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加入書籤

可疑的項鏈

「那就從最後這個施霞查起。」潘清這麼說著,又轉了個身,一隻手橫在椅子的靠背上,問顧森,「你記住這些了嗎?」

顧森點頭,但他沒有急於整合腦袋中的信息,反而扭頭問陳子桑:「你說你當時和姐姐吵架是因為一串項鏈?」

「嗯。」陳子桑雖然不太明白顧森問這話的意義,但還是點點頭。

「那就有線索了。」哪知顧森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驚人的話。

潘清頓時激動地從位置上站起來,連忙追問:「什麼線索?和項鏈有關的線索?」

顧森再次回到白板前,指著陳子屏那張現場死亡照片,對下麵三個人說:「陳子桑說她想要偷戴姐姐的項鏈,但姐姐沒有同意。她們姐妹倆的吵架時間剛好在姐姐出門前,如果陳子桑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當時她姐姐拿回項鏈後所在的位置是玄關處。也就是說她急著出門,那麼一個急著出門的人就不會把項鏈隨處亂放,她很有可能隨身攜帶。」說到這裡,顧森停頓了一下,再次看向陳子桑說,「可陳子屏隨身物品裡並沒有發現這串項鏈,甚至也沒有戴在脖子上。」

聽著顧森的分析,陳子桑腦海裡不斷閃現當晚的情景:姐姐就站在玄關處換鞋,她戴著項鏈興高采烈地跑到姐姐麵前,以為姐姐會誇她戴著好看,卻沒想到姐姐一反常態執意讓她拿下來。

那個時候姐姐說了什麼?

「她說……她說『這不是我們可以擁有的東西,它太貴重了,姐姐要拿去還給別人。』」陳子桑震驚萬分地咀嚼著姐姐說過的這句話,這句話她多年未曾想起,皆因為她當時正在生氣,對姐姐說的話置若罔聞。

可為什麼她在此刻忽然想到了呢?

潘清也覺得陳子桑所說的話有點難以置信,但他感覺到這條線索極為寶貴。於是他連忙打電話給薄藤,讓他著手調查有關陳子屏當年物品的信息。

紀茶白也驚覺陳子桑說出的話有著龐大的信息量。但沉吟半刻之後,他突然問道:「你姐姐項鏈的掛墜上是不是鑲著一顆小小的紅寶石?」

「是不是寶石我不知道,但掛墜確實是紅紅的一點……教授,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子桑震驚於自己看到的和教授掌握的信息如此一致,完全搞不清楚其中緣由。

於是,這一來二去,所有人都在對話中反復驚訝著。

顧森和潘清對這兩人紛紛給出的信息都抱著極大的求真態度,難以想象如果七年前就發現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或許活著的人都不用熬得這麼辛苦。

紀茶白偏頭看向白板,回憶起七年前的某個晚上——

剛和自己訂完婚的曲婧早已長發披肩,她進入刑警隊伍之後有過無數次要剪短頭發的沖動都被紀茶白攔了下來。

紀茶白對她說:「你馬上就要當新娘,這頭發剪不得。」

曲婧覺得當新娘和頭發長短沒有關係,但念著紀茶白很是喜歡她長發的樣子,便也作罷,隻是妥協道:「結完婚我就剃成平頭。」

紀茶白寵溺地笑笑說:「那我就理光頭。」

「不行!」曲婧笑著揉亂了他的頭發說,「你是我男神,可不能亂了發型!」

倆人甜蜜了一會兒後,曲婧去浴室洗澡,換下來的褲子就掛在了外麵的沙發上。從她的褲袋裡滑下來一串有點亮晶晶的東西。

紀茶白看見之後從地上拾起項鏈,恰好曲婧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這是你買給自己的?」紀茶白不敢相信曲婧會買這麼貴重的東西,於是隨口就這麼問了一句。

曲婧笑著拿回項鏈,對著紀茶白說了句:「這可是證據,你不能亂碰。」

紀茶白也沒有多問,他總是過分地相信曲婧,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隻是他卻始終不敢相信曲婧會這樣離開。

「所以項鏈被曲婧給找到了?」潘清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有些奇怪啊。曲婧找到了證物為什麼不上交,而是帶在了身上?

