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驚蟄雷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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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隆帝背負雙手神色漠然,瞥了眼被寒鐵鎖鏈五花大綁的水碟子首領,便揮手下令將其打入天牢,留待驚蟄日,斬殺於三軍陣前,為北伐祭旗。

崔含章由於聽得入神,渾然不覺膝蓋疼痛。作為漱蘭軒行走第一次以罰跪姿態出現實在是有失體統,趁著間隙他環顧四周,采光頗為明亮,雖然雕龍畫棟雍容典雅,但處處透著書卷氣,幾盆天香素蘭清新雅致,不時有陣陣幽香飄過,聞之心曠神怡。

最顯眼的莫過於正中央懸掛的北胡形勢圖,每一處城池,關隘,部族,族群規模都事無巨細的標注清楚,聖上對北胡的熟悉程度不亞於麾下神光十一五州府。

等到幾位軍機大臣散去,聖上玩味的看向罰跪的崔含章,「年紀輕輕,如此嗜酒貪杯,要不要朕賜你些太康玉液?」

「微臣喝酒誤事,罪該萬死。」崔含章以頭伏地,盡力的拱起月要背,不敢與之對視。

「嗯,那就繼續跪到酉時三刻。」嘉隆帝漫步走出漱蘭軒,留下伏地跪拜的崔含章。

崔含章一直不敢抬頭,空空盪盪的漱蘭軒隻留他一個人。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此時膝蓋陣陣鑽心之痛,如億萬蟻蟲撕咬,仿佛一分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堅持到申時,崔含章已經渾身大汗淋漓,身子打顫晃悠。

晃晃悠悠的身體,差點傾覆之際,忽然一陣香氣襲來,旁邊兩隻手臂扶住他,順勢倚靠過去。扭頭一看,正是響午時分偷偷給他送點心的雲嵐公主。

熬到這會已經是崔含章的極限,畢竟初入官場,尚不具備禦史言官那跪街如遛彎一般的膝蓋功夫,這會若不是雲嵐扶住他,恐怕剛才就摔倒在地了。

「呆子,就不會偷下懶啊,一直這麼傻跪著,父皇這會早不在漱蘭軒了。」由於跪的太長時間,兩腿僵硬,他自己都站不起來了。雲嵐又拉又扯,廢了好大勁,總算是幫著他調正身子,癱坐在地上。

「這會父皇在母後宮裡,我才抽空偷跑過來的。」跪久的人身體頗為沉重,雲嵐累的不輕,索性也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對他說道。

崔含章看著這個見麵不足三次,但極力幫助自己的雲嵐公主,心理感激萬分。

上次喝醉酒嘔吐蒙她照顧,這次罰跪漱蘭軒受她吃食,隻能拱手抱拳,「公主大恩,微臣無以回報。臣酒醉誤事,理應受罰。」

「喝酒怎麼了,我大皇兄四皇兄他們哪個沒有醉酒過?聽母後說,父皇年輕那會更是嗜酒如命,每次大醉都要作詩呢。」雲嵐不以為然的說道。

「再者說,北唐詩豪不是曾說:鬥酒詩百篇?,崔探花是咱們神光有名的詩才,喝點酒不算什麼啦。」

崔含章聽著雲嵐公主這樣說,忍不住搖頭苦笑。

兵部的那幫人實在太看得起他,這次醉酒的程度連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了,以後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肆飲酒。

「微臣一身酒氣,怕是汙了公主華服,還請公主讓微臣領完責罰,以後謹記教訓。」含章想到嘉隆帝的嚴厲神情,不敢繼續坐著,想著再堅持一個時辰就領完責罰了,可不能前功盡棄。

卻說此時聖上與皇後蕭氏漫步在禦花園,「怎麼沒有見到雲嵐丫頭」。

蕭皇後微微一笑,把眼睛往漱蘭軒方向瞅了瞅,「一早起來,就往聖上書房跑了好幾趟了。」

「傻丫頭,朕不是在皇後這裡,她老往漱蘭軒跑作何?」嘉隆帝一向寵愛雲嵐公主,漱蘭軒其他皇子大臣都需宣召才可入內,但雲嵐一向是自由進出。

蕭皇後看到聖上貌似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便笑著說道:「漱蘭軒不是還有個咱們神光大才子在罰跪嘛,雲兒可是對這位大才子的詩才頗為欣賞。」

