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詭異的一家三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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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了第二晚的偷窺行動,相對於昨晚,今晚這個架勢顯得更為隱蔽和專業。莫妮卡的家燈火通明,但是我在陽台、飯廳以及臥室,都找不到她的蹤跡。隻看見她的浴室燈是亮著的,裡麵有朦朧的身影在晃動,估計她此時正在洗澡,想到這裡突然有種心情澎湃的感覺。遺憾窗戶是磨砂鏡麵,無法窺探到裡麵的實況。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能發明一台看穿磨砂麵的望遠鏡,這樣更能讓我的「偷窺行動」暢通無阻。當然,如果真的有那種望遠鏡,也未必是件好事,例如像我現在躲在窗簾後偷窺的行為就無所遁形了。既然莫妮卡在洗澡,我為什麼不偷窺另外的人呢?我所在的這棟是H棟,由一房一廳單身公寓構造的戶型組成。而正對著我這棟的是莫妮卡所在的C棟,兩邊分別是B和D棟,這三棟都是由三房及四房的大戶型組成的。根據我所在的建築方位、臥室窗戶朝向(和陽台一樣朝南)以及我的觀測角度來看,這三棟樓都在我的可窺視範圍內。當然由於我身處18樓,所以B、C、D棟與我樓層數越相近的房子,越是方便我進行窺視。莫妮卡所在的樓層估扌莫就是在18樓上下。於是,趁著莫妮卡還在浴室,而我無法窺探她的空隙,我開始調節三腳架鏈接望遠鏡處的圓形方向旋鈕,按鈕可以帶動望遠鏡整體旋轉移動。我右眼緊貼著目視鏡處,右手不斷旋轉圓形方向旋鈕,我和望遠鏡徹底融為一體,有如黑夜中的獵人一般,快速地掃視著三棟樓宇的現時情況,尋找下一個被窺視的獵物。

很快,一個三口之家出現在我的視野中。以莫妮卡家作為監控全景圖的中心點來測算,這個三口之家的位置應該是在左側的B棟大概14層左右的樣子。B棟朝北的戶型與莫妮卡所在C棟有所不同,朝向我這邊的戶型,有兩個房間及飯廳,陽台估計是在我觀測不到的另一側。之所以會被這個三口之家所吸引,皆因其獨特的「就餐方式」。飯廳裡有一張帶轉盤的六人座圓形餐桌,餐桌上放著既豐盛又簡單的飯菜。說豐盛的原因是菜擺滿了一桌,而且每盤菜的份量出奇的大。但說到簡單,則是除了轉盤中央是一大盤不知名的肉之外,圍在這盤肉的四周,是估扌莫約七到八種不同的青菜。這裡的青菜,並不包含蘿卜、土豆之類的素菜,而是結結實實綠油油的青菜。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奇特的晚餐組合。一對中年模樣的男女和穿著校服的男孩圍坐在餐桌前,但詭異的是,他們並不是相連著落座,而是似乎有意地隔開一個座位,梅花間竹般地坐著。空出的座位上竟然也放著用餐的餐具,略顯得有些黑色幽默。三人沉默地用餐,並沒有過多交流。與其說一家三口在吃晚飯,我倒覺得他們三人的架勢像是在做某種祭奠儀式,氣氛凝重且莊嚴。中年男人微微有些禿頂,身材瘦弱,稍微側麵背對著我,無法看清他具體的樣貌神態,但他的背部脊梁異常突出,有如在身後藏著一把鋒利的劍,一股駭人的寒意通過鏡頭傳遞到我的全身,與《閃靈》裡的男主扮演者傑克·尼科爾森頗有幾分神似。中年女人身材略顯發福,雖然隻能看見她右邊的側臉,但不難看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按傳統的中國麵相學來說,是個十分有福氣的人。雖然尼科爾森和胖姐的外形看似不那麼般配,但如無意外應該是一對夫妻。坐在他們對麵的男孩,身穿著校服,稚氣未脫的臉龐,帶著一副與臉型極度違和的黑色厚框眼鏡,嘴巴咀嚼食物時,鼻子會時不時向上擺弄,似乎每一口飯菜都難以入口的感覺。除了餐飲組成結構、落座次序以及三人沉靜不語之外,最令我感到詭異的,是飯廳牆上的三幅黑白畫照,呈三角形的落點分布,中間有一個供奉神明的神台。在八九十年代,由於照相及印刷不如今日這樣稀鬆常見,廣東人習慣請畫師將去世的親人畫成畫像,然後掛在家中,與神台相鄰,以此紀念先人。現如今在深圳這樣的城市,能看見這樣畫像的情況已經不多,而這家人更是掛有三幅先人畫像,並且放置的方式也相當奇特,和一般傳統廣東家庭裡將先人畫像並排地掛在牆上不同,它們是分別掛在神台的上、左、右三個位置。

