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宋青來x何小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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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來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何小滿。

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對一個人一心一意, 更不可能說出一輩子這種話。

他天性叛逆不服管,也沒心沒肺, 誰也不能成為他的羈絆,困住他瀟灑又自由的一輩子。

十七歲來了京城,和其他家世出眾的公子哥們混在一起,三不五時會去花樓喝杯酒,隻不過他還知道給宋家積點名聲,不會玩過了, 最多扌莫個小手親個小嘴。

這樣的日子他覺得挺舒服的,想看哪個美人就看哪個,男男女女都行,沒人管他,也不需要對誰負什麼責,流連花叢又片葉不沾身。

先帝也曾開玩笑說要把三公主許配給他, 宋家還當真如臨大敵地思慮了一番, 怕這是皇帝要把他扣在京城, 誰知他直接在一次宮宴上把三公主氣哭了,這事就不了了之。

宋青來想著,娶什麼公主, 長得也就勉強能看過眼, 還不如旁邊站著那個六皇子好看,脾氣還大,他可受不起這個氣。

直到某個下雨天, 他遇到一個人, 他瀟灑又自由的一輩子注定是要被困住了。

他和錦衣衛的兄弟一直都從昭武門進宮,那天的雨很大,坪都好像甚少會有這麼大的雨, 急促地敲擊著宮牆上的磚瓦,叮叮咚咚有點惱人。

幾個年輕人也沒帶幾把傘,都是兩兩撐一把湊合著,他搭著馮介舟的肩正往前走,馮介舟突然拉了他一下,道:「地上坐著個人。」

他抬頭看過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火者,縮著坐在地上,好像在哭,又好像隻是這樣靜靜地坐著,骨架小,縮著更顯小,漫天的雨幕遮過來,像要把那個人湮沒其中。

小火者的衣衫不整,他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宮裡這種醃臢事很多,見怪不怪了,跟他一起的幾個人甚至調笑著竊竊私語起來,有點不堪入耳。

他皺了皺眉,讓馮介舟和其他人先走,獨自一人徑直走進了雨幕之中。

「餵,小孩,你不冷嗎?」他看見小火者露著又瘦又白的雙肩,下雨天有點冷,縮著身子的人其實在微微發抖。

小火者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笑了一下,心道:竟然沒有哭,就是眼睛有點紅。

他在心底贊嘆了一聲這副容顏,還沒長開卻已是極美,最好看是那雙眼睛,天生一雙狐狸眼,蜷翹的眼睫如鴉羽般蓋下來,誰看了都要生出憐惜之意,若是眼裡有笑,又一定是勾人的模樣,就像誌怪書裡半夜吸人精魄的狐妖。

看小孩嚇傻了一般直愣愣看著他,就是不說話,再看那件衣服已被扯壞了,他不是憐香惜玉,也不是有其他心思,隻是出於本心地在做一件事,換了其他人,他想他也會這樣做的,隻能說那一天是上天注定,沒讓他遇到別人,偏偏遇到的是這個人。

他把身上已經濕透了的飛魚服脫下來披在小火者肩上,低頭時破損的衣服下擺隱隱可見那個隱秘的部位,他不小心看見了,又不露聲色地轉開了眼,走的時候,又笑了一下,說了一句在那天最不該說的話,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

「你長得很好看。」

他這樣說完,就跑走了,都沒敢回頭再看那人一眼。

那句話他沒有齷齪的心思,人家還是個小孩,他再禽獸也不可能會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有那種心思,或許他更多的是在惋惜和可憐。

這真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不小心看到的地方讓他在那一刻生出無比難過的感覺,這樣好看的一個人卻是殘缺的。

後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遇到這個小火者,雖然那天因為衣冠不整去禦前挨了頓板子,但那天的事也被他當作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揮揮手就忘了,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和那樣一個人似乎都不該是一個世界的。

半年多後,某次他們又從昭武門進宮,拐了個角,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特意放慢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一個半露的身影一閃而逝,但還能清楚地看見有一片衣角露在外麵,他又轉了個角度,從側邊看更是明顯,那身形骨架小,一張側臉小巧玲瓏,雌雄莫辯,他忽然就猜到了是誰,笑了笑沒有走上前,招呼了同伴一同走開了。

