是，等若事發，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石柏略一沉吟，道：「雖然不知你們平日做了何事，但不瞞你說，別看我們這樣，弱的弱，病的病。但我們做過的事，殺人放火，卻也不比你們光明，被人發現也是死路一條。我救了你，你仲兄又救了我頭頭，不管你是不是報恩。在旁人看來……我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的蟲子，不管是誰撥動這條繩子，大家都會被震下去。」看著左右無人，便又接著道：「你們那般卻是魯莽了，所以才把事情弄得這麼大。知道的說你們是救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攻城呢！對了，一直不好問你……你傷怎麼樣了？」
那邊，柳文詩微微地眯了起來，陰沉眼神裡帶著一絲無聲的打量，就這樣朝石柏望了過來，反問了一句:「殺人放火？」
對於那夜的事情，石柏一直未有提起，甚至都不想回憶起。隻不過或許是久無人傾訴心中憋得慌，或許也是因為要打消少女心中的猜疑和顧慮，到得此時才稍微提了起來，石柏坐著邊捧著酒罐，邊慢慢講了起來，亭子外的天空雖然有些陰沉，但陽光依舊炙熱，連帶著那風也是乾燥而粘稠的，每每拂過，都讓人感到心情煩躁。聽完之後考慮了片刻，柳文詩的目光才稍緩下來，卻是也拿起了酒罐，望向一片浪波。
「我的傷勢卻是也無大礙，隻是少了一塊肉罷了。可那些跟著我的……。」
或許是因為剛剛那番話，知道對麵也不是什麼受官府待見的人，又或許是這一段時間，對麵也是深居簡出之輩，到底隻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女，終究是沉不下去。過了好久，柳文詩才說起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