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教學騎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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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個多月的糙米飯, 謝如琢已能習慣,隻是最近實在食欲不佳, 讓他吃山珍海味恐怕也是暴殄天物。

午飯過後,他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心裡嘀咕著何小滿昨天不會真去找嶽亭川了吧?

他不會真的要跟嶽亭川學一個下午的騎射吧?

在復雜的糾結中,謝如琢長嘆一聲,一抬頭看到何小滿捧著奏本走進來,眼神便頗有點眼巴巴地望了過去, 希望何小滿同他說一句:昨天忘記去找嶽亭川了。

然而,何小滿翻開兩本奏本放在他麵前,說道:「陛下,這是內閣請示陛下補全內閣人數的奏本。另外這本是宛陽總兵宋青閣上書請奏朝廷清查各地衛所軍名冊。」

謝如琢收斂起那分不能言說的心思,認真看了奏本,將內閣那份合起來還給何小滿:「嗯, 批紅吧, 三日後上朝由內閣主持廷推, 議定入閣人選。」他指了指下麵壓著的奏本,「這份是內閣請奏補全六部缺位的?」

「正是。」何小滿見謝如琢已猜到,便抽出奏本翻開, 「先前六部從綏坊各府衙抽調了些人上來, 但還是有不少位置空著,內閣打算從都察院、通政司、翰林院中拔擢一批人入六部,吏部已會選出了人選, 請陛下過目。」

內閣成員大多兼領六部尚書之職, 因而六部對於內閣來說,是必須要攥在手上的寶貝,尤其如今和皇帝的關係如此微妙, 內閣更是要握牢六部大權。

謝如琢倒是不怕,如今還留在內閣的人都不是先帝在位時屍位素餐的人,還是真想乾些實事的,選入六部的人也俱是有能力的後生。再說,這一世的他要和內閣鬥法,和前世相比已簡單太多,事情是不是在掌控之中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因而,拋開這些,此事不就成了內閣上趕著要為他選賢舉能,排憂解難?

謝如琢細細看了內閣呈上的名單,親自提朱筆圈了大半,又將吏部與工部的兩人對調了位置,指尖輕敲著桌案,沉思少頃,最終還是擱了筆,合上遞還給何小滿。

那份名單上還剩下四個被略過的名字,何小滿輕皺起眉,重新打開奏本,指著其中一個人的名字,道:「此人是孫秉德看中的人,當初坪都陷落,以他的職位,本不能跟著北上,孫秉德讓他以自己學生的身份入了隊伍。此番他也是孫秉德一力薦舉的,而且據奴婢所知,此人這些年在兵部的考評一直不錯,應該不是泛泛之輩,從主事升作郎中亦是合情合理,陛下為何不用他?」

謝如琢在「華揚舲」這個名字上停頓了會,眼神如山雨欲來,一下黑沉下來,抿唇道:「具體原因朕現在不能說,總之朕心裡有計較,並不是故意要與孫秉德作對。

何小滿看謝如琢的神色像是另有隱情,識趣地不再多問。

這個名字牽動了諸多前世記憶,謝如琢閉目將回憶排出腦海,轉頭看著何小滿,想著若是他也有前世的記憶,現在不僅不會讓自己用這個人,說不定還會想盡辦法趕盡殺絕。

前世最恨這個人的,該是何小滿才對。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了宋青來,問道:「前幾天宋青來去東廠找你了?聽說是因為你抓了他的人?」

何小滿手指微蜷,這事他沒報上來,想必是衛央說的,他退後一步,曲膝跪下:「奴婢知罪。」

「我沒有怪罪的意思,起來吧。」謝如琢扶起何小滿,「我說過的,這個督主你當的開心就好,你做事有分寸。」

何小滿口中說「謝陛下」,心裡卻再清楚不過,謝如琢剛才是真的有警告之意。宋青來那天說的沒錯,謝如琢信任他,但也信任衛央,說到底是不想錦衣衛和東廠任何一方坐大,互相牽製以達平衡。

謝如琢轉而又意味深長對何小滿笑:「伴伴,你藏著的那件衣服就是宋二公子的吧?」

剛心思百轉千回地想完事,何小滿又被自己唾沫嗆住,紅著臉偏頭咳嗽。

幾年前他們還在冷宮的時候,何小滿隻從鍾鼓司帶著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麵除了換洗衣物和一些簡單的必備之物外,隻有一件銀白色的飛魚服包得最是妥帖,每日都要拿出來瞧一眼,生怕哪裡被蹭髒了,哪裡被蟲蛀了。

謝如琢問過他這是誰的,何小滿支支吾吾就是不說。

那時謝如琢就知道,他心裡有人了。

前世他發現何小滿對宋青來格外關注時就全都明白了,幾年前的宋青來大概還是個總旗,所穿飛魚服是銀白色的,聽說他們相遇是在一場大雨中,宋青來把自己的飛魚服脫下來披在了何小滿身上。

從此再難忘懷。

想來何小滿從沒在人前露出這般羞得無地自容的表情,還要欲蓋彌彰搖頭說「不是」,謝如琢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好,我不問了,不過……宋二公子很好,值得托付。」

何小滿又被自己唾沫嗆咳了。

謝如琢笑夠了,終於去看桌上攤著的最後一本奏本,是宋青閣呈上來那本,他沒細看就合上了,說道:「這本留中吧,時候未到。」

各地衛所軍早已是腐敗重地,貪墨受賄已司空見慣,吃空餉的情況更是亟需嚴查,衛所每年上報朝廷的人數與實際人數定然相差甚大,但那些查無此人的,朝廷仍按人頭數發糧餉,最後自然全都進了衛所軍官私賬上。

