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立摯為嗣子 封禪上泰山（1 / 2）
在古代，人們大多通過龜甲占卜預測未來。龜卜的使用方法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采用活龜進行占卜，另一種則是利用龜殼。
活龜占卜極為講究，通常選取具有神秘力量的特殊種類龜類，諸如神龜、靈龜、攝龜、寶龜、文龜、筮龜、山龜、澤龜、水龜以及火龜等十種。其中，神龜最為珍貴，因其壽命超過八百年，體型能縮至銅錢般大小，夏季悠遊於荷花之間，冬季則匿於藕節之內。當人靠近時，神龜受到驚擾會在水麵飄盪，卻始終不離荷葉中心。觀者能見到其四周環繞的黑氣如煙煤一般，此即稱為「息氣」。捕捉神龜時，發現息氣後不可貿然驚動，隻需悄悄以水或油膏噴射，即可使其現形。占卜時，依據神龜甲殼的顏色變化及其活動狀態來判斷預兆，如卜問生死，則生機旺盛者甲殼會呈現鮮艷桃紅色，反之則顯暗淡汙濁。至於其他事物的吉凶，則觀察神龜的動態，若為吉祥之事，龜會活躍跳躍，難以抑製；如遇凶險之事，則龜殼顏色不變，靜止不動。
然而，由於神龜難得，古人更多采用龜殼占卜。具體做法是選用龜腹部的龜甲，在其上隨意塗抹墨跡，標記卜問的位置，然後用刀刻劃出火灼的區域。接著，選用荊木製作火把，吸取陽光中的熱力燃燒，名為「楚焞」。楚焞不宜立即燃旺，需先用存性木炭引燃，待火勢熾烈後再灼烤龜甲，根據龜甲受熱破裂形成的紋路來推斷吉凶，這些紋路被稱為「兆」。
兆紋可分為玉兆（細膩）、瓦兆（稍寬）、原兆（更寬）三種類型，兆紋裂開的程度和方向各有深意。如果裂紋擴展開闊，稱之為「兆廣」，若有分支細紋，則稱「璺坼」。總的來看，兆紋的變化繁多，粗略統計有一百二十種，細致區分可達一千二百種，每種兆紋對應一句頌詞，用於解讀吉凶，共計一千二百條頌詞，即《左傳》中提到的「繇詞」。
若灼燒龜甲時火力過猛導致龜甲焦黑，兆紋無法形成，則占卜失效，所問之事不可行。因此，古人對龜卜之事極為慎重，設有專門的卜人官職，負責此類占卜活動，非專業人士不得從事。同時，還有專人管理龜殼，春季捕取，秋季收藏，並設立專門存放龜殼的倉庫，按照天、地、東、西、南、北六個方位分類保管不同種類的龜。例如，天龜名為靈屬，俯臥且呈深黑色；地龜名為繹屬，仰臥且呈黃色；東龜名為果屬，前甲較長並向內凹陷，呈青色；西龜名為雷屬，頭部朝左，呈白色；南龜名為獵屬，後甲較長並向內凹陷，呈紅色；北龜名為若屬，頭部朝右，呈黑色。這六種龜各自對應不同的祭祀用途，嚴格遵循儀式規定。
自古以來，占卜被視為神聖而精細的藝術，隻有深入研究並精心操作，才能確保準確靈驗。遺憾的是，隨著歷史變遷，原本傳承的一千二百條頌詞和灼龜殼的具體方法逐漸失傳，使得龜卜之術不再為人所熟知，這無疑是一大損失。
回到故事中，帝嚳時期，他齋戒三日後集合百官至太廟，嚴格按照儀式程序設置占卜場地，準備以枚卜方式，依次詢問摯、棄、契、堯四人中哪一位有成為君主的福分。經過一係列嚴謹的步驟，帝嚳親自進行占卜，最終結果顯示四人均得到了大吉之兆，預示他們均有君臨天下的可能。隻是由於古代文獻遺失，未能記錄下具體的繇詞，令人惋惜不已。
話說四位皇子占卜完畢後，朝廷上下官員無不向帝嚳表達祝賀，紛紛表示四位皇子皆得天命，有望成為天下之主，這樣的盛世景象前所未見，顯然是帝嚳的深厚仁德所致。帝嚳謙遜地回應了幾句，隨後提議按照年齡順序，首先立摯為繼承人，後續采取兄終弟及的方式延續王位。眾臣一致贊同，此事就此敲定。