顧森此時沒有搭腔,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陳子屏當時出門是去赴約,赴約對象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而加上她出門前對陳子桑所說的話,十有八九那項鏈是凶手送的。

「我不太清楚項鏈是怎麼到曲婧手裡的,但我能肯定她當時一定掌握了什麼重要線索。她一直很要強,工作的事情她從不在家裡說。」

紀茶白說的時候忍不住嘆息,他和曲婧相識就緣於一個誤會,那個誤會也開始於一個案子。說不上好壞,隻是曲婧總希望自己不是刑警隊的拖油瓶,每一次不管案子大小她都是不分晝夜地工作,每一次都希望案子能夠順利告破。

其實紀茶白很清楚,曲婧的過度完美會讓她在案子無法解決的時候生出一種心理障礙。她會很自責、很沮喪,她放不下每一個未破的案子,也從不放過自己。

「那項鏈現在在哪兒?」潘清問,表情嚴肅且帶著懷疑。項鏈最後出現在了曲婧手裡,而曲婧最後又死在了凶手手裡,那麼也就是說項鏈要麼被凶手取走了,要麼被曲婧藏起來了。

紀茶白沒有對潘清的話做出回應,隻是說:「曲婧一定是去見了凶手,但她不會蠢到將自己發現的重要線索一並攜帶。我隻能推測,她將項鏈放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她為什麼要一個人去見凶手?」陳子桑不解的是這個,倘若曲婧當時已經發現重要線索,她為什麼不通知其他同事一起行動,而是要孤身前往呢?

陳子桑看向紀教授,卻發現紀教授的目光不在她身上,也不在白板上,隻是飄忽在手中的那隻水杯上。他在想什麼,陳子桑不知道。但顯而易見的是紀教授現在非常不好受,比她還要難過一萬倍。

顧森在此期間都沒有說話,他懷疑曲婧當時找到的線索並非是十拿九穩的,因此她隻是前去試探。那麼她當時除了掌握了項鏈,還想到了什麼線索呢?

「潘隊,金市的地圖找給我看看。」顧森邊用手機地圖查看,邊對潘清說道。等到潘清應答走出會議室後,他又抬頭對紀教授說,「教授,發現曲婧屍體的地方是哪裡?」

紀茶白雙眸微斂,但也即刻做出回答:「江郊的河邊。」

此時的陳子桑也迅速將案卷翻到相關一頁,立刻將全篇內容推到顧森麵前,有些緊張地問:「發現什麼了?」

「現在還不清楚,等我先看看完整的地圖。」顧森回復得很簡單,手上一直在快速地翻看著關於曲婧的各頁報告內容。

潘清很快就從別的辦公室走了回來,手上立馬就多了一幅金市的地圖。他迅速地將地圖貼到另一塊空白的玻璃板上,供顧森方便查看。

紀茶白和陳子桑也隨著顧森起身,站在他身子兩側。從顧森在地圖上將發現被害者屍體的地點一一圈出後,紀茶白就知道顧森在懷疑什麼,又或者是在確認什麼了。

最後,顧森將每個地點都圈出來之後又用直線連接了起來。最後呈現在地圖上的就是一個五邊形的圖形,他又在五邊圖形中畫了三條對角線以及一條中線。

「以金市為中心,直線距離平均為47公裡的五個城市皆為七年前五個被害者的拋屍地點。在以武縣、鄰城華區、潼縣以及永市四個城市相連的交點就是曲婧屍體的發現地點——江郊。」顧森快速地做出了地理側寫的判斷,他語氣低沉、語速平穩,他正盡全力地將七年前錯過的線索全部拎出來。

