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昔年一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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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琢想到王諶也是當真靈光一現, 前世在重建三大營時跌了不少跟頭,與文官們鬧了不知多少次, 幾年了才終於在他不好看的雷霆手段下徹底攥在手上,讓沈辭做了三大營提督。

那樣的較勁太累了,且會因此耗去很多寶貴的時間和精力,正如杜若所說,大虞經不起太多內耗,文官之間黨爭要收一收, 其實帝王與文官之間的爭鬥也該收一收,能各退一步對誰都好,對大虞也好,因而這一世的謝如琢因為前世身心俱疲不想再折騰了是一回事,吸取教訓也是一回事。

在司禮監和禦馬監之間來回想了幾番,他才忽然間想起被遺忘的王諶來, 覺得或許這將會是一個轉機。

但何小滿說的也是事實, 王諶從前在那般激烈的朝堂混鬥中就素來消極, 無人犯他,他也不會想著去犯人,現在換了個皇帝,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這麼做也是明哲保身,想要頤養天年。

謝如琢似是陷入了久遠的記憶中,眼神也跟著邈遠起來, 道:「大概是十年前了吧, 朝廷出兵幫晉王清剿了流寇,晉王為了謝恩,進獻了不少好東西到宮裡。父皇賞了我的幾個皇兄和皇弟, 卻唯獨忘了還有我這麼個兒子。當時我就在殿中,王諶看了我一眼,提醒了父皇還有六皇子未得賞賜,父皇這才注意到我,賞了我一個玉墜。和其他皇子的賞賜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但我那時還是覺得很開心,因為父皇幾乎沒有送過我什麼東西。因為這件事,我一直很尊敬王諶,也知道平日他時常會把玩得如脫韁野馬般的父皇拉回來。但他卻從不做對不起父皇的事,言官勸諫得不太好聽的奏本他都會擋下來,留中不發。若說最忠於我父皇這個昏君的人,一定是王諶,可唯一敢不順著父皇,最是清醒的人,還是隻有王諶。我曾經想過,若他不曾入宮,他會是一代名臣。」

他口中說著十年前,但對於這一世的他來說,其實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隻覺那些記憶確實都太遙遠了,輕嘆一聲,道:「所以如果王諶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他。」

何小滿垂下眼,似也在回憶一些舊事,這般沉默了半晌,低聲道:「奴婢在去冷宮前和王掌印有過一麵之緣,他算是有恩於奴婢,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奴婢,若是陛下真的決定要讓王掌印提督三大營,奴婢可以試著去見見他。」

這件事從沒聽何小滿說過,但何小滿一說來冷宮前,謝如琢就有所意會,應當與那件何小滿一直不願說的事有關,因為那件事何小滿才被打發來冷宮的。

「謝謝伴伴。」謝如琢親昵地抱著何小滿蹭了蹭他,「這事盡力而為就好,王諶不願就算了。」

何小滿應了一聲,當夜在宮裡歇息下,次日一大早就去找王諶了。

那件他不願說的事其實不少人應該都有所耳聞。

六年前,他攢了些銀錢想離開鍾鼓司這醃臢地方,來內廷伺候,尚膳監的掌印太監周彬主動找他說願意讓他來尚膳監。他傻乎乎地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有一處安身之地了,沒承想周彬是看上了他的臉。

宮裡的宦官寂寞久了,和宮女結對食的不少,閹人找閹人的也非稀罕事,聽聞周彬在宮外還會找小倌,他那時太過天真,把銀子給了周彬卻被告知不夠,他懵懂地看著周彬,而後聽到周彬說,如果願意用身體換,一文錢都不收他的。

他嚇壞了,周彬來撕他的衣服他就跑,拽他的頭發他就咬上去,那天他整張臉都被打得青紫發腫,全身都是帶血的鞭痕。

周彬威脅他說,若是他不願意,就要劃爛他的臉,割了他的舌頭,打斷他的手腳,把他扔去亂葬崗被野狗慢慢咬死,他那時確實不太想活了,在鍾鼓司這麼多年暗無天日的日子他都過夠了,讓他在一個閹人身下承歡光是想一下就覺得死真是件美妙的事。

那天最後周彬把他關了起來,讓他再好好想想,他餓了兩天,一個沒有見過的太監打開門放他出去了,周彬叫那個人「老祖宗」,還向那人解釋自己沒有想怎麼樣,是他賄賂自己,還拿出了他送去的銀子給了那個人。

他知道這人就是司禮監掌印王諶。

王諶同周彬說那點破事別以為自己不知道,讓周彬收斂著點。

「你這張臉不適合在宮裡待著,容易惹禍事,哪天不明不白死了,定然是因為自己這張臉。」王諶淡淡掃了他一眼,同他說,「有個地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能不能轉禍為福全看你造化。你去冷宮吧,六殿下身邊沒有人伺候,以後六殿下就是你主子。」

周彬背後是有朝堂上的一些勢力的,王諶不會和周彬撕破臉,但在那之後,周彬都沒有再找他,王諶那樣說了,十二監也沒有人會再要他,於是他收拾了行李去了冷宮。

後來在冷宮時,他有時會想起王諶說的話,不知為何,會無端生出心悸的感覺。

王諶的眼神像能一眼看破人心,也像能一眼看穿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能看穿的事。

謝如琢現在之所以能這麼信任他,是因為在冷宮互相扶持的患難之情,若是當初他沒有去冷宮,而是其他的什麼人去,那麼現在的東廠督主也許就是那個人。

人對患難之交總是會有天然的信賴,王諶難道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他記得王諶說「六殿下身邊沒有人伺候」,從另一個角度想,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他,如果他能在冷宮忍下去,隻要來日六殿下有出來的一天,他就能徹底轉禍為福。

而王諶還補了後半句,告訴他以後六殿下就是他主子,是不是又是在告訴他,利用六殿下往上爬是一回事,但他這輩子都要忠於這個主子,不然還是會死得不明不白。

他不知道王諶是不是有這樣的意思,後來諸事繁雜,這些話也在他的腦海中漸漸淡去,但如今謝如琢再次提起這個人,重新勾起了他的記憶,他忽然心驚地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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