然而，得知占卜結果後，摯、棄、契、堯四人中，唯有摯的母親常儀對此深感憂慮。她深知摯的性格和行為習慣，並不適合承擔君主之重任。然而，麵對既定事實，憂慮也無濟於事。常儀本打算找機會嚴厲告誡摯，讓他明白身為君主的責任重大和麵臨的種種困難與危險，以期摯能有所警醒。誰知摯得知即將成為首位繼承人後，沉浸在歡樂與阿諛奉承之中，全然忘記了關心生病在床的母親。常儀因此心急如焚，整夜未能入眠。
次日午後，摯終於前來探望母親，常儀趁機嚴厲斥責並苦口婆心地勸導摯，然而摯雖然內心有所觸動，但在外界誘惑和身邊諂媚之人的影響下，很快又將其母的教誨拋諸腦後。常儀眼看摯的狀態，深知已無力改變，隻能默默承受痛苦。不久，常儀的病情越發嚴重，終於撒手人寰。
正當帝嚳與群臣探討封禪典禮的細節，並計劃外出巡守之際，常儀的去世打亂了原有的安排。直至第二年二月，常儀的喪葬事宜結束後，帝嚳重新選定日期，開始了東行封禪之旅。臨行前兩日，帝嚳特意召見摯，語重心長地告誡他：「我已確定立你為儲君，我去世後，你將成為四方之君。你要知道，身為君主並非易事，民眾如同流水，君主如同船隻，既能承載也能傾覆。你應當反思，憑什麼德行和功績能夠居於高位，享有尊榮？這難道不是最讓人警惕的嗎？我在位七十年，時刻戰戰兢兢，不敢絲毫懈怠，一心致力於國家治理，原因就在於此。你憑借我的餘蔭，無顯著功績和才華，卻得以登上帝位，就如同根基不穩的房屋已然岌岌可危，怎可再行放縱、荒淫無度之舉動搖其根本？你的母親是一位賢良淑德之人，她時常教導你，你卻置若罔聞。如今她因你憂患而逝，雖然並非全然因為你，但她為你操勞憂慮，無疑加重了病情。由此看來，你的過錯確實不小，未來的結局如何，實在難以預料。多年來，我因政務繁忙和尋訪大道，無暇對你悉心教誨，如今又要外出，你在京都之時務必洗心革麵，痛改前非，尤其要親近賢能之士，遠離佞臣小人，萬萬不可再沉溺於驕奢淫逸的生活。」
帝嚳諄諄教誨後，摯一一應允，並在帝嚳示意退下後離開了。帝嚳步入內室，此時薑嫄、簡狄、慶都、羲和等妃嬪及皇子們因帝嚳即將遠行，紛紛前來相聚。帝嚳告知眾人出行的目的，並注意到羲和所生的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續牙、厭越等十個兒子日漸長大，整齊有序地站立在一旁，不禁心中歡喜，覺得他們頗有才乾。帝嚳向羲和提出，此次東巡恰好途經其娘家附近，想讓她陪同回鄉探親，羲和自然欣喜萬分，欣然同意。帝嚳還決定讓年紀較小的厭越一同前往。母子倆感激不盡，立刻開始準備行李。其他兄弟雖有不舍，但帝嚳未安排他們同行，也隻能接受。出發當天，帝嚳帶領羲和、厭越及木正重等官員，連同眾多隨從衛士，浩浩盪盪向東進發。
一行人順利抵達曲阜，帝嚳先祭祀了少昊氏的廟宇，隨後前往泰山腳下。東部七十多個諸侯國聽說帝嚳駕臨，紛紛趕來朝見並協助舉行封禪大典，使得泰山一時之間人潮湧動，熱鬧非凡。木正等官早就將封禪所需的物品準備妥當，帝嚳齋戒沐浴之後，在吉日良辰率眾登山，諸侯及下屬官員依次排列跟從。帝嚳站立在山頂最高處，接過木正遞來的刻有金簡玉字的祭書，親自將其安置於事先挖好的坑穴中，隨後隨從們迅速填土並將土丘堆高。
堆砌完畢，帝嚳對著新建的大阜深深三拜，行了莊重的大禮。此時，四麵八方圍觀的百姓絡繹不絕，人數眾多，幾乎填滿了山穀，皆因封禪大典實屬罕見，再加上帝嚳乃是有德明君，故而引來眾人熱烈參與。禮畢之後，萬眾齊聲高呼「萬歲」，聲浪震天動地，連隱藏在山洞和叢林中的禽獸都被驚動，四處飛翔奔跑，場麵盛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