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江南番外(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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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州城東的玲瓏布坊開的年歲並不久, 不過三年而已,但因地方大, 布匹種類多,花樣多,剛開沒多久便在城中富貴之家中頗受歡迎,布坊中不僅有大虞傳統的綾羅錦緞,還順搭賣外邦的皮毛,北狄的羊毛, 羌族的沙狐皮,自從大虞與北狄互通商貿後,這些東西也在大虞廣受喜愛。

布坊裡夥計不算多,主要人手都用來去外地送貨取貨,往常都是掌櫃秦敬帶著五六個人在鋪子裡招呼客人,做城裡的生意。

這日鋪子剛開門, 門外就閃進來兩個人, 秦敬打眼一瞧, 先進來的人衣飾精巧,氣度也不凡,是個有身份的, 立馬擺上親善的笑容, 問道:「公子想做衣服?」

來者優哉遊哉地坐在椅子上,抱著手臂睨他一眼,道:「你們這裡招人嗎?比如……」來者皺著眉想了一想, 不確定道, 「賬房先生?」

秦敬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上門找事做卻活像砸場子的,這到底是招了個賬房先生還是請了個大爺來供著都不知道。

「我們這裡確實少個人算賬, 商隊裡也缺人。」秦敬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可是公子看著……不像是需要做工養家的人。」

這話說到點上了,謝如琢在心裡嘆了口氣,道:「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看起來很有錢,其實窮了幾十年。」

秦敬:「……」

「公子會算賬?」左右是要招人,有人自己找上門來,秦敬覺得問問也無妨,「之前給人算過賬嗎?」

謝如琢搖頭道:「沒有。」看秦敬一臉「那你來乾什麼」,他又道,「但賬本我看得很多,基本的都了解,我算術也很快。」

秦敬撥了兩下算盤,道:「會打算盤嗎?」

「不會。」謝如琢理不直氣也壯,「我可以不用算盤,你隨便給我份賬本,我給你算算。」

秦敬覺得今日真是見了鬼了,大早上一開門遇上個看著像是富家公子的人來說要做賬房先生,問啥啥不會,末了還說自己能不用算盤算術,他有點想笑,但還是隨便撿了份還沒算完的賬簿遞過去,道:「那公子就把這一頁算一算?」

「好說。」謝如琢絲毫不慌,舉著賬簿就開始看,「半盞茶,這一頁和下一頁都算好。」

賬簿上一頁少說也有十幾項收支,數目還都不小,再加上邊邊角角的內容,一頁有時候都要算上半盞茶不止,秦敬深覺自己前麵一定是聽錯了。

見謝如琢當真認認真真地在算,他也沒打擾,想著等一等也無妨,側頭一瞥,瞧見一直站在一邊沉默不言的另一個人,問道:「這位公子也是想來做事?也會算賬?」

沈辭也覺得自己很懵,昨晚謝如琢與他說了一晚上的賺錢大計,還以為這人要去找紮布蘇,沒承想天還沒亮他就被謝如琢拉起來說要去賺錢。

走到玲瓏布坊他才知道這人想乾什麼,險些吐血,堂堂一國之君,為了賺錢,跑來給人算賬,真是千古奇聞,不,是說出去也沒人信。

三年前,大虞與北狄又開了新的商路,直通江南,玲瓏布坊就是紮布蘇在江南開的第一間鋪子,每年收入都很可觀,當時他們離京來江南,還是紮布蘇提議他們來同州的,那座宅子也是紮布蘇幫忙找人尋來的,不然他們人生地不熟,沒那麼快能買到心儀的宅子。

在門口時,謝如琢還理直氣壯地說這不就是在賺紮布蘇的錢,他不能拋頭露麵做生意,那就給人算算賬嘛,讓紮布蘇發他月錢。

沈辭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想著這人也是心血來潮,這番純當陪他來玩玩了。

聽到秦敬這樣問,他答道:「我不會算賬,也看不來賬簿。需要寫字的活都不行,經常與人打交道的也不行,其他可以。」

秦敬心道:還真是兩個大爺,很能挑三揀四,他都沒開條件,這兩位倒是事兒挺多。

但看沈辭一身乾練,一看便是習武之人,秦敬又道:「身手不錯?」

「還行。」沈辭隨意應了一句,低頭看了眼謝如琢,見這人竟然還真的已經算完了一頁早翻到下一頁去了,那些數字他看一眼就頭疼,謝如琢卻隻用掃幾眼就提筆在空白處寫下算術的結果。

「跟著商隊跑可以嗎?」秦敬看沈辭倒是很順眼,話少還會功夫,商隊就缺這樣的人,「就是會有點辛苦。」

沈辭想著能有打仗辛苦嗎,但還是皺了皺眉:「要去外地?」

「也不是經常去,一個月兩趟,其他時候都在附近,或者在庫房幫忙理貨。」秦敬道,「包吃包住。」

沈辭被噎了一下,道:「我們住得不遠,但要去外地……得問問我……」想起路上謝如琢囑咐的話,他艱難擠出三個字,「我弟弟。」

秦敬恍然道:「你們是兄弟?」掃了兩眼兩人的臉,「不是親的吧?不怎麼像。」

「啊,表兄弟。」沈辭胡亂應道。

「算好了。」謝如琢擱下筆,滿臉自信,把賬簿遞還給秦敬,「你看看對不對?」

秦敬看了看刻漏,還真是半盞茶,他狐疑地接過賬簿,擺好算盤劈裡啪啦打起來,算完第一個數就震了一下,竟是分毫不差。

第二個數,第三個數……一整頁都算完了,這時候又半盞茶過去了,賬簿上寫下的數與他算出來的全都一模一樣,他不相信,翻過一頁接著算,又半盞茶後,他算得額上都有了汗,不可思議道:「公子真是個奇人!」

「我從小就算得快,記性也好。」謝如琢笑了笑,「不過我也可以學打算盤,我學東西也快,應該很快就能上手。」

反正今日已經夠匪夷所思的了,秦敬也不想管了,當自己真的撿到了寶,笑吟吟問道:「二位怎麼稱呼?」

謝如琢下意識想說自己姓杜叫清璩,轉念一想,沈辭怎麼辦?

