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恐夜深花睡去(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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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九抿著嘴深深望他一眼,隨即往後躺了躺身子,將嘴唇遞到聽隔壁八卦入神的阿音耳邊,悄聲道:「塗老幺說你胖了些。」

阿音正在興頭上,沒工夫同他言語,隻將嘴唇一抽,暗罵一句:「他大爺!」

宋十九滿意地收回身子,耷拉著眼皮坐回來,對塗老幺連名帶姓道:「塗老幺,我是你大爺。」

現學現賣得活靈活現,甚至連重音和輕聲都同阿音如出一轍,塗老幺卻沒見過將髒話罵得這樣純情的姑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將腿架起來磕了兩個瓜子兒,悠著腦袋朝上頭一指:「你娘來了。」

小丫頭片子,咱不敢同十一姐大小聲,咱還治不了你。

宋十九氣結,塗老幺吐著瓜子皮嗤笑她:「嘿,不過活了十幾日,學人談愛情。」

太好笑了。

李十一在桌前坐下,換了身兒亮色的衣裳,眼見塗老幺右腳腳腕架在左邊大腿上來回晃,宋十九咬著嘴唇滿臉不忿,見著她來,竟不是很願意瞧她,氣氛微妙得厲害。

「什麼時候回北京?」李十一問塗老幺。

塗老幺一尋思,是入了膠東道,按講好的,這便是兵分兩路的時候了。隻是李十一向來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任誰什麼時候跟著她,什麼時候走,從來也不過問一句,此刻問了,仿佛是有什麼下文。

塗老幺自覺聰穎一回,便答道:「你有什麼打算?」

李十一道:「方才阿棠說的那個墓,我想去瞧一瞧。」

「這冰天雪地的!」塗老幺提了聲調,見李十一態度堅決,又緩聲追了一句:「當真要去?」

李十一點頭,塗老幺琢磨了一會子,道:「既來了,我也同你下了這個墓再走。」

李十一欲言又止:「我原本不是要留你。」

她看了一眼宋十九,那墓聽著有些凶險,方才翻了書,也沒什麼頭緒,原本想讓塗老幺將宋十九先帶回北京,對上宋十九水吟吟的雙目,話頭堵在嘴邊,卻軟了回去。

好似那個蓮藕似的胳膊又環住了她的脖子,耳邊有小得同貓叫的一聲兒:「不要。」

塗老幺瞧出來了,意有所指地暗笑一聲:「姑娘大了,不由人。」

語畢他抖抖肩膀,尋不遠處的阿音講笑話去。

宋十九抿著嘴唇目送塗老幺離開,又惱了一回他輕快的背影,這才視線收回來,宛宛轉轉地對上李十一若有所思的眼。

李十一喝一口茶,看看她,也沒有說話的意思,但仿佛是打定了主意等她開口。

宋十九也學著她飲一口茶,再看看她,忽然覺得這樣坐著也十分好。

李十一握著拳頭抵住嘴唇,低低咳嗽了一聲,宋十九將嘴唇從茶杯上挪開,忽然想起了什麼要緊的,問李十一:「我問你,咱們,是娘倆兒不是?」

李十一訝異的神色突如其來,盯了她三兩秒,才搖頭:「自然不是。」

宋十九高興了,心頭大石落地,笑眯眯將頭枕在胳膊上,透著蜜桃一樣水靈的眼睛望著她。

李十一卻皺了眉,難得地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會子用詞才開口:「你若要我的錢,也不必尋什麼由頭。」

她想了想,好似明白了宋十九今日緣何心事重重,多半是沒爹沒娘的,不知來處也沒有去處,怕被她扔下,自個兒也沒什麼營生的本事,吃不起飯。

這才想要認個娘。

她想起宋十九嗚嗚哭著說自個兒「爹不疼娘不愛」的模樣,腦仁又隱隱作痛。

宋十九怔忡:「錢?」

李十一道:「你若要什麼,隻管花便是了。」

她想了想,又添一句:「我既將你從墓裡抱出來,總不會不管你。」

宋十九望著她認真的神色,嘴裡又含了兩遍「我總不會不管你」這句話,一時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望著李十一閉得並不牢靠的嘴唇,偏偏它色澤鮮潤弧度美好,什麼話講出來,都讓人覺得動聽。

她嘆一口氣,將頭埋在臂彎兒裡。

又在阿棠店裡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收拾了東西動身。宋十九睡得不大好,起得十分早,未綁上辮子,隻以發箍將一頭青絲束了,柔順地垂在兩側,配上白嫩的小尖臉兒,很有些恬靜的學生氣。

她扶著欄杆往下走,卻當先聽見了阿音同李十一壓抑的爭吵聲。

塗老幺坐在一旁照例是縮著骨頭,大包小包堆在桌上,阿棠早早兒地開了門,翻了桌椅擦了地,捧著一杯茶坐在店門口發呆。

李十一手揣在褲兜裡,靠在樓梯下方的牆壁上不作聲,隻聽阿音冷笑道:「金子,銀子,究竟比什麼都入咱們十一姐的眼,這才聽了一兩句,便要往那墓裡頭鑽。」

她昨兒隻顧聊閒兒,卻是今兒一早才聽塗老幺說起李十一要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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