「最後一個死者施霞是在金市被發現的。」陳子桑也看出了端倪,隱約地明白他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破解凶手挑選被害人的方向。於是,她驚呼,「凶手現在就在金市!或者說他本身就是金市人!他七年前一直去往周邊的城市犯案,卻從未在金市下手。明明金市流動人口更多,人員排查起來會更加不易……那也就是說曲婧當時很可能發現了這一點!」

「按照當時查案的現狀,局裡付出的人力、物力、財力都已經耗費很多,縱使曲婧提出了這個想法,也不容易實現。畢竟沒人敢保證,凶手會在江郊出現。如果他們派出警力蹲點,萬一在別的地方又發生了凶案,那誰來承擔造成的損失?」

說這話的人正是紀茶白,他很了解七年前這起轟動的連環殺人案件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整個公安局上上下下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任何一個小小的差錯都會對案件的偵破帶來巨大的困難。

當時的網絡言論並沒有如今瘋狂,很多細節可能不被人所知。但現在就不一樣,昨晚剛發現的屍體,今早就上了微博頭條。隻是幸好當時案發時已是深夜,淩晨時他們已經將屍體運走。不過是周遭居住的居民看見,拍照上傳,言語間有恐慌,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們好奇發生了什麼,他們好奇別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們似乎從不真切地關心危險為什麼會發生。

潘清雖在一邊聽著,但腦子卻十分清醒,他立馬撥通了同事電話,讓他們去查七年前或者更早的一些時候在金市發生過的一些案件,大大小小的案件都可以。

「幫了大忙。」潘清打完電話對著這三個「臭皮匠」似是表達感謝,不過他又說,「我要把這些信息都告訴我的那些同事,有什麼情況我會再通知你們。還有顧森和陳子桑,這次案件非比尋常,不要擅自行動,我很認真。」

陳子桑乖巧地點頭,完了後對顧森說:「他的意思就是和他說一聲,我們就能行動了。」

「不愧是你。」顧森贊同地和她擊了下掌。

紀茶白沒有半點放鬆心情的意思,他隻是對潘清說:「其他被害人家屬走訪就靠你了,當務之急我還是要去找曲婧留下來的項鏈。」

「教授,需要幫忙的話請直接吩咐。」有點意外,顧森和潘清居然也有這麼同步的時候。

唯有陳子桑依然在紀教授的淺淺一笑中看出了他對以往的介懷,那是一種和自己不同的心情。當時的紀教授還未成為教授,但也是一名厲害出色的犯罪心理學的學者。可在七年前他在自己未婚妻的案子中卻束手無策,至親至愛的人離開自己,誰都會喪失理智,誰都失去對周圍事物的所有興趣。

「教授……」陳子桑繞過會議桌站在紀教授跟前,叫了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時候越是感同身受越能明白,語言是多麼的一無是處。

「沒事,不用擔心我。你和顧森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對於陳子桑欲言又止的安慰,紀茶白了然於月匈。但他畢竟比陳子桑他們年長,再覺得苦悶也不該讓他們替他擔心。於是,他最後還是抬手輕摁了下陳子桑的肩膀,再次告訴她自己沒事。

潘清一邊收拾桌上的案卷一邊感嘆這幾個人的智商,其實他自己也不賴,不過他出色的地方更多地體現在了執行抓捕行動上。隻要他出馬的任務,沒有一次是讓罪犯逃脫的。

「我先送你們回去,完了要去走訪之前的一些被害者家屬。」潘清將案卷單手捧著準備拿回檔案室,然後走到會議室門前替他們打開門說,「到時候隨時聯係。對了,陳子桑你如果方便……我是說方便的話,你最好回家看看你姐姐的遺物。」

陳子桑輕聲「嗯」著點點頭,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但又心生害怕。一想到這個,她又想起好久沒見過的母親。

「我陪你。」

手被顧森輕輕拉住,她聽見顧森在她耳邊說的話。她沒有拒絕,因為她確信她一個人看不了姐姐的東西,也無法麵對母親仇恨的雙眼。

潘清開著車帶著他們三個原路返回。待車子開到學校正門時,紀茶白也準備回家一趟所以並沒有下車,於是潘清也就沒有將車子開進學校,便讓顧森和陳子桑下車。

「唉,我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潘清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抓著換擋杆,望著顧森和陳子桑的背影,語氣很是無奈,表情也略微苦澀。

