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失的女孩和還沒消失的日記（1 / 2）
偷窺行動繼續。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繼續偷窺的步伐，盡管此時我的右眼已然疲憊不堪，眼眶內似乎有兩根毛蟲狀的物質在漂浮，隨著眼球的轉動節奏而運動。我也很想用左眼進行輪換作業，但無奈的是由於從小熱愛閱讀，我早早地患上了近視，而左眼更是有高度的散光，因此在需要集中精力看清事物的時候，右眼成為了僅有的依賴。莫妮卡的臥室裡此時隻剩下一盞昏黃的床頭燈，我右眼瞳孔睜到了極致，才勉強看清此時房間內的事物。她以側臥的姿勢背對著我，床頭燈正好照射著她優美的背部，豐碩的臀部曲線將對照在其上的光亮都進行了扭曲，緊致有肉的雙腿以恰到好處的角度蜷縮在一起，她保持著這樣的睡姿久久沒有動靜，我想她應該是睡著了。在經歷一個難過的夜晚後，此刻的她總算安然入睡。雖然我沒能給予她實質的安撫，但在某種意義上，我盡到了我力所能及的陪伴。無論這種陪伴最初的動機是好奇還是欲望的驅使，但至少我實實在在地陪在了她的身邊，畢竟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我想我是在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向她傾訴我的愛慕。或許在稍後的深夜裡，她依然會有輾轉反側的時刻，但我知道今晚的故事應該暫告一段落了。
我停止了偷窺的舉動，深深地嘆了口氣，一陣疲勞感逐漸從背脊底部往頭部擴散蔓延。我走進浴室，脫去了衣物，打開淋浴，噴湧而下的水流擊打著我的頭部，沿著我的皮膚直流至腳底。我靜靜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與搬家師傅的閱讀隱喻，與友人和妹妹的對話，數十米之外的莫妮卡傷心之夜，當然還有在這個房間裡消失的女孩。淋浴完畢，我換上乾淨的四角短褲。是的，我不那麼喜歡穿三角的，因為總有一種束縛感，讓我產生一種被禁錮的錯覺，還是四角短褲能給我帶來自由的感覺。我帶著望遠鏡，帶著四角短褲的自由感覺回到了臥室，和莫妮卡一樣打開窗簾，唯一不同的是我並沒有開任何燈。我的床緊緊靠著窗台，我也用和莫妮卡一樣側臥的方式躺在床上，和她不同的是，我是對著窗戶的方向，或者說我是對著她的方向。我將望遠鏡平放在在枕頭處，右眼看過去，莫妮卡還是方才那個熟睡的姿勢。
晚安，莫妮卡。我輕聲地說道。
晚安。她無聲地回應我。
在夢裡，我似乎進入了一個快進的現實世界。搬家、與搬家師傅交談、來到新居、房東的笑臉、妹妹的關心、小樹的鑰匙之約、她要睡我、快遞員送來包裹、誌明的鼓勵，一幕幕如蒙太奇剪影般快速前進，我又來到偷窺莫妮卡的時刻。這一次「地中海」男人一身上班族的裝束回到莫妮卡的家，莫妮卡給予他一個妻子般的擁抱及甜甜的香口勿。地中海放下公文包，略帶疲倦地坐在餐桌上。一個時空扭曲的瞬間，我的第一視角發生了轉移，我的眼前是一張餐桌。莫妮卡陸續從廚房裡端出重新熱好的飯菜，一碗蓮藕燉豬骨熱湯，土豆燜排骨，青菜以及一條不知名的清蒸魚。她帶著寵溺的笑容端坐在我的對麵。
「老公，趕緊趁熱吃，今天辛苦啦。」原來她帶著微笑時候的樣子，是那麼地賢惠及暖心。和先前在望遠鏡裡風騷且憂鬱的形象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老公？」我內心不禁沉吟了一下。
「老公，你還愣著做什麼？吃東西呀，趁熱吃。」莫妮卡似乎被我迷惑的樣子逗樂，或許此刻我在她的眼中，有那麼一種呆萌可愛。
