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山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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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青山遠,崔含章與明堂二人思鄉情切,疾馳一夜,人困馬乏。

在淩晨時分,路經慶元府驛站休息,想到左士奇此時仍然孤零零的躺在北獄牢房冰冷的地上,忍不住鼻頭酸楚,扌莫了扌莫懷中的血書,招呼明堂坐馬車太慢,改為騎馬,轉向奔往慶元府城而去。

崔明堂擔心兄弟的傷勢,經不起騎馬奔波,有意阻攔他,皺眉問道:「偌大慶元府,尋人不易,恐怕耽擱你我回鄉。」

「無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慶元小孟嘗名聲在外,況且絲綢商左氏乃豪門,入城打聽一二便知。」崔含章俯身馬背,回頭說道。

辰時三刻,兩人趕到慶元府,崔含章差點從馬背上跌落,腳上傷口崩裂有血水滲出。崔明堂心中有氣,但懂得此時該閉嘴,趕緊上前攙扶著他。

從城外望去,密密麻麻著各色服飾人等擁擠在城門樓處,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華盛景。慶元府城寬地闊,人煙稠密,水陸交通便捷,遠近商賈雲集。滿城中繡幕風簾,百十裡街衡齊整,不虧是傳言中富庶甲三府之地。入得城去,隻見小清河橫臥於前,沿河兩岸萬餘家閣樓參差,酒樓茶肆林立,河上清波盪漾,貨船遊人往來如織。

兩人牽著馬走向一家靠河的茶肆,門前高掛旗幟一幅,上書『千秋大業一壺茶』,有趣的是該茶肆對麵的酒樓也豎著一麵大旗,上書『萬古紅塵一杯酒』,看來慶元府的往來之商賈的確囊括南北,連餐飲酒肆都深明南北差異。天氣寒冷,但茶肆樓上熱氣騰騰,隻見茶肆懸空中廳位置有一說書先生,手握尺板口沫橫飛,說到酣處不禁引得四周茶客拍掌叫好。

找了個臨河靠窗的桌子坐下,正聽到說書先生講雲林薑氏與內廷金羽衛對峙的戲碼,說是千年門庭一朝被馬踏,雖說是前幾日發生在千裡之外的事情,但這說書先生舌綻蓮花,繪聲繪色,仿佛身臨其間,令茶肆聽客感覺歷歷在目。

隨著話鋒一轉,雲林書院薑氏大儒出場,遍數太康學子鳴金樓論戰之諸文,唯獨對溪口千煙洲崔含章評價最高,稱其文上承古風,「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詩篇一掃十多年文壇之糜爛,獨見風骨。隻見說書人,一拍尺板,

「話說溪口千煙洲崔含章,綽號花斑虎,身高八尺有餘,生的是濃眉闊目鼻直口方,虎背熊月要,常入窯燒瓷而膚質糙黑,絕對不同於太康城內的白臉書生,因常身著花斑虎皮襖而得名,端是個神光好男兒。」

這話聽得明堂捧腹大笑,用手指著崔含章道:「鼻直口方,虎背熊月要,膚質糙黑?」

崔含章也是忍俊不禁,看來以訛傳訛的事,真是半點不靠譜,不過他提到的雲林大儒,如果當真如此點評其文,那倒真是讓人心中抑製不住的興奮,雲林書院乃民間儒林執牛耳者,舉國學子能入得其法眼者莫不是倍感榮幸。雖不敢說必然中舉上榜,但博得一世才名是板上釘釘的。

明堂忍住笑意,喊過來小二點茶,隻見跑堂小二腿腳輕快的上前:

「兩位客官喝點什麼茶,本店茶歇酒食均可供應。茶有天池、鬆蘿、虎丘、龍井、雁盪、顧渚、陽羨、六安、天目等,茶點有鬆子、核桃、瓜仁、棗仁、菱米、山藥、雞豆、銀杏、筍乾、萵苣、柿餅、蓮心等。」跑堂的如數家珍,一口氣報出諸多來。

含章心思不在飲茶,明堂則做主點了兩盞鬆蘿,並要了四份茶點,另外給了小二半兩銀子,讓他幫忙去對麵酒館裡買一隻燒雞,兩碗陽春麵,幾份素菜回來,剩下的當做跑腿費賞他了。趕路時無甚感覺,這一停下來兩人均是腹中打鼓,飢腸轆轆。