大虞每年花在軍費上的銀子最多,但花的都是冤枉錢,也難怪幾年前國庫就已虧空,養出的軍隊卻毫無戰力可言,如今的衛所軍可能大部分人連刀槍都拿不動,吃喝嫖賭估計個個拿手。

而綏坊的衛所又與北疆關係密切,下麵的衛所幾乎全是與北疆幾位總兵穿一條褲子的,朝廷年年有人上奏請求徹查綏坊衛所,最後全都不了了之,隻因無人敢去查。

宛陽宋家算是潔身自好的,與綏坊衛所沒什麼聯係,但謝如琢怎會不知宋青閣上奏的本意是什麼。

他怕朝廷查的不是這個,查衛所不妨礙他們的利益,順便還能削弱另外三家的實力,何樂而不為?

不過,宋青閣已是如今武將中為數不多的清正之人,此番上奏徹查衛所確實有為國之心,隻是身在他這個位置,麵對這麼個廢物朝廷,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然連養活自己都難,更別提打仗了。

所以謝如琢縱使知道他此舉目的並不單純,也不會說穿。

至於徹查衛所,前世在這事上栽過不少跟頭,這輩子謝如琢已有計劃,要查,卻不是現在。

留中不發的結果在何小滿意料之中,他點點頭應下,看了眼殿中刻漏,估扌莫著某人已入宮,說道:「陛下不是要去學騎射嗎?教的人應該已到了。」

謝如琢皮笑肉不笑道:「你真去找嶽亭川了?」

何小滿心裡暗自好笑,裝作訝異道:「陛下說的不就是嶽亭川嗎?難道奴婢聽錯了?」

謝如琢心中有鬼,沒反應過來這是在揶揄他,耳朵尖微紅,裝模作樣咳了一聲:「沒、沒聽錯,對,就是嶽亭川。朕這就去找他。」而後落荒而逃地去內殿換衣服了。

這身黑色騎裝麵料輕薄,穿在身上輕若無物,謝如琢在冷風中搓了搓胳膊,十分後悔昨天好死不死要讓何小滿去找嶽亭川。

他這一世本來就會騎射,沒有什麼學的必要,之所以說想學是別有意圖,然後現在要他在嶽亭川麵前裝傻子?

這算個什麼事!

一路無甚意趣地走到騎射場,謝如琢愣怔頓住腳步,呆呆看著不遠處那一抹白影,肩背線條平直,窄月要長腿,微側著頭與禦馬監的少監搭話,但他話很少,多半時候隻是點個頭以作回應。

謝如琢的嘴角已不自知地勾了起來,回過神又輕咳一聲,木著臉走過去,沈辭回頭對他笑了下,跟著眾人跪下行禮。他讓眾人平身,打發走了禦馬監的人和身後跟著的禁衛,冷聲道:「怎麼是你?嶽亭川呢?」

「陛下還生臣的氣?」沈辭隻略起了身,單膝跪在地上,他太熟悉謝如琢這種心口不一的樣子,忍笑道,「陛下不想看見臣的話,臣這就走,去找嶽將軍來。」

說罷他還真打算起身就走,謝如琢瞪大眼,氣急敗壞道:「回來!朕讓你走了嗎?」

沈辭乖乖回來,點頭道:「哦,那臣不走了。」

謝如琢:「……」

他氣沈辭耍他,又氣自己突然腦子不靈光變得傻兮兮,臉上陣紅陣白,乾脆留給沈辭冷漠的背影,去看桌上的幾把弓,耳中卻留意著沈辭有沒有跟過來,聽到腳步聲漸近,鬆了口氣,輕哼道:「伴伴去找的你?他怎麼跟你這麼好?居然還騙朕。」

「因為督主深知陛下心裡所想。」沈辭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密事。

謝如琢臉頰更是透紅,橫他一眼:「沈辭,你是不是找打?」

沈辭靠近了點,嘴角含笑,眼神卻很誠懇:「那天都是臣的錯,陛下不要生氣了。當年宮裡出事的時候,臣就知道不會再看見那樣一個六殿下了。那天其實是陛下自己多想了,臣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與其說臣想念六殿下,不如說臣是心疼現在的陛下。因為陛下原本可以不用背這麼重的擔子,把自己逼得這麼累。」他嘆口氣,抓抓頭發,「陛下應該知道,幾年前臣就不太會說話,現在也依舊沒什麼長進就是了。」

見謝如琢眼底已有了淺笑,沈辭知道這是不生氣了,且多半在裝模作樣,他又笑道:「陛下要是覺得不解氣,就把臣拖出去打一頓吧,臣身體底子好,五六十下還是撐得住的。」

謝如琢在沈辭胳膊上重重摑了一掌,抿著嘴笑:「行了,朕解氣了。」

這一下真是不留情麵,沈辭半條胳膊都麻了,趕緊甩了兩下手,想了想,還是對謝如琢說道:「臣不會食言,說過會保護陛下,就會做到。不管是六殿下還是陛下,在臣心裡都是一樣的,臣願意為陛下做任何事。」

謝如琢臉上紅霞未褪,隨便選了把弓,拿起來端詳,良久輕聲回道:「嗯,知道了。」

沈辭將他手裡的那把弓抽走,重新選了把弓,說道:「那把太輕了,反而更不好掌控力道,不宜過重,也不宜過輕,這把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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