「哦?還有這等事情。走,咱們瞧瞧去。」嘉隆帝聽到蕭皇後這般說,心中恍然明白,女兒是長大了。

「孩子們的事情,我們跟著瞎摻合什麼,聖上就不怕嚇著您的寶貴閨女。」蕭皇後趕緊笑著攔住嘉隆帝。

「也對,崔含章這小子有點意思,但尚需磨礪,玉不琢不成器。」嘉隆帝心情頗佳,倒是沒去打擾他們。

蕭皇後看著聖上眉眼帶笑,心情頗佳,便趁機說道:

「昨個,臣妾去陪太後用膳,湊巧江府老太太也在,一把年紀的老人家還為了孫子的事情跑前跑後。」

皇後看了眼嘉隆帝的臉色,繼續說道:「太後她老人家心裡慈祥,見不得人受罪。說是江家就剩兩根苗苗,咱們得幫扶著點,著妾身向聖上求個情。江家願意供應一百萬石糧草和五十萬兩軍餉支持聖上北伐。」

說完後,蕭皇後便看向禦花園裡一片生機勃勃的山茶花,熬過了漫長的冬季,此時的山茶花仿佛一團團烈火在綠葉叢中燃燒。再有幾日光景就是驚蟄了,「冷驚蟄,暖春分」,到時候玉蘭、海棠這些嬌氣的,也都要開花了,三月是個好時節。

嘉隆帝沉吟了片刻,對著蕭皇後說道:「既然太後都講情了,朕就給江雲朗一個機會,讓他明日酉時來漱蘭軒。」

聖上說完此話,便往慈寧宮走去,蕭氏皇後跟隨而去。

在崔含章罰跪期間,眾多新科進士紛紛收拾行囊,趕赴地方上任。

西水關上離別宴,眾同年好友彼此拜別,唯獨缺少新科探花郎,說是此刻正在宮裡罰跪,也是離別宴上一點遺憾,眾人也隻能一笑置之。

董寶珍終究是沒有等到崔含章回來,與眾人飲酒話別,「此去河間府,再見不知何年,諸位多保重」。

時光流水,如白駒過隙。三日後的夜裡的春雷陣陣,細雨如絲。

崔含章坐的書房裡,醞釀著給董寶珍的書信,自己這次醉酒誤事,未能與眾同科送行,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金榜題名的百名新科進士緣分頗深,在此後的五十年間彼此糾纏,有生離死別,也有盛世歡顏。

聽到外麵打雷,漫步走到屋簷下,看著天井中連成線的春雨敲打著青石板,想到這個時節,溪口千煙洲的鄉鄰應該開始忙碌著下地播種了。

來太康的日子已經不短了,此刻格外想念溪口,那阡陌縱橫的梯田,裊裊的炊煙,還有倒臥在水牛背上的牧童,一切都是美好而又簡單

浮雲集,輕雷隱隱初驚蟄。

雨後太康城,空氣裡彌漫著芳草的清新,草長鶯飛,雜花生樹,群鷗竟翱翔,適此惠風和暢日。

成千上萬的百姓擁擠在神策門外,為王師送行,當嘉隆帝口中說出禦駕親征四個字的時候,人群沸騰了,熱血澎湃,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響徹上空。

「帶上北胡水碟子刺客,斬殺祭旗。」隻見甲胄在身的靈武侯高聲大喝,眾軍漢將五花大綁的水碟子刺客帶到三軍陣前。

隻見彪形大漢劊子手手起刀落,血濺三尺高,一顆頭顱滾落地上

神光男兒重血性,看到北胡碟子被斬,血流滾滾,染紅了青青草地,紛紛發出震天的吶喊聲,「必勝、必勝」。

眼中看到血濺三尺,耳中聽到震天吶喊,旌旗招展,三軍將士氣貫雲霄,紛紛恨不得立馬上陣拚殺,在場所有人莫不是震撼於神光男兒的血性,崔含章身處其中也是血氣上湧,打消了心中顧慮,此行跟隨聖上禦駕親征,定要斬殺北胡蠻夷,為百姓拚出一個太平盛世。

嘣!嘣!嘣!

