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誰是黃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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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五味,世情煙火,在這光怪陸離的世上,調味著各種生離死別。左士奇一死百了,他再也不用為左府眾人葬身火海而痛苦悔恨,也不需要麵對更多的愛恨情仇,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

左府這把火燒的整個慶元府都顫栗,後半夜府台大人及眾官差都趕來救火,否則看這火勢蔓延開來,慶元府樓閣殿宇岌岌可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時大火燒了屁股,就沒有人坐得住了,慶元幾大姓在府衙號召下均都組織家丁奴仆參與救火,好在小清河近在眼前,汲水便利。

至清晨,官民攜手忙活了一夜的功夫總算是把火撲滅。一場大火燒出了慶元府的人心百態,有的人巴不得火越燒越旺,左老太爺威風的太久了,慶元是該換片天了;有的人則是真心救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還有的人則心裡七上八下,該不會是招金蟬脫殼吧?一邊救火一邊讓人搜尋左府眾人的下落,這百萬寶鈔反倒成了禍胎。

整個慶元府城都彌漫著刺鼻的煙火氣,這場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各地客商雲集酒館茶樓議論不休,有一種說法是左老太爺連帶家眷老小共計百來口人無一幸免,均都葬身火海,說者言之鑿鑿,聽者麵麵相覷。

左府並非小門小戶,慶元鈔關三成以上的稅賦皆是出自左氏,南北往來客商不說都與左氏有生意往來,但均都是打過交道的。這一把大火可以說價值連城,燒的慶元鈔關主簿肉痛,燒的府台衙門跳腳,更是燒的曹家陶家喬家的主事人悔恨。

反應機敏的已經跑去提貨了,一時間左氏商鋪擠滿了各地客商,眼看著就要發生擠兌風波。

好在曹家、陶家、喬家在商會中及時跟眾人解釋承諾,左氏商鋪絕大部分均都已轉讓至他們名下,這才抑製住了騷亂的擴大,畢竟他們三大家族完好無損。誰也不是傻瓜,一把大火改變了慶元府的商業格局,沒有人此時還敢冒著得罪幾大姓的風險糾纏不清,生意嘛講究的就是個和氣生財。

慶元商會其餘三姓可不是這樣想,掏空了真金白銀買了左府八成店鋪不說,現在還得幫著兜底安撫各地客商,典型的外強中乾色厲內荏。若不是眾人攝於幾大姓的威名,先行散去。恐怕的擠兌風波隻會越鬧越大,連自家產業都會遭受沖擊。幾位主事人彼此對視均都是心中惱怒,感覺被人耍了一般。曹老爺氣的直接把剛沏好的一杯鬆蘿茶摔在地上,撂下狠話:「我不管你左有光是死是活,掘地三尺也要把老子的銀子挖出來。」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三大家族隻能忙著不停給左氏商行擦屁股,安撫客商事小,與府衙鈔關交接清楚才是重點。若說不是三大姓聯合,恐怕誰也無法單獨收拾好左氏的爛攤子。

左士奇據說犯得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一旦坐實恐怕就由不得他了。當初利欲熏心,知道他變賣家產,疏通太康關係營救兒子,隻想著趁火打劫壓低價格,現在看著怎麼都有些後怕。

曹老爺還有個更大的擔憂是如何安撫晉安的蕭大公子,派去晉安蕭府打聽情況的管家遲遲未歸,這讓他坐立不安。

慶遠府左氏葬身火海的事情當晚就傳到了晉安城,若說普通百姓不知道左氏豪門也罷了,但要提起這左氏乃雲良閣榜首左士奇左大少爺的家族,那眾人則是一副明了於心的神情。一擲萬金的主,家財萬貫那是沒什麼稀奇的。走水失火,遭人惦記那是最正常不過了的。

但是蕭靖卻在府內氣的直拍桌子,怒火中燒快把房頂給掀飛了。本以為逮住了左士奇,就跑不了左氏這個和尚廟。震驚朝野的科舉舞弊大案,順勢把左氏這顆大樹連根拔起。現在倒好,許寧遠那個廢物竟然在眼皮底子下讓左士奇撞死在獄中,而遠在慶元的左府則被一把大火焚燒殆盡,說來說去,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晉安蕭氏雖為皇商,但苦於始終無法把手插入慶元的絲綢瓷器生意,多年來隻能暗中扶持曹家與左氏爭鬥,經過長久謀劃準備,如今致命一擊勝券在握,就要開始摘果子的時候,竟然被一把大火給燒了。蕭靖此時的怒火簡直可以比擬昨夜慶元左府的焚天大火,砸碎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嚇得整個大廳裡奴仆跪地俯首,噤若寒蟬。

而更讓人憤怒的是曹家狗奴才,在沒有得到他指令之前,竟然豬油蒙了心的聯合陶家、喬家把左氏商行在慶元府內的八成店鋪倉庫等產業用寶鈔銀票吃掉了,足足是一百一十萬兩寶鈔銀票啊。左士奇已經死在牢裡,那左氏的產業還不是等著老子去收割。這幫奴才不知天高地厚,私自動手,難道就看不出來左有光老王八蛋使得是金蟬脫殼之計?

蕭靖越想越氣,恨得牙癢癢。把新換上的八寶蓋碗茶杯狠狠地摔在曹府管家麵前,可憐曹府管家被滾燙的茶水濺了一臉也不敢抹去,隻得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

回去告訴曹希大他們三個蠢材:「有膽吃下八成左氏商行,也得有命花,小心撐爆了肚皮。左士奇已死,這抄家的聖旨就在路上……」

曹府管家聽完此話如同一桶冰水澆頭而下,整個身子打顫,傻傻的退了出去,在出門檻的時候哐當摔倒在地,連滾帶爬的上馬車往慶元府趕。蕭靖在罵完人後,稍微氣順了些,整理衣冠走入內堂,事情發生如此變故,滿盤棋子的布局恐怕要做出改變,收關階段未竟全功,現在隻能請示老祖宗該如何是好。

話說崔含章兩人在給喬氏大小姐送完信後,門都未入便掉轉馬頭趕往溪口千煙洲。

兩人終於在日落時分抵達,越過溪口巨石後,崔明堂與之分手直接往崔府祠堂去了。

崔含章看著小院門口雜草叢生,下馬後輕輕推開門板,剛巧含靈推開帷幔倒水,看到哥哥崔含章站在門口發呆,瞬間水盆掉落地上,眼淚不爭氣的湧了出來,撲入他懷中:「哥,你可回來了」,仿佛要把這些時日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全哭出來。

崔含章抱住妹妹,安慰道:「傻丫頭,多大的姑娘了還哭鼻子,哥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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