沈辭這名字在大虞也是人盡皆知的啊,而且沈辭的表字也有許多人知道,還真是個麻煩。

「我姓杜,單名一個璩。」謝如琢隻能開始胡謅,把清璩兩個字拆開來,「他姓沈,單名一個清。」

秦敬走過來坐到謝如琢對麵,也邀沈辭坐下,道:「我們布坊背後的東家身份不一般,所以我們招人都要仔細一些,是要東家的人親自過目了才算數,所以二位還要把一些身家背景與我們說一說,好讓東家那邊心裡有個底。」

「老板不必擔心這個。」謝如琢又抱起手臂,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和你們東家認識,你直接招了我們吧,再找人跟你們東家說一聲,同州姓杜的和姓沈的兩兄弟缺錢,他不會不同意的。」

秦敬:「……」

他們那位東家並不常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玲瓏布坊背後靠的是誰,但聽謝如琢說話的口氣,卻像是與那位東家熟得很。

所以這看著更不像是會需要來一間布坊賺那點錢的人!

「公子和我們東家……是朋友?」秦敬道,「我們東家在這邊熟人不多。」

「我拿這個騙你做甚?」謝如琢道,「要不是,你去找他一問我不就露餡了?」

秦敬想著好像也是,與他們說了一個月的工錢怎麼算,看兩人並無異議,愈發心裡狐疑,這點小錢都不夠買兩人衣服上一片袖子的,何必呢?

謝如琢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紆尊降貴給人做工,竟然一個月還賺不到二兩銀子的,但他也不是不知民間疾苦的皇帝,也知道這在民間已經算一筆可觀的工錢,不少底層的工匠一個月還沒有一兩銀子。

俗話說得好,積少成多,他和沈辭一人一個月二兩銀子,一年也有近五十兩,做兩年就有一百兩,似乎還不錯。

「他說要去外地。」沈辭低聲對謝如琢道,「你想跟我分開?」

「你以前不也經常跟我分開?」謝如琢道,「老板不是說一趟就幾天功夫?唉,為了賺錢,忍忍吧。」

沈辭無奈至極,道:「我們也沒缺錢到這地步,你沒做過這些,累著了怎麼辦?」

「為了錢怎麼會累?」謝如琢不聽不聽就是不聽,還撒嬌似的去拉他的袖子,「試試嘛,你不是也說整天待家裡沒意思,你看接下來一個月江南要有澇災了,我們也不能出去玩,就當給自己找點事做。」

沈辭算是看明白了,謝如琢就是圖個新鮮,這人素來就是如此,對自己沒做過的事都十分好奇,想要親自試試,據他自己說,他小時候就是這麼好奇,看到別人玩什麼都想玩,沒得玩就蹲旁邊看別人玩,現在好不容易自由了,當然是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把從前沒體驗過的事都體驗一遍才算是不枉此生。

「那我不在這裡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不然就給我回家。」沈辭看秦敬在和別的夥計說話,低聲道,「還有,紮布蘇生意做得大,經常要和當地官員打交道,你就不怕被認出來?」

「地方官也不一定見過皇帝。」謝如琢也壓低聲音與他咬耳朵,「你放心吧,我平時不出去,待後麵算賬呢。」

沈辭也懶得再勸,由著謝如琢心血來潮玩幾天,等他玩累了自然就不乾了,沈辭心裡早有計較,也知道真要和謝如琢對著乾,隻能把自己憋得氣悶,倒不如順著他。

當天謝如琢和沈辭便在玲瓏布坊做起了事,沈辭去庫房幫忙清點貨物,明日要跟著商隊去外地,謝如琢拿著一大疊賬本去了後院,秦敬閒的時候來教他打算盤,他上手果然很快,自己還能舉一反三,秦敬教得也是心花怒放。

第一天謝如琢自覺過得十分愉快,算算賬,練練打算盤,還想著錢還是很好賺的。

第二天沈辭離開同州了,正好臨近月末,秦敬催謝如琢快點算完賬,布坊裡除了他們倆竟然沒人會看賬簿,而秦敬事情又多,謝如琢一個人在後院算了一天的賬,他算盤打得還不太熟練,為了速度都是心算的,雖然算得快,但也是真的耗神,一天盯著賬簿盯下來眼睛也要花了,而這才算了三分之一的賬,明天後天還得接著算,他撇撇嘴,想著錢確實不好賺。

第三天第四天依舊是枯燥的算賬算一天,沈辭還沒回來,外麵開始下了一整天的雨,第一場澇災恐怕要來了,謝如琢眼睛酸澀不已,把最後一點賬算完,又練了會打算盤,手寫了這麼多天也疼,覺得一個月的月錢根本稱不上他的付出。

傍晚路麵上已經有了積水,一些地勢低窪的地方水都到了腳踝,秦敬說本來今日商隊應該是回程了,但現在雨這麼大,估計要耽擱幾天,謝如琢愈發悶悶不樂,開始後悔與沈辭分開了。

沈澈和葉莘湄前天去鄰縣了,葉莘湄本就是江南人士,說是有個親戚住在那,要去住幾天敘敘舊,如今家裡就隻剩下謝如琢一個人,他又不會做飯,隻能中午在鋪子裡和夥計一起吃,晚上有時去外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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