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淚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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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裡的一間南向屋子,陽光從對開的玻璃窗照進去。溫暖和煦的陽光下,幾個坐在窗邊的女人愜意地小聲談話,嘰嘰笑著甩出手裡的撲克牌。時不時有人後悔地抽出發出去幾輪的牌,然後其他人也就跟著撿回自己的牌重新出。她們完全沒有有爭輸贏的意思,隻是在用撲克牌打發時間。

這陽光穿過她們,照到與窗相對的門扉上。

門扉上下深淺不一的顏色,顯示出陽光差不多已經到了這個季節的最高點了。

這屋子不算大,南窗下的木板大通鋪上,如同軍營一般整齊地疊放著「豆腐塊」一樣的深藍色被褥。不僅是木板插出了油潤的光澤,就是水泥地麵也是翻著同樣溫潤的光澤了。

一邊的屋角放了兩個偏陳舊的鋁水桶,是七十年代常見的挑水用的。雖有隱隱的尿騷味道傳出來,但是這倆桶的外壁都洗刷的非常乾淨。另一邊的屋角放了一個陳舊的榆木炕幾,上麵整整齊齊地靠牆擺了一橫排兩兩摞在一起的塑料飯碗,七個羹匙的朝向角度都完全一致。

打了劉主任的老太太,正側對那倆水桶、靠著牆、盤著腿坐在大鋪上,哼哼唧唧地一直在哭。她兩隻手輪替地用袖子抹眼淚擤鼻涕,最後鼻涕眼淚都抹到了一起。

同屋的人時不時嫌棄地瞥她一眼。一個上歲數的斯文女人,看不過眼她那埋汰樣了,扯了一條毛巾遞給她。

「老太太,你進來了,就得想著怎麼向政府坦白交代,爭取能早日回家。在這裡再怎麼哭,也都是沒用的。誰叫你犯事兒進來了呢。」

老太太「嗷」地一嗓子,把遞毛巾的人嚇了一跳。老太太不服氣地說:「俺就打了她幾個耳光,值得著把俺關大牢嗎?這不是欺負俺老百姓嗎?」

咦?老太太不哭了,還開口說話了!有好趣的擱下手裡的撲克牌湊過來磨牙。

「老太太你打了誰啊?」

「把人打死沒?」

「沒死。」老太太橫叨叨地回了一句,但是她的神情可反映出她沒有理直氣壯的底氣。

「看老太太這模樣也不是能打死人的。」

「那當然了。死刑的進來都要砸上腳鐐的。」

「那打傷人的,進來也要戴幾天手銬殺威啊。她怎麼手銬都沒戴?」

「老太太,你不是叫人蒙了吧?你連手銬都沒混上,你是真的打著人了?別是吹牛逼的吧。」

幾個女人的話越說越不堪,老太太被擠兌的臉紅起來。她沙啞著嗓子喊道:「俺就扇了那娘們幾個耳光,然後醫院就給她把腦袋打開了做手術,說是腦袋瓜子裡麵的血管破了。」

圍過來跟老太太閒磨牙的幾個女人立即躲了,都似信非信地互相看看,然後心有默契地重新撿起了撲克牌,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她們已經達成了共識:這老太太能把別人打得腦出血,還是躲遠點兒才好。

唯有那個斯文女人還在老太太不遠不近的地方呆著。老太太見她不躲自己,就接過她手裡的毛巾抹扯幾把臉,對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大妹子,這毛巾,回頭俺洗洗再還你了。看都弄的這麼埋汰了。」

「送給你了。」

「俺怎麼好白要你的東西。這毛巾也要賣一塊五呢。」

「也不值得什麼的,你也沒帶東西進來。這塊送你用了,我還有呢。老太太,你打了誰啊?」

「省醫院的婦產科劉主任。」老太太腦袋還挺清醒的。

「為什麼啊?」女人的好奇心掩映在她斯文的外貌下。

「俺閨女好容易才生出了外孫子,她給藥死了。」

躲著老太太的那幾個女人,立即停了手裡的出牌動作,都把耳朵豎起來了,專心去聽她們這邊的動靜。

那斯文女人嘴角噙著笑意,「你們沒報案嗎?」

「報什麼案啊。」老太太悲從心來,眼淚撲簌簌地再度滾落下來。「是計生的那些人夥著警察一起,押著俺閨女去醫院的。俺姑爺三代單傳哪,這是有了幾輩子的仇恨,要人家斷子絕孫啊。

嗚嗚嗚。」

老太太再度哭起來。隔了一會兒,又繼續說話。

「也是俺閨女的肚皮也不爭氣。前麵生第二個女孩兒的時候,就把好容易才套/弄到的工作整沒了。這回花了不少錢,托人去醫院看了是懷了個男孩兒才留下的。在外麵都躲到快生了,還是沒逃過去。到了叫那黑心的主任給下藥了。」

屋子裡的女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工作的人生二胎一律要開除的,她們家生了二胎不算還非要生第三胎、非得是個兒子?

「老太太,你打了計生辦的人沒?」一個大個子女人轉過來問。

老太太撇嘴:「那些人比過去收租的還厲害呢。就這麼地還要扒我那親家的房子。誰敢招惹她們。」

「那你打警察了?押你閨女去醫院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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