陳子桑前腳剛踏進大門就被輪到站崗的同學但此時正在休息的同學給叫住了。

「有你的……包裹。」

別的同學因為認得陳子桑就主動將她的郵件從裡麵信箱裡拿了出來。裡麵的信箱都是按照大隊分格放的,因為這郵件剛送來,還沒來得及放到所屬區隊的格子裡。

但這同學說到包裹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該說是包裹還是信件好,這包裹看起來很小。

「謝謝。」陳子桑道著謝接過隨手就開始拆。

身後的女同學笑著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顧森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警號,發現她是大一的師妹。

「季悅笙,你傻笑什麼?」三個學生輪流站崗,看到這位同學咧著嘴回到她們身邊,其他人忍不住調侃道,「是不是見到我們學校的男神就把持不住了?」

「不是啊,我是覺得子桑師姐真的長得太好看了!」這個叫作季悅笙的小師妹一臉的可愛,雙手十指交叉置於下巴下,感嘆地說。

旁邊這個女生哭笑不得道:「你這傻樣,難怪前幾天我們中隊的一個男生幫你撿掉在地上的飯卡,你看都不看一眼。」

「有這回事?」季悅笙呆萌地歪著腦袋反問。

女生恨鐵不成鋼地扶額,低聲說道:「那可是我們中隊的祁司,剛進來就傳他是新生裡麵最帥的男生!我覺得他和顧森師兄不相上下。」

「是嗎?」季悅笙仍舊回想不起那個幫自己撿飯卡還被評為新生裡最帥的男生到底是誰。

不過管他呢,今天見到子桑師姐真的好幸運,以後要成為像她一樣的女生!當然,像她這麼漂亮估計要下輩子了,但是可以努力成為她那樣品學兼優、十項全能的學生!

「靜靜,十項全能是哪十項?」

「……」

往廣場方向走進去還沒有五步的距離,陳子桑就把小包裹給拆開了,裡麵有一個用牛皮紙封著的小袋子。

「我最近沒有買過什麼東西啊。」陳子桑納悶著,隨手就將外麵拆開的紙袋遞給了顧森。

顧森也順手接過,沒有說什麼。女人總是會買很多東西,但應該不存在買了之後忘了的情況,畢竟等快遞也是她們的必修課。

而就在顧森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陳子桑突然站定在原地不動了。她驚恐地盯著拆開小袋子之後手中呈現出來的東西。

那渾身散發的恐懼感就像是黑夜中背後伸過來的一隻手,慢慢撫上了她的背,她能感覺到那瘦骨嶙峋的手指以及長長的手指甲隔著衣裳輕滑過背部。

她害怕到不知該轉過頭看真相還是就這樣熬到天明。

「顧森……」她顫顫巍巍地叫了下顧森的名字,聲音不可抑製地顫抖,她將手中的東西慢慢置於顧森的眼前,「他一直在跟蹤我……」

顧森一開始不明其意,可等他看見陳子桑手中拿著的那個物體之後,他竟也嚇了一跳一把奪過將其扔進廣場的花壇中。

那個東西並不是其他可怖的物體,正是在調查葉清清案子時被陳子桑不小心弄丟的顧森的錢包。

而現在它回到了他們手裡,裡麵什麼都沒少,卻多了一樣原本沒有的東西——

一張屬於陳子屏的兩寸照片。

「陳子桑!」

顧森大喊著她的名字,轉身追了上去。在他扔了原本是自己的錢包一分鍾之後,陳子桑突然跑進花壇中撿起那隻錢包,瘋了一般地往校門口沖去。

還在站崗的小師妹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給驚到了,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種氣勢也不像是吵架啊。

