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戰於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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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劍若奔雷,颯遝如流星,縱橫幽雲十二州罕有匹手,誰曾想這一代意外折斷於連海潮的錕鋙刀,顏麵盡失不說,更是讓奔雷城人心蠢蠢欲動,暗流洶湧。

但是令幽雲十二州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形勢轉變如此之快,奔雷城穩如泰山,而流鸞城連氏一族卻被整個十二州唾棄,奔雷劍手剿滅流鸞城連家之時出力最大,事事親力親為,收獲自然也豐厚。

江湖,有時很遠,遠者海角天涯四海為家;有時很近,近者就在心猿意馬高低起伏之間。

刀光劍影是江湖,人心鬼蜮也是江湖。

連海潮趁著夜幕掩護拚死逃出流鸞城,渾身浴血倉皇逃竄如喪家之犬,自然不敢走官道,盡揀人煙稀少的地方,路上曲折回旋但目標是奔向西邊黑水,至於渡過黑水能否安全,他無從得知。

連家這一條血脈可謂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從一州之主的連家大少爺變成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犬,也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世間凡是成事之人,超世之才隻是其次,堅韌不拔之誌才是首要。若是不經歷生死存亡大起大落,連海潮也不過是有超世之才而已,然泯然眾人的可能性較大。

尤其是當流鸞城連家百年財富不翼而飛,傳言連老太爺早已轉移,如今寶藏線索唯有逃出生天的連海潮知曉時,整個幽雲十二州沸騰了,全民狂躁,做夢都想追捕他,流鸞城連家號稱錢過北鬥,白玉做床金作馬,如今牆倒眾人推,財帛動人心,哪怕拿不到百年寶藏,單單是五大姓氏的萬兩賞銀就足以誘惑人心,全民追殺連氏餘孽。

殺機四伏,彌漫天地。

連海潮並不擅長生存之道,注定了他不是贏得全部就是滿盤皆輸,他的人生隨時伴隨著這種危險。

連海潮這一路殺的已經麻木,走過了這個世間泥濘,對人心已經絕望。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抑不住流露貪婪,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甚至當他被一個十歲小孩一刀捅破肚皮,熱乎乎的鮮血濺了孩子一臉,嘴裡卻冒出嗬嗬的笑聲,令他毛骨悚然,暫時都忘了疼痛。

以殺止殺,唯有殺戮才是一切的回應。

這世間道理,從來都是有門檻的,太高的,不願走進去,太低的,不喜歡當回事。不高不低的,丟丟撿撿,從來不是真正的道理,歸根結底,還是依循著本人內心深處看待這個世界的底層脈絡,但人活著就脫離不了所以依賴的生存環境。

連海潮此時的道理就是隻想活著,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希望。

連海潮已經三天二夜沒有合眼了,全憑毅力死扛著,波濤洶湧的黑水依稀可見,但他陷入了此行最危險的境地,他被一群草原馬匪纏上了,隨後又來了兩撥人馬,其中夾雜著奔雷城劍手,此時他們正在為如何分配連海潮而爭吵,都已經把他視為囊中之物。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聛睨十二州諸雄,如今卻隻能被當做待宰羔羊。

眼見幾撥人談不攏鬧僵之際,連海潮實在不堪羞辱,提氣暴起發難,揮刀砍向離他最近的馬腿,瞬時間人仰馬翻,現場一片騷亂。他趁機踩在倒地馬頭借力騰空,跳到另外一匹馬身上,錕鋙刀反持劃過馬匪的喉嚨,同時用力一踩馬鐙打在馬屁股上,駿馬吃痛,嘶鳴一聲,沖了出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眼看體力不支的連海潮竟然暴起發難,瞬間脫離了眾人的包圍圈,顧不得在爭吵,全都驅馬追趕。

「駕,駕」皮鞭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如離弦之箭追逐連海潮,「嗖,嗖」的破風聲從腦後傳來,一隻羽翎箭射在他的左肩,距離如此近,力道穿透了肩甲骨,帶起大片血花,連海潮身體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

從急速奔馳的馬上摔下,再次撕裂了腹部的傷口,頓時血染紅了包紮的紗布,雖然疼痛難忍,但他仍然就地打滾,不然保準會被後麵的箭矢射成篩子。

這次後方圍上來的敵人再也沒有爭執,一起緩緩地逼近他,準備先擒住這個十二州的青年第一高手。一路追殺,他爆發的能量已經讓眾人充分認識到連海潮絕非浪得虛名,憑借一把錕鋙刀屢屢沖破重圍,讓無數亡命之徒命喪黃泉,恐怕單打獨鬥的話,十二州無人是其對手了。尤其是剛才三方追兵的疏忽大意,差點被他再次逃脫,果然是個狠茬子。

反觀連海潮雖然混身是傷,披散的長發遮擋了部分麵部,血水汗水混雜在一起把頭發粘成一捋一捋,從發絲縫隙中透出堅毅的目光,冷冽透著凶狠,此時眾人清楚他處在最凶狠最危險的臨死反撲狀態,誰也不想上前觸黴頭,以命換命得不償失。

