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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寒風刺骨。
林清悅隻著一身中衣跑出門外,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他回頭看向相府高高的院牆,猶豫著要不要回去拿點衣服, 又害怕蒲驚寒突然追出來,心口猛的一跳, 連忙低頭往外跑。
瘋子反悔是沒有理由的,而蒲驚寒更是瘋子中的佼佼者, 瘋得尤其徹底。
他不該動手, 一旦蒲驚寒反悔, 絕對會要了他的命。
不, 不對,他憑什麼不能動手!
林清悅咬死牙關, 目光釘在前方,眼底滿是仇恨。他唯一應該後悔的是沒能捅死蒲驚寒,竟然給蒲驚寒留下一口氣!
空曠的街道上荒無人煙,深冬的夜裡連打更人都不願意出門。
寒風在午夜零點低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溫度, 林清悅的風寒剛好,根本經不起吹, 沒多久便頭昏腦脹,眼前的畫麵逐漸淪為重影。
思緒飄遠, 又差點被急匆匆趕路的馬車撞上。
車夫甩著鞭子劈在空氣中,罵他:「滾一邊去,耽擱了我們老爺去給丞相大人看病,你擔待得起嗎你!」
石板冰涼, 林清悅用盡全力讓開,根本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
馬車車軲轆一滾,又飛快的消失在他眼前。
烏雲蔽日, 遮住僅有的星光。
林清悅頭重腳輕的扶著牆,一眼望去,前方隻有冗長的街道,而街道盡頭仿佛連接著地獄入口,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
他似乎正在一步步踏入虛無,而同時流失的是他的生命力。
原本沉重的腳步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虛浮起來,頭痛起來以後,林清悅便失去了方向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
四肢麻木,麵頰上被風吹得一陣刺痛。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個迷失的孩子,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突然有點想家了,即使他的父母看起來沒有那麼愛他,但他知道,他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的。
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啊。
腳邊橫在路中央的磚瓦絆得他一個踉蹌。
「噗通——」
林清悅摔在深冬冰冷的石板路上,感覺自己宛如從屋頂墜落的花盆,身體自內部突然四分五裂,再也沒法拚湊在一起。
他閉了閉眼,眼前漸漸模糊,手指摳在石板磚的縫隙裡,費盡力氣才往前爬了一點。
最後一絲體溫消失前,林清悅忽然笑了笑。
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會是凍死的。
「好冷啊。」
隨著一聲嘆息,昏沉的天空終於飄下第一片晶瑩的雪花。
大雪慢慢裹向人間,遠處傳來沉沉的腳步聲和稀碎的抱怨:「鬼天氣,怎麼突然下雪。」
不久,那聲音頓了一下,震驚道:「這怎麼還躺著個人?」
……
兩日後。
林清悅緩緩睜開眼,思緒飄散,久久回不過神。
他感覺自己好似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夢裡的他意外死亡後穿進了一本書中,在裡麵做了皇帝,壽終正寢後竟然又回到了現代。
那對向來隻願意過二人世界的父母坐在他的病床邊,看他醒了,眼底閃著淚光,不停的對他說話,但他卻毫無反應。
一旁的醫生搖搖頭,在本子上記下來什麼,然後對他的父母說:「他的精神上受到了打擊,我們需要對他進行治療。」
於是,他又被送到了心理診療所,心理醫生對他實施了催眠,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他醒來。
那一刻,他淚流滿麵。
哭什麼了?林清悅想。
不知道啊。
他抬頭,頭頂是陳舊的橫梁,視線往下,掃一眼周身。
房間不大,有什麼東西基本上能一目了然,而略顯中庸的家具擠擠攘攘的堆在屋中,隻在去往門口的路上留了一條小道。
不是現代,他隻是做了個夢。
惆悵爬上心頭,係統並未承諾過他可以復活,他現在的屍體隻怕都已經埋進墳裡了吧。
林清悅嘆了口氣,胳膊肘撐著床就想爬起身,緊接著一陣鈍痛傳來,他感覺整個人像被打了一頓似的,每根骨頭都牽著肉,疼得他想趕緊去死。
房門入口掛著的深灰色布簾動了動。
一雙穿著藍布鞋麵的腳走到門前,帶著褶皺的五指掀開簾子。
陳掌櫃端著藥碗走進來,一看林清悅睜著眼,頓時笑眯眯道:「醒了就好,來,快趁熱把藥喝了。」
他快步走近,臨到床邊將藥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伸手去扶林清悅。
木板床隨著林清悅的動作「嘎吱」一聲。
林清悅坐起身,感激道:「謝謝你救了我。」
陳掌櫃搖搖頭,道:「不是我,是我兒子。」他滿臉慈祥和藹,想來兒子回家這件事,讓他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