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電梯驚魂（1 / 2）
「2022年10月2日 周日
我覺得有人偷看了我的日記。今晚準備寫日記的時候，發現前一頁竟然破了個小洞。仔細查看後感覺是被某個尖銳物戳破的，是我昨晚寫日記的時候不小心用筆戳破的嗎？還是筆記本的這一頁是製作時的工作失誤所導致的次品頁？又或者，是某個人在偷看我的日記時不小心留下的痕跡？我不得而知。但內心突然有種希望這本日記被某個人不經意間看見的想法。忘了是哪個人說過的，其實每個喜歡寫日記的人，表麵上是想有個自我傾訴的渠道，但潛意識裡，其實是一種渴望得到共鳴的需求。或許我也一樣。不知不覺在深圳生活了接近2個月，試用期也快過了。遺憾是特殊時期，不方便回家。真的好想念爸媽，好想念重慶的朋友們以及火鍋。小區裡好像有密切接觸者，從今天起，小區要封閉3天。幸虧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冰箱裡備足了食物和喜歡的飲料。零食箱裡也放滿喜歡的零食，網購的書籍也拿到了。封閉就封閉唄，反正放假了，也沒有太多能約出去玩的對象，這三天就當作是在家修行吧。感覺工作後特別忙，一直沒時間看書。正好，今晚開始看第一本書—《挪威的森林》，作者好像叫村上春樹，一個日本作家，希望這本書不要讓我失望哈哈。」
小洞？幸虧是戳破的，不是燒穿的，不然我想我真的會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不過剛剛看第一句，的確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這讓我想起了昨晚莫妮卡和我四目相對的那幕。偷窺者的心虛，在此刻我總算領略到了。看見小芸說到村上春樹，我不禁扭頭看了看書架首層的村上春樹專欄，不知道那時的她在準備讀《挪威的森林》時，會不會想到，日後她的日記最後會被一個村上春樹的忠實粉絲所發現。而我此刻在看她的日記應該也不至於讓她感到不滿，或許在某種意義上，我是在滿足她的共鳴需求。《挪威的森林》是村上春樹最為知名的作品，我用「最為知名」作為形容詞，是因為在客觀上來說，《挪威的森林》的傳閱範圍和受眾群體是村上春樹的作品裡麵最廣的。但讀完所有村上春樹的作品後，我感覺《挪威的森林》應該連前三都排不進去，但這不影響我依然對它保持熱愛，時常翻讀。有時作品深度和知名度是不成正比的，因為作品的深度太過，不易為人所理解。就好像你看王家衛的電影一樣，很多人都是多年後人雲亦雲地高度贊揚王家衛的導演水平，但實質是他的電影在上映時的票房十分慘淡，甚至被說成是不知所雲的爛片。而像《夏洛特煩惱》這樣的喜劇電影，更容易在商業層麵上獲得成功。我並不是說《夏洛特煩惱》是部爛片，相反我覺得它是繼周星馳的電影以來，真正讓我笑出聲並且多次買票入場觀看的好電影。我想表達的僅僅是，在現今的社會裡，簡單粗暴的娛樂至死，比點到為止的深層藝術更能吸引眼球。
小芸的日記調動了我閱讀的情緒，我決定暫停「偷窺」她的生活。我起身走到書櫃前，從村上春樹專列中抽出那本《挪威的森林》，開篇第一頁隻有一句話：「獻給許許多多的祭日」。從第一頁開始，我便完全沉溺在村上世界裡麵。《挪威的森林》這個書名，取自於披頭士的歌《Norwegian wood》，起因是村上春樹十分喜歡音樂。這本書絕非是村上春樹去到挪威看見了一片森林，然後有感而發寫下的作品。想起曾經有某位女性朋友在朋友圈中發的一條故作文藝、惺惺作態的動態，動態的文字內容至今我還能背記下來：「今天來到了這個寂靜且樹木林立的森林，讓我想起了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裡描繪的那片林海。」配圖是自已身穿低月匈連衣白裙，以一種有意卻不是故意的形式展現自已的乳溝，雙手合十放於嘴唇之前，然後抬頭望著森林縫隙中的天空，一副性感但卻十分純潔的女神出鏡模樣。動態的定位是德國貝希特斯加登國王湖。我是不喜歡刪除好友或者選擇「不讓別人看我的朋友圈」的人，總覺得讓別人點進自已的朋友圈後看見一根直線，是很不禮貌及低情商的表現。不過，這位女生成功地成為了我人生中第一位選擇「不看她朋友圈」的人，至少她還是可以看見我，隻是我不願看見她罷了。皆因我看見有人如此曲解我心愛的作品，尤其還是用來掩飾自已那庫存可憐的內涵，這著實讓我難以接受。我繼續忘我地投入到閱讀中，那句「直子死後」還是如往昔般讓我嘆息不已。更年少一些時，的確我也會著迷於「直子」那樣的白月光，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最值得我喜歡的，是那個對我毫無保留、至誠至真的綠子。
我屬於那種一看上書就忘記時間流逝和身旁事物變化的人，直到電話響起，我才從書的世界抽身而出。是甯子打來的電話，我看了下手機時間才發現原來已經是下午4:38，我接起甯子的電話。