「送包裹的人呢?你見過嗎?」陳子桑一把抓住正準備上去站崗的小師妹的胳膊,表情非常不好。

還是那個滿臉可愛的小師妹,她眨著略微受到驚嚇的大眼睛,緊張地搖搖頭說:「沒有什麼異樣,快遞員放下東西就開著車子走了。」

光是抓著小師妹胳膊的力道都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此時的陳子桑看起來既驚恐又憎惡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潘隊,我長話短說。凶手一直在跟蹤陳子桑,她可能就是凶手最終的目標。這裡有一份寄給陳子桑的小包裹,你幫忙查一下……」顧森一把拉過陳子桑,這邊卻已經及時和潘清匯報了這一情況。

七年前對顧森來說是個心結,可七年後的今天,隻要陳子桑安然無恙,其他的一切便都無所謂。

「什麼情況?」站在小師妹季悅笙旁邊的另一個學妹輕輕拽了下她的衣袖壓低聲音問。

季悅笙也沒看懂,但還是很理智地說:「別人的事不要亂猜測。可能是師兄和師姐遇到麻煩了吧。」

「我聽說他們兩個經常參與大案子的調查,會不會……」

「行了,我站崗了。」

旁人異樣的眼光也沒有讓陳子桑的驚魂未定得到緩解,她手緊緊地拽著那隻錢包就這樣被顧森拉著往校內走。

「你聽我說,凶手一直在找你,他很有可能通過別的什麼渠道知道你的動向。所以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冷靜,理清思路,你身上一定有他要的東西。」

兩個人走到國旗下的時候,顧森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稍稍彎月要,極其嚴肅地說道。

「我們必須親自去調查死者的情況。」陳子桑非常清楚現狀是什麼,她能做的就隻是給出這唯一的回答。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凶手會找到陳子桑。他們也想不到,凶手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七年前的殺戮曾是凶手一個人的捕獵遊戲,可眼下他將陳子桑一把拽進了他的遊戲中,成為他遊戲的一部分。

無法拒絕,無法脫身,唯有找到真相。

顧森在見到陳子桑的神情從看到錢包那一刻的驚恐到此時的堅忍,便知道她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

「我去請假,你先回宿舍收拾一下。」顧森沒有半點遲疑,和她說完這句話後就立馬轉身大步地朝隊長辦公室的所在大樓走去。

陳子桑也如此,掉頭就徑直往公寓樓走去。

顧森和陳子桑在轉身背對背的那一刻,國旗就在他們中間飄揚著。毋庸置疑,他們都擁有一顆勇敢的心。但害怕卻也是必然的,畢竟沒人在麵對險惡時,還能信誓旦旦地拍著月匈脯說不畏生死。

事實上,他們不是不懼死,隻是到了某個時刻,他們已經忘卻了生死攸關這一問題。

這世上有比他們生死還要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正義與信仰。

與此同時,紀茶白也回到了這個許久未回的家中。一切如常,隻是沒了活人的氣息。他打開門時,竟能聽見曲婧的聲音,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幻聽,好像她一直在等他回家。

他坐在蓋著白布的沙發上,雙手搓了搓臉頰,久久沒有其他動作,隻是靜靜地感受著這在曾經某一刻是他們用來做婚房的房子。

家中每一處都太過於熟悉,熟悉到紀茶白完全想不出曲婧會將那麼重要的一串項鏈藏於這裡。他就這麼回憶著憑空想著,完全沒有頭緒。是不是曲婧那晚說了什麼其他的話,他沒有在意?

時過境遷,記憶會發生扭曲,出現錯亂。就好像時空造成的混亂,過去和現在重合,但也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可那不一樣的地方在哪兒呢?他的目光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每一樣物品上停留。最後,他的視線集中在了一盆曲婧在訂婚那天買的小盆栽,那是一盆已經爛掉的仙人球。

紀茶白在自己的家中靜默沉思,顧森則不管不顧地將還在開會的何鋒銘拉了出來。

「你小子是不是瘋了?」何鋒銘雙手叉月要,差點沒對顧森上手了。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

