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膽小鬼查克」〔三〕（1 / 2）
「那確實並非是一次拋棄。如果不是因為她，恐怕你現在還未能擁有如此清晰的自主意識。」
我血紅色的雙眼死死瞪著理查德，這個存心玩弄我，試圖告訴我一切抱怨都是陰謀論調的男人，居然還有閒心踱步，從那擺滿了厚重書籍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份文件。我看不清那上麵究竟寫的是什麼，可是直覺告訴我，下一句話絕非對我有利。
「首先，第一點，我想你必須要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體實驗都是邪惡的，你不能用主觀印象來概括整個普羅倫茲的近代生理醫學和能量研究學術體係。」
「你在胡說什麼……她就是把我送去當實驗材料……餵，戲弄人也要有個限度，老頭子……！」
他沒有畏懼，甚至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最後，真正感到害怕的還是隻有我一人。當一個人全部的偽裝被完全看破，也就意味著他即將陷入任人宰割的極端境地。我想要拚命自證過去加在我身上的隻有痛苦和不甘，才讓我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而可笑的是，他似乎想要告訴我，作為一隻鬼，我一直都是幸福的。
但這怎麼可能。
「關於意識創生實驗的總結報告——公開檔案。南心小姐，你應該不會介意我簡單閱讀一下文件的內容吧。畢竟，在那位博士離任後，這次實驗也被完全公開，還要多虧了你父親的旨意。」
「會長先生，您請便。」
「首先，南心小姐當初選擇將你送往普羅倫茲進行這次實驗，是由於他的父親在那裡有一位要好的朋友——正是主理意識創生工程的羅桑德博士。
所謂意識創生，是普羅倫茲近現代生理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分支，目的是在冥界本土生物的體內催生和正常居民一樣的意識和行為能力，開展這項工程，完全是出於研究者對意識領域的迷戀和對未知的渴望，並沒有過多的回報與政府資金支持。
在實驗項目確立早期，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進展，因為多數被用作實驗體的鬼怪和本土生物都有著極強的攻擊性，無法被控製，更不可能采集到有效的樣本。而隨著一隻特殊的鬼的出現，才突破了這困擾了數十年的技術難題。」
「別告訴那指的是我。」
「實驗報告上用的名字是『膽小鬼查克』。」
我的臉似乎要像眼睛一樣紅了，也不知道是由於尷尬還是憤怒。
「老頭子，如果你再提那個幼稚搞笑的名字，我發誓會把你送進虛無之環。」
「總之，我們偉大的治安官先生——當時還沒有自主意識——被送到了位於某地的實驗室內。南心小姐的父親和羅桑德博士達成了一項協議，他們可以利用治安官先生恐懼且不善反抗的個性展開實驗，但如果實驗成功，則必須將其送還至特米尼；如果出現意外，則必須盡早終止實驗。
最終的結果遠超意料，可以說達成了一個奇跡，正式揭示了鬼在某種條件下可以被賦予人性意識這一跨時代的課題的可行性。簡而言之，正是由於治安官先生膽小的性格，使得實驗過程一帆風順，幾乎沒有阻礙，也最終將他變為了和其他人一樣的存在，不再受到歧視和嘲笑，在這片大陸上擁有了自已的一片立足之地。」
理查德的這番話可能是在洗腦。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用陰謀論的觀點來加以審視，因為他所表達的內容，言外之意是，我能夠走到今天，一切都要歸功於南心，那次實驗，甚至是我視作人格缺陷的膽小性格。
他在開什麼玩笑?!
他在試圖否認我這前半生所受的種種痛苦，將我對權力的野心和渴求貶低到一文不值，隻為了說明——由於膽小和脆弱，他們才能把我這隻鬼變成人，就好像是因為矮小，腦袋才能不撞到高處的欄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