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筱姑娘很好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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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清楚,怕死的狠呢!」崔玄用手撓撓頭,麵上尷尬的笑著,本就難看的臉五官擰在一起,崔含章驀然單位想到李青山的大胡子。

「嗯!」崔含章似乎是信了他的話,繼續往前走去。其實崔玄真沒想到自家老爺如此好糊弄,跟在身後還暗吐舌頭。

誰曾想走在身前的老爺忽然停步,崔玄眼瞅著就要撞上去,而且他看到老爺背著的雙手,曲臂抬肘,往後送了過來,電光火石間崔玄以腳尖點地,抬起身子,擰月要側身,雙手輕柔平推出去,意欲拖住崔含章後送的雙肘。

忽然眼前一花,崔含章腳下移形換影,正向轉身一百八十度,直麵側斜的崔玄,手刀跟著斜切而下,直砍頸部動脈而去,崔玄倒也果決,加速側身,遠處看似乎快要倒地,右腿帶起一股狂風側踢而上,直奔崔含章頭顱而去,若是踢中,非腦殘不可,打定主意以傷換命,反正他腿是長過胳膊的,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

崔含章則是用雙手抓住他的小腿,甩了出去。這主仆兩人毫無征兆的便在兜米巷子裡過起招來,短短兩招驚險萬分,崔含章頷首贊許,雖未上戰場熬煉,但對殺人技有天生的敏感性,敢打敢拚,崔玄果然是塊好材料。

崔玄在太康城菜市口和瓦舍的事情自然瞞不過他,天性如此也沒必要非要改,崔含章一向秉承凡事有定數,人人皆有道路要走,他樂見其成,涉及到自己人便免不了多些關切。

崔玄要是沒有保命的手段,還是不要太過折騰的好。拔劍而起,挺身而鬥並非大勇,謀劃於月匈中,自然能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

昆百川的態度已然很清楚,如今太康城八門十六關都是崔含章說的算,生殺予奪大權在握,出了事也得有人扛。

「生死決於我,能不謹慎?」麵對紛亂復雜的局勢,崔含章內心有杆秤,於己於人都要法度嚴明,理據可靠。

「老爺得換身衣服,不然就得跟小的分開走。」崔玄苦著臉說道。

「好。」崔含章嘴角抽動,對於書童的提議未知可否。街麵上有些事,聽他的。

於是乎,今日的瓦舍裡便有兩位遊手好閒的年輕人溜達,走在前麵的人穿著樸素,但眉眼飛揚,如魚歸大海一般自由自在,跟他差半個身位的年輕人神色漠然,眉眼低垂,一身洗的發白的麻布衣服穿在他身上,折折皺皺。

崔玄路過一個攤位時,隨手拿起一個草帽扔給身後的年輕人,「戴上,遮一遮身上的殺氣。」

辰時三刻而已,菜市口瓦舍中熙熙攘攘,翻漿的驢車穿來穿去,小販吆喝聲不斷,有早點攤位飄盪的陣陣香氣,崔含章感覺回到了久違的人間,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引導它慢慢流遍月匈腔,向四肢百骸散去,這種感覺有些小愜意,心裡不免自嘲:「果然還是貪戀紅塵啊。」

崔玄在一個豆漿攤位停下,一屁股坐下,對著小販喊道:「兩碗豆花,一筐寒具。」

熱騰騰的兩碗豆花端上桌後,撒上些許的小蔥花,攪拌均勻,香噴噴的氣息引得胃部一陣蠕動,也可以挖一勺隨意擺在桌子上的韭菜花,拌入豆花中,又是一種吃法,「呲溜呲溜」吃相不必在乎了,小矮桌子上滿是油膩,看得出來是剛翻過桌子,四周圍坐在長凳方桌的眾人都吃的熱火朝天,有口味重的撒上一把辣子,噓溜噓溜幾口下去,額頭微微滲汗,真是爽快。有的喜歡酸豆花,而且要求是湯汁偏多,入口要糯糯的,有人形容酸口的豆花如隔夜的餿水一樣,聞不得,但捏著鼻子吃就是了,保管讓你回味無窮。

崔含章在軍營呆慣了,士兵吃飯也是吧唧嘴,但都整齊劃一,如今耳朵裡聽到零零散散的吧唧嘴聲,覺得倍加親切,仿佛回到幼年窯口學徒的日子。拿起竹筐裡的剛出鍋的寒具浸入豆花裡,讓寒具吸收豆花的水份和香氣,然後抹上點韭花,送入口中,榨入寒具裡的豬油的混雜著微辣的韭香微辣,稍作咀嚼,爆漿般溢滿舌尖,果然是難得美味,不曾想隱藏在勾欄瓦舍還有這種吃食,市井百姓吃不起肉,三餐中湯湯水水居多,此種吃法真是別有滋味。

崔含章有留意到鋪子裡邊有一大鍋灶,灶中火勢正旺,劈裡啪啦燒的豆杆燃燒著,有沙柳木頭和棗木的香氣飄出,燒的鐵鍋通紅,裡麵油水滾燙,一步開外有一月要間圍裙的姑娘在揉搓擀麵,麵團在輕巧的素手中翻轉變形,反復拍打揉搓,截出一小段在案板上一滾一搓便是一根長條,然後對折起來,重復一滾一挫,再次變成長條,如此往復三次後,順勢一拋,整跟白條便如跳水一般滑入油鍋裡,紮個猛子眨眼功夫便翻滾著冒出油麵,脹大成一根寒具,眼瞅著便的嫩黃酥脆。

