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紅酥手流雲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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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就在崔玄深吸一口氣穩住心性後,抬手拿起骰盅收起賭桌上三個骰子時,忽然聽到一股清脆的聲音:「貴客臨門,金掌櫃慢待了兩位,這局由小女子搖骰賠罪。」

本就靜的可怕的大廳,這般婉轉清脆的嗓音格外清晰,隻見二樓包間門緩緩打開,從裡麵走出一位身著水袖長裙的女子,隻是與聲音完全不匹配的是長了一張寡淡臉。

眾賭客伸長脖子等著聲音主人出來,結果大失所望,這種姿色太普通,扔在大街上在都不會再看第二眼的寡淡麵相,頓時沒了興趣。

崔玄看到人後不禁皺眉,同樣的把戲被用在自己身上,難免不舒服,看對方這底氣十足的架勢,想必是有過人之處。

崔含章的感受則大不相同,剛才的女子從屋內發聲,到邁步現身,再到款款下樓,一步一搖,氣息與步伐節奏暗合,更奇妙的是聲音與長相反差太大,卻讓人又無法挑出毛病,他猜想這應該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由得為自家書童緊張起來。

隨著寡淡臉女人現身,整個大廳裡各處門窗都悄悄的關上了,出口處更是多了幾位彪形大漢把守。

「別說大爺我欺負女人,我的骰盅給你,咱們換一下。」崔玄氣勢不能斷,說話間便將自己眼前骰盅推了出去,撞開了原本屬於金掌櫃的骰盅,結果三顆骰子滾到桌麵上,崔玄耳根抖動,聽不出有水銀流動的聲音,況且骰子滾速均勻,應該是實體。

女人抿抿嘴微笑,微微頷首煙視媚行,仿佛對眼前的事情毫不在乎。

無詐不成賭,無騙不成局。崔玄現在差不多扌莫清楚了清水櫃坊的門道,金三是明燈,眼前女子該是暗燈,如今明燈金三與暗燈齊上陣,配合隱在各處的眼梢,是準備把兩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讓他興奮,想當年在螺詩街他跟著左大少可謂見慣風浪,百萬一局的牌麵也曾親歷過,那種開牌定勝負的瞬間美妙感覺最是讓他向往,上一剎那是天堂,下一剎那便是地獄。

慶元府鈔關客商雲集,走南闖北各懷絕技,賭技千術層出不窮,讓人看了眼花繚亂,他都能打成一片,混在小清河舢板上,螺詩街花樓上,商會四姓的暗坊明中,少不了這位左府小書童的身影,正是如此才讓他明裡暗裡沒少偷師,曾經也沉迷在各種千術中不能自拔,直到左府遭遇滅頂之災,一把大火把他燒醒了,原來他一直自詡的千術都隻是小聰明,碰到真正的大勢碾壓,轉瞬間便會灰飛煙滅。自此之後,他改頭換麵跟隨崔含章,逐漸明白了這個天下的大勢在何方,如何融入其中,順勢而為後才真正體會到,何謂大勢在手,摧枯拉朽。

尤其是老爺崔含章從北伐戰場回歸後,更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一種虛無縹緲的氣勢,這才有了小書童自告奮勇掃櫃坊的局麵,仿佛大戰前夕的片刻寧靜,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讓他這般堅信,他會贏。

崔含章雖然悠閒的坐在椅子上,但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把整個清水櫃坊的形勢盡收眼底,這一刻他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書童崔玄氣勢不同了。看著眼前的書童,有一種不認識他的感覺,相處這麼多久他是第一次看到崔玄性情飛揚的狀態,由衷的感覺到做書童或許真是委屈了他,在某些方麵他的稟賦自然而然的流露發揮。