「連海潮,束手就擒乖乖的跟我們回去,你幾位子侄還能有機會活命。」此時奔雷劍手仍然高聲勸降,實則心中忌憚錕鋙刀。

「虎落平陽被犬欺,我連家沒有孬種,寧願站著死,決不偷生於你們這幫無恥小人,當初南顧樓裡我就該斬殺你等。」連海潮吐掉口中的血水,咬牙切齒的回應道,趁此機會暗暗調息恢復體力。

「流鸞城連家已經煙消雲散,成為十二州江湖笑話,既然你個雜碎如此有種,送你上路,恢復我奔雷劍的無上榮光。」奔雷城劍手聽到他提及南顧樓的事情,麵上頓時火辣辣的,心中暴怒,一個鷂子翻身從馬背上飛起直撲他而去。

奔雷劍若非當初托大,不識大輪寺錕鋙刀鋒利,斷然不會幾個回合便被折斷劍鋒,一旦施展開來,快劍若奔雷,攻勢如雨潑連綿不絕,錕鋙刀短時間內想要獲勝並不容易。

此時隻見場中刀光劍影,人影錯亂,鬥得難解難分。連海潮心中叫苦,看似打的精彩紛呈,但奔雷劍手避實就虛,明顯是纏鬥消耗自己,卑鄙無恥小人,若是再拖延片刻,恐怕自己就要落敗身亡。

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伸手往懷裡掏出一本書冊,手腕一抖暗勁勃發,往遠處扔去,口中喊到:「連家寶藏地圖盡在此書。」

霎時間圍在戰圈外的馬匪、幽雲城追兵等人如離弦之箭沖向書冊,沖在最前麵的馬匪剛拿到手尚未翻看查驗,便被削掉了腦袋,飛起的頭顱臉上還透露著張狂地笑意,無頭軀體摔倒在馬下被眾人踩爛……

「你們這幫蠢貨,抓捕重犯連海潮乃頭等大事,連家寶藏沒有長腳,還能自己跑了不成?」劍手氣急敗壞大聲嗬斥,但不敢分神回頭。

人心從來禁不起蠱惑,十二州中各路追兵想致連海潮於死地的大有人在,但各懷鬼胎,互相掣肘。百來號追殺之人都棄了連海潮追逐藏寶書冊,互相踩踏推擠,場麵混亂不堪,彼此間逐漸形成了兩個陣營廝殺混戰。

而此時連海潮也趁著奔雷劍分神之際,雙手握刀,灌注真力,往正前方劈斬紮下。這招乃煉體拳經的開場語:「打人千下,不如一紮。」連海潮天賦絕倫當年未曾上心,如今連番廝殺讓他漸有體悟,身形安忍不動如大地,心境澄明,毀滅刀意之純粹,隱隱約約凝結成刀氣噴薄欲出。

奔雷劍經過多次的猛烈碰撞,終於支撐不住,在一次猛烈的撞擊中,應聲而斷,但一節斷劍劃破了連海潮的防禦,在他的身前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頓時鮮血染紅了他破舊的袍子,連海潮氣勢如虹,一刀斬向了敵人的脖頸,奔雷劍手無奈隻能遠遠的向後退去。連海潮再次發足狂奔,隻要翻過前麵的獨木橋,就有八成概率保命。

此時天色愈加陰暗,遊騎校尉崔含章帶領著三千人的遊騎先鋒營已經掃盪了整個幽雲城的西北外圍百裡地,先後斬殺了三股騎兵探子,首級綁於馬背後。此番出行收獲不小,正準備在黑水河飲馬休整後就返回大營,恰巧河對岸的廝殺引起了遊騎手的注意力,對麵百來號人圍追堵截連海潮,追兵服飾各異,有身披盔甲的,也有江湖劍客打扮,更有草原馬匪之流,分不清究竟是江湖仇殺,還是探子做戲。

稍作觀察後,崔含章等人便看明白了雙方都在真刀真槍的玩命。令人稱奇的是,被追殺的連海潮武力著實驚人,明明如強弩之末,但是一把錕鋙刀遊若驚龍翩若驚鴻,在人群馬匹間縱橫,刀光過處濺起大片血水,使得他屢屢逃脫包圍圈,眼瞅著就要上橋渡河,最後卻被幾隻羽箭射中腿部,栽倒在泥濘之中,但他拖著流血的傷腿執著的往前爬去。

連海潮眼皮越發變的沉重,比躺在黑夜裡更容易的想要閉上雙眼,這一次他十分的清楚眼睛閉上後再也睜不開了,腦中映像著祖父死前的不甘的眼神,是唯一能夠讓他保持清醒的。

當你所知道的一切和愛被摧毀,世界已沒有再留戀的地方了。

死亡是渺小的,卻又是極為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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