我簡單地吃過晚飯後，來到浴室中，看著鏡子中的自已，既熟悉又陌生。五官長相無疑還是我，但頭頂稀疏的地中海發型著實令我一驚。頭頂稀稀疏疏的幾根頭發是禿頂男人最後的倔強，有如地中海裡零星且孤單的暗礁一般。難道擁有一個漂亮妻子的代價，就是無法留住自已的頭發嗎？我不禁對自已發問。莫妮卡此時也從後雙手摟抱著我的月要，豐滿的月匈部觸動著我背部肌肉的接收神經。我看著鏡中我們兩人的麵容，內心產生了些許違和感。
「要一起洗嗎？」她略帶挑逗性質地說道。正當我想欣然答應之際，夢境瞬間又扭曲起來。我回到了小時，父母正對我和弟弟進行「一視同仁」的教育，妹妹在旁邊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幕。在父親舉手將要打下的一刻，我猛然從夢中驚醒。
我坐在床上，久久未能平復心情，夢境是那樣地清晰，和以往夢醒後記憶全失不同，這個夢裡的細節完完全全被我的大腦記錄下來。我望出窗外，天空已經發亮。由於窗戶朝南的緣故，我暫時還看不見東升的旭日。我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2024年3月6日，周三，7:3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就是個很難睡懶覺的人。無論多晚睡，基本上7到8點間就會醒來，便再也睡不下，這讓我想起了未過世時的爺爺，總是在清晨5點前後便早早起床，呆坐在床邊。老人常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但這個世界早起的人很多，每個人都以為自已是那隻早起的鳥，從來沒有人想過自已有可能是那隻被鳥吃掉的蟲子。畢竟大家都有成為早鳥的心，卻無力擺脫作為蟲子被吃的命運。我更喜歡成為晚起的一個，如果我是鳥，總會吃到蟲子，哪怕沒有早起鳥吃的多。如果我是蟲子，至少可以擺脫一大早被吃掉的慘劇，讓自已的「蟲生」壽命得到延續，說不定多熬過了一個夜晚，在新的早上起來我就成為了一隻鳥。
簡單洗漱後，我拿起手機訂了個早餐外賣，等外賣的時間，我決定將昨天搬家未竟的工作完成。昨天僅僅將大件的物體安放到位，小的物件依然在打包的紙箱中。我打開紙箱，將小物品逐件從箱中取出，每一件都能勾起不少回憶。學生時期各個階段的畢業相冊、獎狀、畢業證書，好像自已昨天剛剛結束校園生涯一般，但仔細想想，離大學畢業也快十年了。翻到高中時初戀畫給我的生日漫畫，那個喜歡畫畫，叫做歆的女生送給我的禮物。在我18歲生日那天，她送給我一本親手畫在便條本上的連環漫畫，裡麵將我的喜好、生活習慣以及我們美好回憶瞬間都做了逐幀的描繪。那時我以為是一件普通的禮物，時至今日我發現，這是我收到最為珍貴的禮物。比起那些用金錢，用不到幾秒鍾就能購買的禮物，一份用心用時間的心意更能歷經歲月的洗禮。想不起因為什麼原因，我們分開了，而後不間斷有些聯係，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過得稱心如意？如果她看見現在如此落魄的我，估計也應該慶幸當年沒有繼續和我一起吧。一個耗盡存款隻為了買奔馳的人，一個開著奔馳然後靠刷信用卡過日子的人，一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我拉開床頭櫃靠上的一層，將這一切都放進離我夢中最近的地方，希望有一天這些過去能偶爾出現在我的夢中，至少讓現實的我有一個偶爾逃避的機會。
床頭櫃是個有三層抽屜的櫃子，上麵兩層正好將我的「過去」收藏，我拉開最底下一層，意外發現了一本淺藍色的筆記本。它的款式是我喜歡的筆記本風格，封麵完全沒有任何文字和圖案，純純的淺藍色。封麵正中有一個手寫的英文單詞「Diary」，字體細長清秀，反而有種中文書法的意味。房東說已經清潔過整間房子了，但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我突然想起房東昨晚提起的那個消失的女孩，莫非這是她的日記？這個年代還有人寫日記已經是件不平凡的事了，如果日記還是手寫的，那可以說是相當復古的行為。我拿起筆記本，糾結是否應該查閱，畢竟這是別人的隱私之物，但想到和消失的女孩有關，還是好奇地翻開了第一頁。