之後的好幾年,從昭武門進來的同一個地方,他總能看見那個半隱半現的身影,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發覺他目光瞧過來又慌不擇路地轉開眼,躲進角落裡不敢再冒頭。

還怪可愛的。

他專門讓馮介舟去問了宮裡的人打聽那個小火者是誰,一開始的兩年得知他是在鍾鼓司,後來馮介舟突然跟他說那人去了冷宮。

「冷宮?他得罪人了?」他詫異道。

沒得罪人不可能會被發配到冷宮那地方去,馮介舟點頭道:「得罪了尚膳監的掌印,你知道的,那人有那什麼的癖好,被盯上了還能好過?聽說差點讓人給打死了,王諶救了他一命。」

「冷宮現在……」

「去伺候六皇子了。」

「啊……」他有點忘了六皇子到底是哪個。

「就那個你說長得比三公主還好看的。」馮介舟解釋道,「唉,這輩子就這樣了吧。」

這輩子就這樣了。

如果他沒記錯,何小滿好像才十四歲,一個人的人生明明才剛開始,可是卻又仿佛就這樣結束了。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活了二十年,沒心沒肺慣了,他似乎很少會真的因為什麼事觸及到心中的柔軟之處,有一種……

心疼的感覺。

心疼……

他宋青來瀟灑了二十年,竟然還會心疼一個人,一個麵對麵才見過一次的人,這個人還是個身有殘缺的宦官。

可是那段時間他一直渾渾噩噩的,經過昭武門時,無數次看向那個熟悉的牆角,卻是空空如也,再沒見著一個偷偷扌莫扌莫的身影躲在那裡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二十年他總是眾星捧月的那個,那些想接近他的男男女女都存著不乾淨的心思,想巴結他,想進宋家的門,想要錢要權,他似乎也習慣了這種逢場作戲,反正誰也不可能付出真心,說的話都是口是心非的。

可他現在明白了過來,這世上還有個人對自己有再真不過的真心,隻是因為他給了一件衣服,就想離自己近一點,卻又不敢離得太近,好像心裡在害怕什麼,隻敢那樣遠遠地躲起來看一眼,一次又一次,隻是看一眼就很滿足。

這份真心有些太乾淨了,他突然間不敢要了。

後來有天他有事路過文華殿,像是冥冥之中有種熟悉的感覺,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石獅子背後露出半個身影來,何小滿的臉沒來得及收回去,不小心和他對視了一瞬,但下一瞬,何小滿又縮進去了,和從前一樣露出一片衣角,戰戰兢兢地往外看。

那一瞬間他說不出來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久雨的天空突然放晴了,他沖著何小滿的方向笑了一下,那個笑容也是再真心不過,他也想告訴何小滿,再難的日子都會過去,隻要願意等下去,總會遇到晴天。

之後的幾年他照樣時不時會在昭武門看到何小滿,但昭武門離文華殿很遠,每次他故意走回來看何小滿走沒走時,都瞧見何小滿是跑著走的,想來是擠著時間特意跑來這裡,隻是為了像從前一樣看他一眼。

有時候他都不敢相信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見了那麼一麵就跟著了魔似的,即使可能他不會在意,或者早就忘了自己,也要不厭其煩地來看一眼,得不到回應卻心甘情願。