「哥，給你發微信怎麼就不回呢？嚇死我了。」妹妹不無擔心地說道。
我縮小了通話界麵，切換到了微信頁麵，果然看到了如轟炸機掠過一般，紅點滿布，而甯子絕對是此次轟炸行動的主力部隊。
「我方才在看書呢，沒留意看微信。」我隻能稍作解釋。
「我還有10分鍾到你那裡，你要下來接你可愛的妹妹嗎？」甯子總算恢復了妹妹的語氣，近來已經很少聽到了。
「可以，我待會兒下去接你。」得到我肯定回應的甯子掛上了電話。
我急忙開展快速收拾行動，將滿布煙頭的煙灰缸進行清倒和清洗，免得待會兒甯子來了又是一陣嘮叨。接著我將小芸的日記帶回臥室，重新放入床頭櫃的底層。換上了一套便衣後，我便拎著鑰匙出門。來到了電梯間，我按下下行按鈕，電梯隨即緩緩從1樓向我進發。但當數字顯示為13時，電梯樓層顯示屏卻突然黑屏，走廊上的燈也瞬間熄滅，應急燈隨即亮起，估計是停電了。我心想，幸虧是在傍晚時刻，天還不算太黑。而且我還沒有進電梯，不然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不一會兒，供電恢復正常，電梯繼續朝我的樓層攀升。當顯示屏的數字到達「18」後，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個高瘦的女生從裡麵輕盈地走出，我邊進電梯邊用餘光觀察著她，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我用餘光觀察的動作過於明顯，出門後的女生迅速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好像在說，我們認識嗎？我隻能故作鎮定地將目光投向別處，掩飾此刻的尷尬。電梯門緩緩地關上，我一再思索對方才這個女生的熟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突然間，從心髒泛起一陣強烈的寒意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傳導到了我全身所有毛細血管。是小芸！雖然我沒有見過她的真人，但是剛才那個女生的麵容及身型，就是我早先在看日記時浮現出的小芸形象！我那時沒有在幻想！而是她的日記文字在我腦海中進行了成像素描！
電梯到達了一樓，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思考著這近乎靈異的相遇，不知不覺之中，我已經來到了小區門口。甯子從一輛網約車上下來，帶著輕快的步伐朝我走來。
「哥，你怎麼了？」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樣子，甯子關心地問道。
我像沒聽見她說話一般，依然在腦海中思考方才的一幕，雖然我知道甯子在和我說話，但我復雜的思維阻礙了我的發音係統對她的話進行回應。
「哥，你別嚇我，你才搬出來一天耶。怎麼感覺你怪怪的。」甯子開始有點擔心。
「噢沒事，來，哥幫你拿。」我總算緩過神來，伸手便要接過甯子買來的食材。
甯子依然用一種困惑的眼神看著我，小嘴微微向上撅起來。從小到大，每當她感覺有人對她撒謊的時候，她總是這副模樣。但她並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靜靜地跟在我的後麵，和我一同回住所。此時我的思維依然被小芸的出現而羈絆。那個真的是小芸嗎？亦或隻是同層居住的鄰居？也許隻是她湊巧長得像我先前幻想的小芸形象一般，所以我主觀上認為她是小芸，但我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如果她真的是小芸，那莫非她現在就回到了我居住的地方？對了，可以查監控！如果小芸的蹤跡出現在了監控裡，那至少代表我方才的想法並非幻想，而是切切實實的不期而遇。我腦海中得出了下一步的「破案」計劃。
回到家後，甯子似乎已經從困惑中抽身出來，心情大好地參觀著整個房子。我略帶憂心地向她展示新居布局，生怕在家裡的某一個空間，小芸會突然出現。所幸的是，整個「參觀」流程十分順利，並沒有讓我們猝不及防的事情發生。
「哥，這房子還是不錯的，一個人住正合適。」甯子略帶贊嘆地說道。
「還可以，就是離機場近，好像偶爾會飛機飛過，多少有點噪音。」我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略作停頓，然後用一種調皮的目光看向我，「有的人抽煙太多了，房子裡麵總有一股二手煙的味道。」
「抽煙，是成熟男人的標誌。」我略帶戲謔地回應道。
「放屁！你一個人住，要多照顧自已，少點抽煙，對身體不好的。你要聽話。」甯子又恢復了一貫姐姐般的狀態，雖然她僅僅是我的妹妹。愛照顧人、愛嘮叨的白羊座妹妹。
「知道了，少抽就是。」我隻能以應付的方式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