不時間,小二哥將茶飲點心等均都上齊,兩人二話不說低頭開吃。明堂最先吃完,一邊啜飲鬆蘿,一邊望著窗外的小清河,隻見船家與兩岸客店不停的打著招呼。

崔明堂感嘆道:「都說慶元府商貿繁華,貨通天下,看這小清河上的景象誠不欺吾。」

崔含章自從入獄以來就沒有吃過一頓正常餐飯,此時吃的格外細致,細嚼慢咽,煙火氣仿佛從這碗熱騰騰的陽春麵中透露出來,一個勁的往他胃裡鑽,他慢慢的品味著人間的味道。

明堂把一碟棗仁推到跑堂小哥麵前,小哥倒是手腳麻利直接把棗仁全部倒入上衣口袋中,兩人很快熟絡的熱聊起來,風土人情以及城裡青樓窯姐,小哥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聊到絲綢商左氏大公子左士奇時,小哥麵露難色,便不願在多說。兩人都敏銳的發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兩人結賬後,將跑堂小哥喊出門外熟練的架到旁邊巷子中,明堂遞上幾錢銀子再次詢問有關左士奇的事情。跑堂小哥此時則是麵色謹慎的左右掃了一眼後輕聲說道:「左府大公子左士奇,因為參與在今年的江南貢院科舉舞弊,現如今被打入晉安北獄大牢,生死未知,左府老太爺急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如今抱病臥床,偌大個左府雞飛狗跳亂套了,我勸兩位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左士奇犯得可是死罪,說不好誅連九族呢。」

聽到跑堂小廝的話語,崔含章心中一沉,情緒上有股莫名的怒火,當真是牆倒眾人推。恐怕左士奇撞死獄中的消息仍然被晉安封鎖,若是傳出來恐怕左府就徹底亂套了。無暇多想,兩人沿著小廝指引的路線,翻身上馬直接趕往左府。

花開兩朵,先表一枝。

絲綢商左氏人丁稀薄,左老太爺原配夫人早逝,後是一口氣連著娶了五房太太,就怕這偌大家業無人繼承。老太爺平時沒少修橋鋪路積陰德,往來僧道上門化緣均都是熱情款待,隻盼著上蒼憐憫,家中五房好歹誕下個一兒半女的。

也許感動上天,三姨太肚子很爭氣,果真是給左府添丁。左士奇自出生之日就備受恩寵,當時左府大擺宴席三天三夜,慶元府哪個不曉得,左老太爺將獨子視為寶貝疙瘩,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

左老太爺篤信風水,更是對打卦算命的先生言聽計從,一心想著讓兒子考取功名,想著有朝一日入朝為官光耀門楣。眼看著左士奇出落的一表人才,隻要此次在江南貢院順利考取了功名後就回來娶親。在送行那日,喬家大小姐也是坐不住閨閣裡,親自送到十裡長亭外。

喬家與左家本就是這慶元府的兩大商戶,彼此算是世交,在左老太爺尚未發跡之時就曾受喬家恩惠,後來走遍天下,四處行商,心中都念著喬家的三分好。喬家近代勢頹,喬老爺早逝隻留下一女一子,兒子年幼頑劣,被慶元城裡一眾幫閒拉著逗狗遛鳥,常出入青樓賭場,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偌大個家業隻靠著長女喬向柔撐著,若不是左老太爺幫襯著,恐怕就喬家女子這點道行,早就被慶元城裡其他商家吃了個骨頭渣都不剩,喬家的生絲產業是整個慶元府都眼紅的好買賣,不知道暗地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喬向柔本是閨閣弱女子,怎奈商場如戰場,而父親留下遺言是幫弟弟守住家業。剛剛及笄的喬向柔便不得不走出閨房,拋頭露麵,若乾年下來也是勉強撐住了局麵,但個中辛苦則不足為外人道也。

若說是造化弄人,偏偏又給人以希望。左老太爺為了左士奇的科考功名,一路上是破費錢財無數,早就差人從晉安到太康一路打點。喬向柔等著他衣錦還鄉,八抬大轎迎娶她過門,左老太爺也等著他回來光耀門楣,綿延子嗣,誰曾想肩負眾人希望的左士奇,就這樣卷入了震驚朝野的科舉舞弊案。

當晉安府差官在左府捉拿人犯之時,轟動了整個慶元城,左士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戴上枷鎖鐐銬,押上囚車,同時被捉拿的還有馮鈺等若乾人等,俱都是此次結伴前往晉安江南貢院參加科考的學子。

一時間,慶元流傳著各種關於左士奇在晉安犯案的故事。有人嘲諷,當初在雲良閣上意氣風發,萬兩白銀隻為博青樓女子一笑,誰曾想得罪了晉安權貴。也有人說是牽連上了太康貢院科舉舞弊案,左士奇曾與雲林薑氏子弟過往從密,事後還曾在酒會場上躊躇誌滿,揚言登科中舉不過如探囊取物一般。風言風語的事情,傳的有板有眼,誰也沒辦法去求證。

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更有人巴不得左士奇犯得大罪抄家滅族,最好是把喬家一起株連了。人心險惡,言語不足道也。左府之中在大少爺被抓捕帶走後,卻真是亂套了,左老太爺當場急火攻心,一口痰沒上來,昏了過去。後麵連續請了幾位大夫,幾劑湯藥下去,總算是緩過神來,後麵則臥床不起,好在家中還有左士奇小妾如意照顧。左老爺每天醒來總是詢問,可差人去晉安太康打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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