寡淡臉女子緩緩的走到莊家金三的麵前,金三麵色恭敬的起身與之交換位置,隻見他先是揮了揮兩隻寬大的袖子,好像是拍掉身上的灰塵一般,然後從女子身前位置繞過,兩人一瞬間身影交錯,從崔玄的方向看去是兩人站在一條線上,就連金三的大肚子也被袖子遮掩,不曾想這位女子雖無絕色,但身材玲瓏剔透,尤其是穿了粉色抹月匈吊裙,香肩半露,側身繞行的時候秀色可餐,一眾賭客都被她那雪白一片的月匈前四兩肉所吸引,根本沒有留意到剛才金胖子甩袖子時的小動作。

這兩位配合的可謂天衣無縫,金三甩袖與寡淡臉女子側身都是發生在同一剎那,金三身寬體胖,寡淡臉女子婀娜纖細,轉換間剛好是在一條線上,所以在崔玄的視線範圍內是隻見金三胖子而不見寡淡臉女子,正是那一刻崔玄聽到了骰子滾動的聲音,想必剛才一定有人換了骰子,這兩位坐館剛一照麵便配合完成流雲袖的手法。

崔玄十三歲那年便在小清河舢板上見識過一位樊城女客商施展流雲袖,那位女子本身姿容出眾,身著五彩斑斕蝴蝶長裙,一舉一動都是風姿綽約,當時在場眾人都被她翩翩身影所吸引,根本無人留意到她袖底換牌,若非是那位女客商心太黑,竟然看上來舢板老船家的姑娘,說要帶她走四方闖江湖,老船家是不願蹚渾水的,為了自保也隻好靠岸時揭穿其套路,怪隻怪她贏的得意忘形了,所以說,做人要留一線。

崔含章自從進來清水櫃坊便精神高度緊張,他心神空明,觀察一切纖毫入微,剛才一剎那他也隻是覺得怪怪的,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如今看來眼前一明一暗兩位坐館是用了障眼法流雲袖,隻不過她們兩位配合起來如行雲流水,僅是彈指一剎那間,毫無破綻可尋,況且找不出換掉的骰子恐怕會打草驚蛇,一時間是不好拆穿的。

此時金三側立在寡淡臉女子身旁,雙眼笑眯眯成一條縫。兩人站姿協調,氣勢擰成一股,看架勢是準備二對一,壓製小書童崔玄。

氣氛逐漸凝重起來,很多賭客已經悄悄的往後退去,把大廳中心位置的這張賭桌全被空出來。

「既然兩位這麼不要臉,太看得起我小書童,欺負人吶,」

「大爺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用三局兩勝了,浪費我家老爺的寶貴時間,台麵上所有銀錢外加上一局贏得十萬兩寶鈔,共計二十五萬兩全押了,一局定輸贏。」話未說完,崔玄便一揮袖子抄起桌子上的骰盅搖起來。

隻見另外一邊寡淡臉女子也不甘示弱,伸出纖纖玉手擒壓在骰盅上,這是崔玄見過的最漂亮的手,沒有之一,嫩白滑膩光澤玉潤,肉多一分則肥,少一分瘦,如此剛剛好。則隻見她指甲修剪的尖尖,猩紅的顏色格外紮眼,「本姑娘就讓你輸個痛快,一局定輸贏。」一拍桌子,隻見骰盅跳起,一把抄在手中,上下翻飛的搖起來。

大廳裡隻剩下骰子與骰盅碰撞的清脆聲,眾位賭客眼珠牢牢盯住她誘人的玉手,心神搖曳,崔玄耳朵快速抖動,他分明聽得清楚對方骰盅裡的骰子有液體流動的聲音,骰子必然是被灌注了水銀,可以隨意被其控製。

崔玄把一個骰盅玩的跟雜耍一般,隻見骰盅再他手掌上跳躍,斜立起來旋轉停,眾人的眼神被骰盅牽著旋轉,忽然骰盅跳到書童崔玄的肩頭上,隻見他抖動雙肩,跟玩毽子一般,骰盅就像蹦蹦跳跳的活物一般,一刻也不停,忽然間骰盅旋轉著飛向了寡淡臉女子麵前,來勢之快之迅猛讓人猝不及防,若是女子不撤手接住旋轉而來的骰盅,必然會被砸的麵部開花。

