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情傷(1 / 2)
作為「清心道長」,應柏交際甚廣,與許多海城名流都有來往。這些人或許與應鬆父子有生意往來,或許隻是平常點頭之交。到了告別廳,看到應鬆、應澤,才恍然知道,原來這竟然是一家人。
應鬆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大多時候還是應澤接待。
而在旁人看來,應柏查出癌症的事,與應澤突然從嘉誠離開,兩邊自然而然被聯係在一起。
在他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應澤沒有解釋。
孟越一家第一天就來了。岑麗珠精心挑了一束白菊花。
她與應澤擁抱,眼神復雜。
岑麗珠說:「小澤,你也別太難過,自己身體要緊。」
應澤說:「沒事,都會過去的。」
在旁人眼裡,這段話是指應澤小叔去世。但岑麗珠與丈夫,加上假孟越,三人都知道,岑麗珠還在暗指兒子與應澤的問題。
應澤和之前一樣,表現得很淡然。但他的視線始終若有若無掛在假孟越身上。
他知道這是個假貨。
但不能讓叔叔阿姨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假孟越知道。
所以在假孟越看過來,眼神裡帶著點輕蔑、厭煩的時候,應澤露出恰如其分的受傷。
這樣氣氛裡,岑麗珠再想說什麼,都無法訴之於口。她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帶兒子過來,反倒是讓小澤難過。至於兒子,岑麗珠已經完全不想和他說話了。哪怕他真的重新當小澤是朋友,岑麗珠都不會這麼生氣。可看看他的態度!
孟家三口人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他們走後,應鬆才問:「小澤,那就是你那個朋友?」
應澤回神,答:「是。」一頓,「孟越之前也是車禍,前段時間才剛醒。」
「這樣啊。」應鬆感慨,「也怪不容易的。」
應澤說:「是。他是去年八月出事,到現在,也快一年了。」
這話有水分。這會兒才四月多。
可應鬆不在意這些,他嘆道:「難怪他剛才一直看著你小叔的光彩。」
應澤瞳孔微微一縮,口中艱澀道:「是嗎。」
應鬆嘆道:「可能也想到自己吧。要是你爺爺奶奶還在,你小叔出了這種事兒,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熬過去……也奇怪。有好幾次,我都覺得他想來和我說說話。」
應澤說:「可能是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吧。」
三天告別儀式裡,他把平時過年時才會相互拜訪、串起來的人脈重新看了一圈。等告別儀式結束,清心道長的遺體被火花,骨灰被壓進一個小小的盒子,再在城外墓園下葬。
他這一生,無妻無子,最後埋在父母身邊。
應鬆在弟弟的墳墓前停留很久。
他早早為自己買了另一塊墓地,要與妻子葬在一起。這會兒,應鬆絮絮叨叨,與應澤講話。不知是哪裡觸動應鬆,他突然問應澤:「小澤,你說,你媽會不會根本不想見到我?」
應澤說:「這得等爸你自己問她。」
應鬆嘆口氣,又說:「小澤,嘉誠那邊——」
應澤說:「爸。」
應鬆:「怎麼?」
應澤:「你還記不記得,過年那會兒,我說我談了個對象。」
應鬆挑眉,說:「記得。但這次回來,你還是一個人,又一句沒提,我還以為你們分手了。」
應澤垂眼,說:「他把我甩了。」
應鬆一怔。
應澤說:「爸,我還沒調整好。」
應鬆回神,在心裡捋了捋兒子說的事,有點難以想象:「你是說,你當初找經理人、跑到外地,就是要『調整』?」
應澤想了想,似是踟躕,最終說:「是。」
應鬆:「……」
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對應鬆來說,應澤這種做法,非常「小兒女情態」,應鬆理解不了。
連妻子病重去世的時候,他都隻抽空參加了下葬禮,怎麼能想象應澤竟然因為區區一次失戀,就自我放逐?
應澤也知道這個。
他沒想讓應鬆了解。這麼說,隻是為了保持自己形象在外統一,不要露出破綻。
再說了,雖然知道現在的孟越是個假貨,不會被蒙蔽。對方用孟越的眼睛看過來,應澤也覺得裡麵的情緒很陌生,完全不是自己男友。但他不在意假孟越,卻會在意真孟越。
萬一孟越不回來,是因為他不小心跑過那條危險的臨界點,到現在已經斷情絕愛了呢?
應澤想到這個可能,就一陣心慌。
他一定要去青城。
起碼知道一個答案。
應鬆組織了半天語言,但話到喉頭,又都說不出口。
弟弟剛剛意外身故,這會兒應鬆的心理也頗為脆弱。
最終,他嘆口氣,問應澤:「你什麼時候才能調整好?」
應澤做了點恰到好處的加工:「至少走完原本的旅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