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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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回了府衙院子的禹王,在側首看向那黑暗寂靜的廂房處時,稍有駐足。不過頃刻,就抬步入了正屋。

「把冊子都搬進來。」

「喏。」

魯澤指揮人抬了一重重的檀木箱子進屋,裡麵裝的全是此次戰役中,有關稽核功罪賞罰的冊子。

軍醫見主子爺要挑燈處理諸此繁重公務,不免心有擔憂,遂在換完藥從屋裡出來後,特意叮囑了魯澤幾句。

「主子爺傷體未愈,過於操勞不宜傷口愈合。魯首領千萬省得,過了亥正時刻,需提醒主子爺早些歇著。」

魯澤自是應下。

軍醫沉吟片刻,又額外囑咐了句:「床事方麵,主子爺最好能戒上段時日。」

若主子爺行事時候克製些還好說,可經過上一回,他便也知了,起了興時,主子爺大概也難免會失了分寸,行事無忌。

如此,便也隻能止一段時日了。

魯澤聽了這話莫名的覺得不自在。

若在往常他或許也不覺得,可大概是聽了她昨個那番替主子爺安排女人的那番話,如今再聽這話,總覺得自個這個親兵首領卻像個總管般,還得操勞著主子爺的房中事。

見他麵色有異,軍醫就關切問了句:「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並無。」

魯澤回了神道。

待軍醫背著藥箱離開,魯澤卻忍不住朝最西邊那黑暗無人的小廂房處看去,腦中不由的又浮現她那日的話。

難道主子爺真是對她失了性致?

好像真似這般,否則也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了。

想到主子爺似對府衙裡的舞姬不大感興趣,他不免心生暗愁,難道他真要如她建議般,去府外尋些體態妖嬈的女子來?

一想至此,他渾身如生了毛似的不自在。

咬咬牙他握拳暗道,除非主子爺吩咐,否則他絕不會主動去行此事。

時文修這邊,自打搬出了府衙後,就漸漸減少去軍營的次數了。

一方麵是因她在軍營裡能幫上的忙有限,去了軍營既不能隨士卒一道練兵,也不會被安排去做旁的任務,宛如個遊兵散勇似的自己尋活去乾,還要接受旁人對她規避躲閃的態度,這又是何必。另外一方麵,則是因她覺得,她大概與他們不是一路了,既然遲早要分道揚鑣,那她還不如早些適應離開軍營的日子,也好提早些適應在邊城獨立生活的日子。

當然,因為她現在畢竟還領著份工錢,也不好就此撂開手吃白飯,所以每隔段時日她就去軍營軍需處裡領一些皮子回來縫製,待縫製好了,再將成品送回軍營裡。

如此既心安,也多少算是為大魏軍盡了一份薄力。

過了六月,天氣漸漸變得炎熱,她遂在小院子搭了涼棚,白日的時候就搬著自製的小凳子,坐下涼棚下縫製著軍需用物。院子邊角的那口小井裡冰鎮著她買來的枇杷果,熱的時候她就會拿上來吃上幾個解暑。

待到了八月,她終於騰出功夫來將院子裡那棵枯萎的棗樹拔了,買了棵枇杷樹栽上。屋前屋後栽了榆葉梅,聽人說開花的時候會格外的好看。

九月秋風起的時候,她已經適應了邊城小民的生活,甚至覺得,待到大魏軍攻破蒙兀王庭,消除此地戰亂,那迎來和平的邊城小地,或許比京城更適合她安身。

並非指物質方麵,而是此地的民風。相較於京城來說,此地對女子的束縛不算太重,女子外出或做工並不大受約束,行在路上,她經常能見到來往遊街、市肆采買或店裡做工的婦人,這裡其他人似也習以為常,不會因此就說那些婦人的閒話。

她漸漸開始覺得,留在此地生活或許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民風開放是真,民風彪悍也是真。