「2022年8月12日 周五
今天終於搬進新居啦！在深圳的奮鬥要開始啦！特意買了個最喜歡的簡約風格筆記本，我要好好記錄自已奮鬥的人生。畢業季再加上現在特殊時期，找工作真的很難，但總算麵試成功，下周一就可以上班了！嘻嘻！新公司在南山，坐一號線好像大概半個小時，不用轉線還算便利。不過這裡離地鐵站還是有點遠，走去地鐵站需要22分鍾，看來我得早早起床才行。萬事開頭難，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在這裡站穩腳跟，過上我想要的生活！謝謝老爹媽咪的支持和理解！重慶呀重慶，等本大小姐過年再回去寵幸你哈哈哈。」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消失女孩所寫，不過按時間節點來看，我姑且當作是出自她的手筆。可以看得出她是個樂觀開朗的女生，應該是2022年的應屆畢業生，家住重慶。圓圓的大眼睛、眉毛細長卻濃密、鼻梁微微高聳、貼腦的耳朵帶著可愛的小耳垂、臉部笑起來的時候有酒窩、皮膚白皙、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瘦長的身型，長度集中在雙腿、大小適中卻足夠挺拔的月匈部、垂肩的中短發，喜歡宅家的鄰家女孩。好吧，後麵這段身體外貌特征，我承認是我幻想的，或者說是我從她的文字中感受到的。
「2022年8月15日 周一
第一天上班，以熟悉公司業務為主，上司和同事對我都很好。我的同桌Sally姐姐還請我喝下午茶，現在都還感覺撐著。試用期有兩個月，我要好好地做出點成績，雖然隻是新媒體運營的基礎崗位，但是不能因為自已所負責的工作基礎，而敷衍了事。廣東的飲食真的好清淡，才來幾天就非常想念毛肚和鴨血了，等我回去要狠狠地吃上一周！給親愛的媽咪打了個電話，不能陪伴在他們的身邊，至少要讓他們對我感到安心。空調好像有點問題，在廣東，的確沒有空調能熱死個人。但房東讓我直接去找物業幫忙。我想說拜托，這是你的房子耶。看來他真的是個甩手房東，一個比較嫌麻煩的人。不過算了，本大小姐是全能的，小小空調，可笑可笑。等我周末有空就解決你。我相信自已是最棒的！來了就是深圳人！加油呀！小芸同學！」
哦，她叫小芸。終於不需要用「消失的女孩」來稱呼她了。這位小芸同學還是十分正能量的，就好像每一位新到大城市的夢想青年一般。不知道當她知道「深圳打工深圳花，一分別想帶回家」的時候，是否還能保持此刻的熱情。我拿著日記本來到了客廳，坐在了鬆軟的沙發上，也許那時的小芸，也是坐在我現在的位置，寫著自已的日記，夢想著在這座城市裡一展身手，實現自已的理想與抱負。我從煙盒中抽出一根貴煙，最後一根，又一次輕輕地掐響爆珠的位置，用打火機點燃。從小家教甚嚴的我，對抽煙是十分抗拒的，總感覺那是壞學生才做的事。諷刺的是，在創業時，在一個極度需要思考的夜晚，我點燃了人生第一根煙。此後，煙就成為了我生活必不可缺的陪伴。與有煙癮的人不同，我更多的是需要那種動態的陪伴。從一根香煙拿出，到點燃，再到燃盡，它的出現與消亡，讓我體驗到了時間的流逝，從而促使我腦中的思慮前進，而不是停滯在了某個時刻。
「2022年8月20日 周六
