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靈兒（五）（1 / 1）
蝗災無情之處在於莊稼顆粒無收，普通老百姓既無錢買新糧，亦無力存舊糧，因此根本抵抗不了幾日。朱戍作為地方官，第一時間奏請朝廷開糧倉賑災民，在蝗災持續泛濫的時候，將自已家中的存糧悉數散盡，但也是杯水車薪。文越到任後，第一時間組織災民製作工具，白天用工具撲蝗，晚上在田地裡挖上大坑，坑上點火，以火攻之，大批的蝗蟲屍體掉落坑中。就這樣，整整經歷了半年之久，蝗災得以控製。文越日夜操勞，朱戍眼看著他由白皙書生變成黝黑大叔，心裡著實過意不去，在這半年中，他見過文越因為百姓疾苦默默流淚，也見過文越自降身份與百姓同吃同住，更是見過他雄韜武略，帶領大家有效治蝗。既是個可托之人，那便無所謂正房偏房，於是在文越即將回京復命之時，朱戍親自操辦了他們的婚禮。文越回京不到一年，三房朱氏便生下了女兒文昕，文昕出生的時候，那時的荒古也不過五歲。現如今，文昕也該是13、4歲的豆蔻年華了，說不定早已許配他人。荒古沒心思考慮這些，遠在家鄉的母親還等他衣錦還鄉，許久不見的靈兒也不知是否仍然心意相通。
想著想著，荒古走到了文侍郎的府邸，於是把玉佩取下，遞與門房，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隻記得叫賣豆腐的小販從門前經過了兩次，才盼來小廝傳話，文侍郎有請荒公子。見到小廝獨自來傳話，荒古的心裡先是冷了一半，莫非當年父親與文世伯的交情已不復存在，否則官家都不出來迎一迎。正想著，不覺已跟著小廝走到了正房客廳，隻見裡麵端坐著一位精瘦的老者，在父親口中，文越世伯是那樣的風流倜儻，如今這個耄耋的老者，實則與荒古想象中極為不符。荒古近前三拜，此時，文越才起身去攙扶，定睛一看，荒古長得一表人才，雖說人清瘦了些，但是難掩英氣。於是，先開口道：「可惜荒兄去世多年，世侄受苦了。」荒古忙道：「世伯不必介懷，荒古自幼聽父親教導，世伯文韜武略，今日得以相見，是荒古的榮幸。」文越欣然點頭，招呼荒古坐下，不等荒古開口，便問道：「家母可好？」，荒古答：「承蒙世伯掛念，家母一切安好。」 如未記錯，世侄現如今也有18、9歲了吧，可曾考取功名？」文越把話題引到科考，正中荒古下懷，荒古答：「早在兩年前已通過鄉試考取舉人，如今進京參加會試。「，文越笑道：」世侄果然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已是舉人身份，日後定當前途無量。「荒古起身再拜，說道：「今日荒古冒昧拜訪世伯，正為此事。」 文越坐直身子，認真聽著，荒古接著說：「古本無大誌，隻想侍奉母親頤養天年，但無奈父親早逝，母親一人辛苦撫育，古為報道養育之恩，立誌入仕為官，一則不遺餘力報效國家，二則免去母親日夜操勞。文越感念其孝心，說道：」會試不同於鄉試，競爭更加激烈，世侄如此優秀，若能加以舉薦，便安心等著放榜即可「，荒古聽後，心中不免鬆了一口氣，答道：」荒古自幼喪父，近十年與母親歸居於鄉村，未曾有幸得以拜會名流大儒，還望文世伯指點。「 文越眉說道：」世侄不必擔心，今日世侄以玉佩來尋我，猶如荒兄親口托付，文越定當鼎力相助，世侄可留下詩文著述，文越在圈中定當極力推薦。「荒古聽後心中大喜，起身三拜，回答道：」勞煩世伯費心，荒古感激不盡。「文越淡定說道：世侄不必客氣，今日天色已晚，世侄若不嫌棄，可留下住一晚，我與世侄敘敘舊。」荒古連忙推辭道：「文世伯政務繁忙，今日正值遊春之日，家中瑣事眾多，古在此多有打擾，今日先回客棧，待日後再來拜見世伯。」，文越見荒古如此懂事，笑了笑便不再勉強。在文越心裡，一直都記得當初定下的親事，雖說荒古的父親早已過世，親事可不作數，但是今日見荒古這般品相和才情，不由得心生好感，想著荒古若是能一舉奪魁，將女兒許配給他也未嘗不可。於是，便想留荒古吃過晚飯再走，好製造機會讓昕兒見見他。
傍晚時分，文越引荒古至府中一處亭子，亭子內已有兩名侍女在旁等候。剛剛坐定，傳菜小廝便開始陸續上菜，荒古也不敢抬頭仔細看桌上菜品，隻專心回答文越的問題。從旁侍女見荒古不曾動筷，便一道道分好送到荒古碗中。荒古先是起身給文越敬了三杯酒，不曾想不勝酒力，上頭上的厲害，隻得強撐著。正在此時，小廝來報，戶部尚書孔循便差人來信，邀文越去家中商談要事。這孔循是孔哲的大伯，掌管戶部已有數年，根基穩固，朝中傳言，孔循是下一任宰相人選。文越隻好先行離席，臨走時交代侍女好生伺候。荒古起身將文越送至府門口，一直目送至文越轎輦走遠，推脫有事，便直接告辭回了客棧。
一路走回客棧，荒古的酒勁已散落了七八分，想著文越的態度雖不算熱情，但是也答應了幫忙，心情大好。在路上買了些糕點，打算回去邀孔哲一同享用。剛走到客棧門口，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客棧大廳獨自飲酒，走近一看，果然是孔哲。荒古輕身慢步走到孔哲身後，謔的一下拍了拍孔哲的肩膀，孔哲回頭來看，見到是荒古，一把拉著坐下，問他今日去哪裡了。荒古將今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了孔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