就在我為這詭異的一家三口感到困惑時,神似尼科爾森的中年男人突然嘴角一咧,在保持身體不動僅僅是麵部發力的情況下,發出陣陣冷酷的狂笑。如果將這一段狂笑拍成電影,這駭人的笑容估計可以跟尼科爾森在《閃靈》中近乎變態的狂笑媲美,追逐一下奧斯卡獎也並不是毫無可能。而坐在對麵的小男孩也停止了吃飯的動作,將碗筷放在桌上,吐出仍未咀嚼完的飯菜,隨著「尼科爾森」的狂笑而冷笑起來,黑框眼鏡也隨著笑容引起的臉部起伏而律動。胖姐則是麵無表情地繼續默默吃飯,眼前兩人的笑似乎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情緒變化,她好像獨立地活在另一個世界一般。這樣的冷笑場麵,持續了大概2分鍾。而後,男孩瞬間收起了笑容,所謂瞬間,就是在臉部大幅冷笑的模樣急速地回歸麵無表情的樣子。接著他如機器人一般端起碗筷,直接將方才吐出來的飯菜吃回口中,繼續完成咀嚼的任務。這一幕著實讓我感到惡心不已。此時,尼科爾森也收起了冷笑,抬起左手開始不斷地轉動轉盤,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夾菜,而是如玩耍一般持續轉動著轉盤。胖姐對於這樣的行為並沒有作出任何製止或不滿的反應,好像一切都是她司空見慣的場景。不僅如此,她還能看準時機,從快速轉動的轉盤中夾出自已想吃的菜放入口中。

雖然這一家三口的舉動讓我感到莫名其妙,但暫時還沒有出現超越我對現實世界的認知底線,姑且就當做是他們家庭特別的相處方式。我的右眼開始覺得有些許疲勞,我走出臥室,癱坐在茶幾上,左手扌莫黑找到了煙盒和打火機,快速地點燃了一根香煙。其實「養成」偷窺的習慣也挺好,別的不說,至少可以杜絕自已在看書或看手機時,香煙一根接一根抽的壞習慣。畢竟抽一根煙就會少3分鍾的壽命,「偷窺」在某種意義上減少了我的吸煙量,延長了我那未知長度的壽命。雖然在黑暗中,我無法看見煙霧確實的形狀,但我還是習慣在向上吐出後,緊盯著那片煙霧可能存在的區域。我是否能用肉眼看見它不是關鍵,關鍵是我知道它在那裡,正如它也知道我知道它在那裡一樣。方才的一家三口雖然詭異,但或許這種詭異隻是存在於我的價值觀中。人嘛,總喜歡用自已的觀念去思考別人的行為。所以當出現了與自已觀念裡認知不同的人事物,人往往條件反射一般地認為他所觀察到的人事物有問題,而很少會去自我反省是否是自已的觀念出了問題。而見識越短淺的人,越是容易固執地維護自已的想法。畢竟,大部分人都隻會從自已現有的價值觀中尋找對事物的解釋。想起《莊子》裡麵說的,夏蟲不可以語冰。對活不到冬天的蟲子,你和它談論冰雪,那是十分荒謬的。這裡麵最荒謬的,當然不是那隻不懂冬天為何物的蟲子,而是那個打算和蟲子談論冰雪的人。

放鬆眼睛,放空思緒的間隙,我想起了微信裡麵未回復的紅點。我拿起手機,在黑暗中卻無法用麵容解鎖,隻能乖乖地輸入密碼,911128,我的生日數字。微信裡有甯子回到宿舍後的「報平安」短信,還有下午急著出去接甯子時,沒有來得及查看的「紅點」短信。我開始逐條打開查看。