就在眾人一聲驚呼中,一直立在身旁眯著眼睛的金三忽然動了,肥碩的身軀竟然靈活如鼬一般竄上桌子,意以袖子截住寡淡臉女子的骰盅,兩人再次施展剛才的移形換位之法,各自去截住一個骰盅,崔含章自他一動便跟著動了,猴形躥跳,一抓撓在金三肥胖的手背上,疼的他哎吆一聲,骰盅便落入崔玄的掌中,如此一來便是各自互換了骰盅,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引發眾賭客爆發叫好聲。寡淡臉女子極度尷尬,臉色陰沉若水,狠狠的瞪了一眼金三。

骰盅入手,輕巧靈便,果然有鬼,骰子撞擊聲沉悶,這種骰子隨他崔玄要搖多大便可搖多大。

另一邊,寡淡臉女子不甘心,有樣學樣,以崔玄的手法將手中的骰盅撞向崔玄,誰知崔玄不接招,直接側身側臉讓出空間來,且對著麵前旋轉的骰盅嘯出一口氣,撞偏了它的旋轉軌跡,結果骰盅橫飛出去,撞在一位賭客身上,一群人瞬間閃開,生怕沾染了瓜葛,骰盅是瓷製,摔碎在地上,三個骰子最終滾落,眾人的眼睛都盯著滾地的骰子,「一二三,六點。」

「哎……」眾人無不發出嘆息聲,仿佛六點這個數字已經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那邊暗燈寡淡臉女子銀牙咬碎,兩隻眼死死盯住還在雜耍一般搖骰子的崔玄,仿佛要吃人一般。

「你敢出老千,來人吶給我剁了他。」金三肥手背吃痛,紅腫起來,本就肥嘟嘟的手掌此時腫的像熊掌一般,嘴上不忘喊話,怎麼也不能讓對麵這小子把骰子搖出來。

一群混在人群的眼梢和堵門的彪形大漢全都撲了上來,崔含章直接撲出去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縫裡出手,想他也是在萬軍之中來去自如的猛人,如今雖然重傷初愈元氣不足,但收拾一群醃臢潑才還是小菜一碟的。

另一邊崔玄已經跟兩位交上手,三個人影在寬大的賭桌上你來我往,「啪」的一聲骰盅不堪拳力對撞,從中間碎裂,崔玄用手抓住其中兩顆骰子,同時用腳踢將一顆當成暗器踢出去,寡淡臉女子以手掌擋在麵前,猩紅指甲劃碎飛來的骰子,灑落一地的水銀。

另一邊金三胖子被崔含章再次截住,一記老熊靠背貼身短打,口吐鮮血倒地。崔玄趁勢將手拍在桌子上,兩隻骰子六點朝上,雖然少一顆但點數遠大過六點,剛才這位小書童硬接兩位夾擊,單腿逼退暗燈寡淡臉,抓住骰子拍在桌子上,動作瀟灑一氣嗬成,贏得滿堂喝彩,更有人叫號吹哨。

大廳裡劈裡啪啦滿地狼藉後,勝負已分。櫃坊門外更是刀劍撞擊,原來自金三掌櫃出麵開盅後,消息就已經遞出去,清水櫃坊就沒打算讓他們兩位出的了門。

許禿子領著百來號混子氣勢洶洶的趕來,懷裡鼓鼓的露出個刀柄,結果被門外早就蹲點的遊騎軍親兵營給一鍋端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老兵,雖然便裝打扮,但遮掩不住渾身的殺氣,殺雞用牛刀,真是看得起許禿子了。

徐清風拖著被斬斷右手掌的許禿子進入大廳,跟扔一隻死狗一般將他拋在地上,單膝跪地,「啟稟大統領,來犯一百人,斬殺九十餘名,領頭的叫許禿子,人已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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