禮炮轟鳴十二響,隨後大軍開拔。

右路大軍八萬人,由兵部尚書劉之綸與澤康王佑胤統帥,右侍郎江雲朗參軍及武選清吏司隨軍,最先從太康城外東郊出發,斜穿河間府,直撲夔陰山而去。

左路大軍十萬人,由靈武侯柏巨闕與平康王佑杬統帥,秦嗣陽、司馬禮等參軍及靈武侯府眾將隨軍,在太康西郊沿岐溝,屯州北上。

中路軍營中,嘉隆帝對著眼前的欽定的四位大臣,語重心長的說道:

「朕此次禦駕親征,勢必要一舉打掉北胡主力,徹底解決我神光百年來大患,但後方穩固是左右戰局發展的關鍵。

四位卿家,辛苦爾等了。」

此時隻見跪在地上的廬陽王秦錚,戶部尚書崔敬,鼎國公宋雨山,吏部尚書兼光華殿大學士茹鶿口稱:「神光必勝,臣等在太康遙望王師凱旋。」

「四位愛卿監國理政之時務必要秉持公正,不可縱容皇族子弟肆意妄為,更要做好後勤保障。朕的江山就托付與四位了。」此時嘉隆帝將四位監國大臣一一扶起,並親授監國玉璽。

四位監國大臣老持承重,淚濕衣襟,堅持徒步相送王師十餘裡地,長亭外,古道邊,青青芳草與天際相連。

回城後,第一份詔令即是命令護城羽林軍抽調精英組建巡防營,早中晚各三次巡防太康城大街小巷,威懾宵小之徒。

右路大軍最先開拔,一路上兩位統帥嚴格約束士兵,春播之時不可擾民。

行軍不足二日,已離丱倫不足八十裡地,前方探子回報,發現山穀中有股敵軍,騎兵不足六千,輕步兵四千左右。

「遊騎探子全部撒出去,再探。」劉之綸坐鎮大營,發號施令。

「傳令下去,全軍就地駐紮,收起軍旗,禁聲,隱蔽。」派出探子之後,劉之綸向先鋒官賁豹下令。

「綸帥,這股敵軍出現在此處,有些蹊蹺啊?」澤康王佑胤皺著眉頭看向劉之綸。

「丱倫此地人口並不密集,城內守軍加上軍戶百姓也不足二萬人,與河間府剛好處在夔陰山東西兩方向,戰略意義遠遜於河間府。而且據牛馬欄諜報,夔陰山以北隻有兩支千人規模的部落遊牧,應該無法集齊萬餘人的作戰部隊。」江雲郎熟悉北胡部族形勢,簡單為眾人分析了下周邊軍情。

「諸位將軍有何看法?」劉之綸升帳點將,目光逐一掃向帳中諸位,

「此時離天黑尚有二個時辰,想必這股敵軍也是在等,是否應當派一支小隊趕緊入城通知丱倫守將?」有位將軍謹慎提議。

「不可,先不談該股北胡騎軍是基於何種作戰目的進行的戰略部署,但眼下的形勢是萬餘人騎兵藏在丱倫城外三十裡地的山穀中,若是想趁著天黑後突然發動襲擊,以騎兵的奔襲速度,三十地一個沖鋒即至,丱倫守軍定然是措手不及,此時如果我軍入城通知丱倫守將,城防必然作出人馬調度,形成防守勢態。那麼很容易被城中敵軍探子發現,進而打草驚蛇。」澤康王看著這位將軍出言阻攔道,並轉頭看到劉之綸:

「綸帥,雖然這一萬人馬出現的蹊蹺,但遭遇上了就沒有理由不吃掉它,吃還要吃的乾淨。」

劉之綸是謹慎之人,否則聖上也不敢把八萬大軍的性命交付於他。想他是歷任兵部尚書中,出身最是寒微,履歷亦並不算最出彩,但勝在一個穩字。副帥澤康王的提議不可謂不誘人,但尚不足以打動他,他在等撒出去的探子偵查信息。

眾人聽著副帥的提議,都不禁陷入沉思,令劉之綸顧忌的是澤康王的四皇子身份,這左右兩路大軍雖然有靈武侯與兵部尚書作為主帥,平康王與澤康王兩位均以副帥輔助。但明眼人一看都能明白,聖上這是讓兩位老臣為兒子把關掌舵,誰輔助誰真的不好說。

聖上臨行前交代的清楚,右路大軍之所以走丱倫,渡梺陀河,則是不希望在繞過夔陰山之前被人發現,起到奇襲作用。如今這一萬人應該是在嘉桐關那邊久攻不下,分兵襲擊丱倫,順下河間府,然後夾攻嘉桐關,為主力部隊開道。

澤康王有一點說的對,兩方的確都是遭遇戰,而且現在這一萬人眼裡隻有丱倫,隻等待黑夜入睡後發起進攻。

「眾位將軍,可還有良策?」劉之綸心中逐漸梳理清楚,抬頭看向眾人。

「主帥,屬下認為副帥分析的頗有道理,既然是遭遇戰,我們在暗,他們在明,何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江雲朗仔細思忖後,亦是支持澤康王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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