「您的車需要保養嗎?現在來店保養可以提前向我預約哦,我來給您安排時間。祝您一路奔馳!」奔馳的售後小姐姐,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來相似的短信。每當收到短信時,我才想起原來我是個開奔馳的人,不知道對現在的我是一種恭維還是諷刺。老爸經常說車如果長時間不開的話,需要偶爾抽空去打著火熱一熱車,不然放久了,車的電池會沒電。想到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幾年前那樣經常需要在城市道路上來回穿梭的商務人士了。幸虧昨天搬過來時也算讓我的奔馳稍微「奔馳」了一下。後麵的日子,估計我真的需要偶爾下去打著火,讓它保持一顆電力十足的內核。

「老板,最近在做什麼項目呀?需要表演團隊、主持人、短視頻演員、拍攝場務或者活動執行人員的,可以聯係我哦。」一個很像是媽媽桑的女經紀人,主要業務是推介和組織影視傳媒類的人力資源。朋友圈裡經常發布各類帥哥美女演員圖片,自已也很喜歡拍一些性感暴露的照片發到朋友圈裡,或許這是維護客戶的一種特殊方式吧。

後麵的幾條短信都如前麵這兩條一樣,基本上是一些過往工作圈子以及產生過消費場景的對象方發來的短信,簡單說就是一群想賺我錢的人對我的定期問候。在經濟低迷、消費降級的今天,依然有人在很努力地想將錢從我口袋裡掏出來,用《喜劇之王》裡麵,莫文蔚說的那句對白:「這叫什麼?這就叫專業!」。遺憾的是,「專業」的他們卻選錯了對象,我看著手機銀行裡的信用卡賬單,著實對他們的呼喚愛莫能助。

「你最近還好嗎?」

竟然是初戀歆發來的短信!這著實讓我感到錯愕。上一次我們在微信中的交流,已經要追溯到微信剛剛誕生之時。當時我同步了通訊錄,逐個添加好友,雖然已經分手了,但我還是抱著嘗試的心態添加了她,沒想到她真的通過了。不過,我們並沒有說話。而後微信上線了朋友圈功能,我才有機會靜靜地觀看到她的日常生活。這麼多年來,我們也隻是偶爾地互相點贊,連評論都不曾有。因此,當我看見她今天發來的短信,頓時有種百感交集。我們是在大一開學後不久分手的,原因好像有點忘了,大概就是她要去外地讀書,而我選擇留在深圳。對於我來說,異地戀,基本上隻有兩種結果,要麼黃了,要麼綠了。我們是屬於前者,至少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相信她也沒有。或許由於物理的隔離,加上我日益冷淡的反應,她逐漸也感覺到了我的疏遠。不久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失聯後,我並沒感覺有多不舍,相反,我覺得在大學或許能找一個比她對我更好的女朋友,雖然後麵的歲月發現,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樣。這樣想來,我和她的結束,似乎有點與眾不同,因為和一般情侶有一方將「分手」說出口,或者兩人分分合合不同,我和她算是很平靜且毫無征兆地就分開了。我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她,是她大一時的國慶假期。她回到了深圳,並且來到了我的學校找我。雖然離開學前那次見麵隻有一個多月,而異地戀情期間也會有電話聯係,但再見麵,似乎有很多東西已經悄然地改變了。我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學校園的小道上,她依然如往昔一般挽著我的手臂,但兩人之間卻想不出可以談論的話題。我提出到大學附近一條很知名的美食街吃晚飯,她欣然答應。與我不同,她是生於一個家境十分優越的家庭,從小便萬千寵愛在一身,也許是因為有個弟弟的緣故,不至於被寵成那種野蠻不講理的公主模樣。她的長相不算驚艷或美麗動人,屬於耐看的類型,和她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會覺得她長得好看。身材中等,大概是一米六出頭,全身上下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一個「圓」字,也就是什麼地方都比較圓,但這種圓又和胖沒有多大聯係,整體就是一種肉肉的感覺。或許因為從小被「富養」,對於很多涉及金錢的事物,她似乎都不大感興趣。她的穿著永遠是得體的,沒有一件是奢侈品牌。和我一起出去玩,也從來不會選擇高檔餐廳,街邊食檔是我們慣常的選擇。我帶著她來到大學美食街,點了一份烤魚及幾樣燒烤,兩個人久違地吃上了一頓情侶晚餐。飯後,我帶她回到校園裡的人工湖旁,那裡是我們學校情侶幽會的最佳地點。我們坐在湖邊的草地上,我的右手輕輕地搭著她帶有香氣的肩膀,她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稍微轉過臉想趁黑親口勿她,她則繼續保持著原有姿勢,並沒有如以往那樣默契地轉過臉來與我接口勿,此刻是一種既不拒絕也沒有很享受的感覺,我隻能順勢親口勿她的臉頰。回想起異地戀的這一個月裡,下半身經常有飢渴難耐的感覺。期間想過,等她回來時,我必定要和她進酒店溫存三百回合。但在這一刻,那種欲望盪然無存,我沒有再做任何進一步的舉動。兩人默默地在草地上坐了一會兒,便不約而同地起身離開。我將她送到地鐵站口,她一言不發地順著樓梯走入地鐵站,我們互相之間,都沒有道別的言語。我目送她的身影逐漸走下樓梯,在樓梯盡頭轉角處,她扭頭看了看我,那一刻,我已經知道我們的感情走到了盡頭。隨後她將頭扭回,消失在了拐角處,那是我對她最後的印象。也是從那時候起,我便養成了不說再見的習慣,因為我知道,我們永遠沒有充分的把握在說完再見之後,真的就能再次見麵。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互相傷害的狠話,沒有第三者,也沒有任何有關於「分手」二字的征兆,我們就這樣心照不宣般地失去了聯係,從此失去了交集。至今算來,已經有14年了。按照世俗的分手流程來看,我們缺失了分手的動機和臨分手時的結語,就像我們還沒有和對方分手一般,隻是斷聯了14年而已。當然我們互相還是有通過朋友圈對對方的生活窺探一二。好吧,我承認是我單方麵認真地看過她的朋友圈動態,不知道她是否也認真看過我的。從二十歲左右的青春少艾,到現在的而立之年,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還如當初一樣?不過,我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我了。