崔含章看到這幅少女製作寒具的畫麵,不由的低吟:「纖手搓來玉數尋,碧油煎出嫩黃深。」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對底層小民的艱辛感同身受,普普通通的麵食卻能做成人間風味,填飽肚子才是升鬥小民的樸素生活,所謂的過上好日子,無非是過新年時家裡門楣能貼上春聯福字,請上新財神,放掛紅紙鞭炮,也就是知足了。

他回想到幼年時期被送到窯口大師傅門裡學師的情景,大師傅皺紋爬滿額頭,一雙大手遍布老繭,瓷刀架在虎口,拇指與食指捏住刀身三分之二處,薄薄的刀麵上立著一碗水,九分滿,隨著手臂彎曲舒展,水麵有晃動,但一滴不撒,看的一眾小夥伴不乾瞪眼,生怕錯過了碗倒水撒的鏡頭。

「我亦無他,惟手熟爾。」古人誠不欺吾。

崔玄吃飯如風卷殘雲一般,燙的嘴巴噓噓的,抬起袖子擦掉額頭的密汗,然後一抹嘴巴,很自然的打個飽嗝,走到灶台前撿起一節竹筒,順著紋理虎口用力兩指捏碎,從一把竹劈子中抽出兩根細細的,就這樣站在灶台前剔牙,嘴裡還不忘了調侃姑娘:「筱妹子,生意不錯嘛。」

隻見揉麵的姑娘手裡活也不停,一邊用力的在案板上揉搓,一邊笑著回話:「還不都是靠街坊鄰居幫襯,玄哥兒多來捧場,街麵上就爽利多了。」

崔含章坐在長條凳子吧唧吧唧的吃著寒具,眼角還是瞅見崔玄笑的臉上開花,咧嘴幅度較大牽動著腮幫子肌肉抖動,看得出來他是笑的很真心。

隻是忙裡忙外的中年麵孔的老板貌似麵色不悅,看得出來是個老實人,做點小買賣講究和氣生財,迎來送外都是笑臉,擦桌子送豆花寒具,乃至進出灶台裡間都是微微彎著月要,聽到有食客打趣他生養了個好閨女,瓦舍裡的豆花西施,也隻是陪著傻笑,嘴裡嘟囔:「說不得,說不得哩。」

隻是他每次路過崔玄身邊時眉頭微皺,額頭上擰在一起的抬頭紋顯示著他霎那間的心裡活動。

崔玄到沒有過多停留在裡間灶台上,畢竟外麵矮桌上自家老爺還吃著飯呢,況且以他心細的性格肯定也能看得出來鋪子老板的絲絲不悅,畢竟街麵上的混子對自家姑娘起了想法,哪個當爹的也不熟爽。

退到外麵把另一根竹劈子扔給崔含章,隨手抓起一個滿是油漬的馬紮坐下,身子微側,一半眼光可以瞟到裡間揉麵的筱妹子,另一半則不時轉動,將街麵上的熱鬧盡收眼底。

揉麵做寒具可不是輕鬆活,長時間的揉搓麵食是個力氣活,這使得筱妹子的指節粗大,有時候客人催的急,尤其是早間辰時,忙的不停手,不經意間常有額頭汗水滴落在麵粉中,崔玄覺得這樣的姑娘挺好的,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早晨的光陽灑在她臉上,仿佛整個豆花鋪子都洋溢著笑容,至於書上寫的風花雪月,他也說不出來,反正他覺得就好,就是如此的樸實無華……

崔玄在桌子上丟下三個雲紋銅錢,喊了一聲「走了」,兩人便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可能是等了一會沒聽見聲音,便自個說道:「筱妹子一家賣個豆花寒具在這個街麵上也有三年了,本是北邊逃難來的流民,去年母親被馬車撞了,廢了不少的湯藥,也沒挺過來,如今父女倆守著早餐攤相依為命。」

「嗯。」從帽簷下傳出一聲,崔含章壓低嗓音,表示知道了。

好像是沒聽到自家老爺訓話,他有些局促,便忍不住扭頭再說:「筱妹子人不錯,就是他爹有些怕事,想來也是被欺負慣了,尤其是北邊打仗的時候,三天兩頭有官府大頭兵來查,剩下兩天還要被地痞混子們吃白食,收好處。」

「是個好姑娘。」崔含章一隻手抬起帽簷,對著崔玄笑著說,早晨的陽光特別燦爛,照在他咧嘴的牙齒上,潔白無瑕。

也許是聽到老爺對筱妹子的贊賞,讓他心裡踏實多了,整個人的氣勢都不同了,迎著朝陽大步邁開,整個人充滿了勃勃生機,這與一年前渾身戾氣滿眼仇恨的左幺截然不同。

崔含章在他身後看著朝氣蓬勃的崔玄,忍不住追了一句:「筱姑娘是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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