總算結束了一周的工作，對自已工作內容可以說是了然於月匈了哈哈。昨晚部門總監還請整個部門聚餐，說當作是為慶祝我順利入職的歡迎宴，Sally提議去吃重慶火鍋，狠狠地滿足了我內心那顆想吃辣的心！今早起來發現臉上爆了一顆痘，嗚嗚，看來廣東的水土，真的不適合吃辣。8月20號，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因為22年前的今天，是我出生的日子。從小到大都在重慶生活，這是我第一個在陌生城市過的生日，突然有點懷念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剛剛去超市采購的路上，看見一個蛋糕店，小小地給自已買了個蛋糕，許下了自已的生日願望。希望在新的一年裡，我可以在工作上有長足的進步。當然咯，也希望在感情上有所進展。雖然和他分手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但今天他還是給我發了祝福短信。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有一個新的她了？算了，這也不是我應該想的事。也許我們是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正確的人，但感情這事兒，差一個環節就會千差萬別。生日快樂呀！小芸女神！」
8月20日，差一點踩進處女座的獅子座女生。我對於星座的了解，大體上都是來自於喜愛星座的妹妹，不過對於處女座，我還是很熟悉的。因為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談過的幾段戀愛裡，除了初戀歆之外，其它的前任都是處女座。照妹妹的說法，我一個射手座是很難和處女座在一起的，好像一個是火象星座，一個是土象星座。但奇怪的是，我發現對我感興趣的女生或者說最後能和我走到一起的女生，無一例外都是處女座。如果要評選處女座殺手，我應該可以進前三甲。處女座的女生通常比較另類，這種另類不是一種貶義，而是當她和一群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會明顯地感覺到她是處女座的那種另類。常常聽說處女座都很慢熱，可能因為我快熱的性格，我很難理解慢熱二字。在我的戀愛字典裡麵，慢熱就是代表「不是那麼喜歡，但好像可以試試」，而我則拒絕這種模棱兩可的感情，要麼喜歡，要麼不喜歡，這才是我的態度。因此每當有女生和我說她很慢熱的時候，我就會給機會她慢慢加熱，我先行離去。不過世事無絕對，我那些處女座的前女友們似乎都沒有這個慢熱的特征，我也不算是很會追女生的人，長得也不算英俊，但當我展露出我對她們的興趣時，處女座的前女友們總是很欣然爽快地答應與我交往，或許我在不經意中掌握了博得處女座女生喜愛的要訣也不得而知。
正當我想繼續閱讀後續的日記時，手機鈴聲響起，是妹妹打來的。我合上小芸的日記，接起了電話。
「餵，甯子，怎麼了？」隻有妹妹的電話，我是願意秒接的，其餘人的來電，我都是看心情而接。我更喜歡給別人打電話，而不是別人給我來電，因為那樣有種將命運掌控在自已手中的感覺。
「哥，我想今天下課就過去你那裡，明晚我們宿舍要吃畢業散夥飯。」甯子總是周到地照顧身邊每個人的感覺，有時我真希望她能多照顧自已。
「行呀，反正我現在是一個無業遊民，沒啥事要做。你來唄。」我不置可否地回應道。
「說話不允許太消極，我的哥哥是最優秀的，現在隻是偶爾的低穀。」甯子認真且帶著些許責怪的語氣地說道。
「知道啦，甯子大人。」有時真覺得是孟婆的失誤，讓我先插隊輪回，導致了甯子成為了我的妹妹，不然她更像是我的姐姐。
「好，今晚見！我買菜過去！」甯子重新恢復了開心的狀態，盡管我無法看見她的臉龐，但我對那張始終樂觀的笑臉早已熟悉不已。
結束了和甯子的通話，我繼續翻閱小芸的日記，在她的日記世界裡，時間繼續向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