畢竟是獨居,她當然也怕會有那鋌而走險之徒,行那作奸犯科之事,所以夜裡她將門栓都栓的緊,睡覺的時候,懷裡都緊緊抱著佩劍不離身。

她本是想尋兩隻小黃狗養著,也好咬個汪汪看家,讓她夜裡也多少安心幾分。可是此地看家狗太緊缺了,她買都沒地買去,遂也隻能遺憾的將想法擱淺,隻待日後慢慢再尋。

這夜,皓月當空,萬籟俱寂,又是一個靜謐安然的夜晚。

她如往常一般早早的洗漱睡下,在時有時無的蟲鳴聲中漸漸進入夢鄉。

隻是這夜似睡得不大安穩,先是隱約聽得到遠遠近近的似有什麼聲響,遲遲不停歇,後來好不容易聲響沒了,卻又覺得身上一沉,隱約似有什麼重物壓在了月要間。

宛如巨石般的沉重感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她不免難受的細哼,饒是意識尚未從香甜的睡夢中剝離,雙手也下意識去推讓她不適的重物。

可手上觸感猶如在推一堵牆。

沒等她潛意識覺得不妥,想要拚命從睡夢中清醒之時,她隻覺身上突然一涼,下一刻一具滾燙的軀體沉沉貼了上來。

她猛一個激靈,驟得睜了眼。

黑暗中她看不清什麼,可身上的重量與臉頰邊撲來的酒氣,足矣嚇白了她的臉。

驚懼的尖叫聲響起之際,她的手哆嗦的就要去扌莫床邊的佩劍,可沒等她的手心將劍扌莫著,她的嘴就被一隻厚實的手掌捂住。

「止住。」

出口的聲音帶了些醉意的慵懶,雖不似往日的沉冷肅然,可依舊還是那熟悉的聲線。

她反應了會後,劫後餘生般癱軟了身體,此刻已然是冷汗加身。

「可是被嚇住了?」他喉間似溢出了低笑,「就這般膽量,還敢在邊陲之地獨居。」

見她不答話,他抓過枕邊的佩劍直接扔了床外,嗤笑了聲:「睡的如此沉,真來了歹徒,還有容你反擊的時間?怕真到那會,你也隻能束手就擒,任人施為了。」

說到最後,他已是不見笑意的沉了聲。

被他狠嚇了遭,她心情哪裡能好,本不想回應他任何話的,可這會聽他這般不虞的語氣說這番話,就隱隱直覺不妙。唯恐他拿此為緣由強行讓她搬回府衙去住,她遂不敢再讓他繼續這話題說下去,隻能軟聲將話題岔過去。

「主子爺如何過來了?」

「你這裡,本王來不得?」

聽得他似笑非笑的反問,一改往日的沉肅莊重,她覺得他大概是有幾分醉了。唯恐他酒品不好,她也隻能斟酌小心著話,順著他的意思來說,「主子爺自是來得的。隻是地方淺狹,怕委屈了您。」

她覺得已經盡量軟了聲說了好話了,可不知為何他卻突然不言語了,隻居高臨下的沉沉盯視著他。那視線貫穿黑暗,似犀利,又似悠緩。

在她被他盯視的有些不安時,他慢慢俯了身。

之後,輕附在她耳畔低聲:「不試試,焉知深淺。」

魯澤悄悄的往門口的方向移開了些步子,同時無聲招呼其他親兵,都朝外離遠些。

小小的房屋不隔音不說,裡麵的床榻大概也陳舊了,動的時候動靜不小,傳出屋外讓人聽了,難免就讓人感到不自在。

抬頭看了看澄淨的月色,他不知什麼意味的嘆了聲。

今夜酒宴過後,當舞姬紅著眼掩麵從主子爺屋裡跑出來時,這般熟悉的場景幾乎讓他以為,他又要再一次的半夜去提人了。沒成想倒是猜錯了,主子爺沒讓他去提人,卻是親自駕馬過來了。

實話說,這般荒誕行徑,真不像他主子爺能做出的事。

主子爺素來克己省身,嚴於律己,從他跟隨時日起,就幾乎未見過主子爺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諸如此番外出尋歡的事,若非此番親眼見著了,否則打死他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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