我猶豫是否應該回復她,或者說我不清楚應該如何回復她。經常有女生責怪自已的男友懷念曾經的前女友,我無意站在男性的角度去做任何辯護,但拋開個別有「獨特」想法的男人,大部分人男人的「懷念」並非想和前任舊情復燃,相反更多的是一種單純的念舊,不帶任何目的以及後續行動的回憶罷了。幾經糾結後,感覺無論出於禮貌還是看在過去的份上,我都應該回復她。

「老樣子,不好也不壞。你呢?」簡單的幾個字,我輸入後又刪除,隨即再次輸入,如此反復了數次後,總算發送出這句回復的話。在我發出信息後不久,我在與她的對話框頂端,看見「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反復出現,估計她和我一樣,也是在反復地斟酌應該如何回應會更加合適。

「和你一樣。不好也不壞。」等了良久,總算得到了她的回復。

情侶關係是天下間最耐人尋味的關係,在初見時,互相都是那樣關懷備至,也不會疑心重重或斤斤計較,直到確認關係開始,兩人各自的真實本性才會顯露出來。然後雙方如熟讀孫子兵法一般開展了情感心理戰的較量。有冷戰、有爭吵、有妥協,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再像最初互相吸引的階段一樣純粹而美好。最後分手了,成為了前任,輕則和平分手,重則刪除拉黑、老死不相往來。沒有人會再記起當初為什麼要走到一起。因此,有時候人與人之間,距離是能產生美的,而熟悉反倒促使離別的生成。這樣看來,每段戀愛最美好的時間段,就是在兩人快要在一起而還沒在一起的曖昧期間。在這個時間段裡,雙方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氛圍和情緒,各自都想向對方展現最好的一麵,從而促使關係走向確定。如果互相都可以將那種全心維係的心情留存到日後戀愛關係發展的各個階段,那或許有很多美好都可以開花結果,生命中也會少了很多遺憾。

「結婚了嗎?」我單刀直入地問了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和你一樣。」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復我。

和我一樣?作為一個心理學專業畢業的人,我從這句話聽出了她經常關注我的意味,內心不自覺有些許喜悅的感覺。看來分手之後,她和我一樣,都在互相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關注著對方。

「人的一生總有低穀的,我認識的你,不是那樣自暴自棄的人。」看我一直沒有回復她,她便接著發來這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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