他承認,他被這樣一個傻子觸動了,沒心沒肺的人知道了心肺是什麼東西,甚至還想有所回應,想保護那個傻子不要再被人傷害。

但他不能和宮裡的人有太多接觸,不能幫什麼忙,隻能讓馮介舟派人暗中多關注著冷宮那邊,而後無意間得知翰林院的杜若在偷偷幫著六皇子。

他讓馮介舟去找了次杜若,給了杜若一筆錢,給六皇子和何小滿買需要的東西。

杜若卻怎麼都不肯要他的錢,大概是跟他不熟,最後他隻能偶爾讓馮介舟看著杜若都買些什麼,提前買好硬塞給杜若,有筆墨紙硯也有外麵稀奇古怪的點心。

宮裡幾位皇子先後歿了,其他人忘了冷宮裡還有個六殿下,可他卻記得,心中早有猜測,果不其然,坪都陷落那天,六皇子登基了。

那個躲在角落偷看他的小火者成為了東廠督主。

他不知道何小滿現在對他還有沒有那樣的心思,從數年前的少年時期到現在,似乎足夠讓那般傻癡癡的情愫隨風而去。

但他為了曾安去找何小滿那次時,隻是看他的眼神就明白,這個傻子還是沒變。

那雙狐狸眼中有了深藏不露的狠色,但看向他時卻還是一眨不眨的,乾乾淨淨,還有點羞怯可愛,總想讓人逗一逗。

他混賬慣了,也沒體悟過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更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和喜歡的人相處,而且麵對何小滿,就如初見那天一樣,好像一切都會變得自然而然。

自然地想對何小滿笑,自然地想逗容易害羞的人,自然地想收起一些浪盪不羈的做派,讓麵前的人也看一看自己的另一麵。

他知道何小滿藏著那分真心太久太久,因害怕而彷徨,還如許多年前躲在角落裡那樣,自卑又膽怯,他也不敢突然間說破,隻能試著走近一點,再走近一點,想打開何小滿的心扉,想讓何小滿再無顧忌地住進自己心裡來。

等有一天他終於挨不住了,就魯莽地口勿了何小滿,說出了自己的喜歡。

同樣很多很多年的喜歡,他有將那分乾淨的真心好好放在心裡。

那個夜晚,何小滿卸下了所有的顧慮,脫掉外袍,向他打開自己的身體,他親口勿昳麗的眉眼,齧噬弧度優美的脖頸,撫扌莫下麵兩道難看的疤痕,動作輕之又輕,卻又熱烈之至。

何小滿總不讓他碰到那兩道疤痕,可他偏要一次次輕柔地撫扌莫,看著何小滿眼含水光地微微顫栗,他要何小滿放下所有心防,他要告訴何小滿,他愛那顆乾淨的真心,愛這具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即使是殘缺的,有難看的疤痕,也是他最為珍愛之物。

他喜歡這個人喜歡到——想回到十幾年前,早一點遇到何小滿,這樣何小滿是不是可以少吃一點苦,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裡。

他的小滿本可以活得更恣意。

*

大虞重回坪都的第五年,宋青來帶何小滿回了宋家。

何小滿一路都很緊張,宋青來安慰道:「我早就寫信跟我娘說了,我哥和小舅又勸了這麼多年,肯定沒什麼事。」

事實證明,確實沒什麼事。

前個十年,他母親是當真操心他的婚事,生怕他要打一輩子光棍,後來看他絲毫不上心,甚至還很享受這種打光棍的日子,他母親一邊氣得直拍月匈口,一邊又拿他沒辦法,隨他去了。

而且他前麵還有個跟女人更無緣的兄長,他母親又轉而去操心他哥了,成日在家給他哥相看姑娘,他哥都想躲來京城了。

等他哥終於解決了終身大事,他已經早過了該成婚的年紀,拖到這時候,他母親也算是看明白了,他這輩子就是個拴不住的人。

衛央答應幫他勸,其策略還真是循序漸進。

先跟他母親說,他可能對女人沒興趣,對男人感興趣。

他母親氣了好幾個月,約扌莫是覺得這年紀身邊有個人都行了,甭管是男是女,竟又對這事鬆口了。

於是衛央又更進一步,對他母親說,他有看上的人了,身份有點特殊,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母親也是將門出身的,從小也是個烈性子,大手一揮道:「男人我都接受了,還能有多特殊?沒缺鼻子少眼,不是歪瓜裂棗,性子不暴躁就行!」

衛央鬆了口氣,道:「姐,那您放心,那人長得非常好看,性子也絕不暴躁,對青來還言聽計從,乖順溫柔。」

「那不挺好?」可憐他母親已經麻木了,聽到這描述甚至還覺得他是賺到了,這輩子有著落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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