顧森臉上毫不畏懼,他也不打算編造什麼請假的理由。再說何隊也不是外人,實話實說好了。

「七年前的連環殺手現在把目標對準了陳子桑,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和凶手玩遊戲,我必須在凶手對陳子桑下手之前將他抓住。」

何隊聽到這麼開門見山的話顯得有些震驚,但又為難地抬手往後捋了把頭發,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會議室,將顧森往自己辦公室領。

「我跟你說這事必須從長計議。你既然說凶手的下個目標是陳子桑,那我就不能讓你把她帶走。萬一你和她都出事了,我是不是要去跳崖?」何隊說這話不是沒有道理,這不是能孤軍奮戰的事情,這是需要縝密偵查的案子。

顧森也沒有著急,隻是心平氣和地對何鋒銘說:「凶手每隔一個月作案一次,這還隻是針對我們所知道的案件來說。他可能在更早之前就犯過案,他在一步步升級,且不緊不慢。他極其聰明,他既然敢以這樣的方式告訴陳子桑他的存在,就證明他已經放棄他曾經的模式了,他在挑戰更高難度的捕獵模式。」

辦公室裡放著兩張桌子,一張是何鋒銘的,一張是中隊長的。此時何鋒銘靠在自己的桌沿上,雙手交叉環月匈,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一會兒後對顧森說:「也就是說危險程度也升級了?」

「是。」顧森也不回避,隻是說,「他不會厭倦殺人,能停止他殺人的隻有死亡。但這幾年裡他都沒有作案,再加上七年前我看見他時他身體已經出現了異常,所以我們抓住他的機會還是有的。」

「我不管什麼機會不機會,這些事本來就不是你們學生應該參與的。你隻要告訴我,你能不能保證自己和陳子桑的安全?」何鋒銘問這個問題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第一次就阻止他們參與破案,或許現在阻止就不會變得那麼不近人情以及不講道理。

顧森的眼神慢慢地變得銳利起來,他很肯定地說:「我一定會保證陳子桑的安全。」用我的性命發誓。

但後半句話顧森沒有說,他知道他一旦說出口,何鋒銘肯定當即就會狠狠地揍他一頓。

「啊,我真的是太慣著你們了,要是以前的那些學生,就你們這種不守警校規矩,三天兩頭逾矩辦事,早就被打斷腿退學了!」何隊嘴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罵罵咧咧,但手卻無可奈何地撕下兩張請假條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顧森對何隊雖沒有上下級的意識,但也一直將他視為自己尊敬的前輩,每一次的開玩笑、每一次的沖撞,何隊都給予了最大的寬容。

「打斷腿不至於,你下不去手。」最後,顧森接過批準的請假條,也如往常一般不帶表情地調侃道。

何隊瞟了他一眼,果斷抬腿踹了他一腳說:「早點滾回來銷假!」

這是顧森那天聽到的最動聽的話。

有時候不是非要情深意切,灌滿大道理的語言才感人至深。真正使人溫暖的話往往普通到令人發笑。

顧森疾步走出辦公室後,何鋒銘轉身就將電話打到了潘清那裡。電話一接通,他就破口大罵,也不知道在罵什麼,就是覺得不罵潘清心裡不舒服,都怪潘清,都怪這個刑偵大隊重案中隊的中隊長。他要是固執地不讓顧森和陳子桑參與案件,這倆孩子能變成這樣嗎?

就算偵破案件所需時間再長,都不能讓兩個正值大好年華的年輕人為此耗費心力。

可是,這一切的「允許」中也有他的份。顧森和陳子桑從警校生到秘密參與案件偵破的人員再到現在和案件有關的對象,這一係列慢慢變化的身份,究竟是順應了天擇還是無奈於人為?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無限之回溯死亡 左耳 草莓味的你 拒拿古早劇本後撩了凶殘反派 穿成虐文女主的炮灰姐姐[快穿] 和影帝組CP後我爆紅娛樂圈 穿成團寵後死對頭癡戀我 重生之投資大佬 偏執總裁的心尖寵 悍卒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