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卻被無情惱(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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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水聲像奏得不大齊的樂器,脂膏凝成的手自霧氣裡撈出來,將擰好的巾子在指尖鬆了鬆,探進被褥裡,自上而下擦拭宋十九的脊背。

她的背部光滑又細嫩,生著曲線誘人的溝壑,蝴蝶骨略微凸起,又不至太突兀,似斂了翅的鴿羽。

阿音望著她頸後比米粒還小的紅斑,皎潔的月光將其暈染得大了些,恍惚的目光又將其變成了指甲蓋大小。

它停駐在少女無暇的肌理間,像一個不成體統的闖入者,而經過李十一言語的勾勒,又像一個缺乏教養的引誘者。

風月場所的姑娘,嫉妒心同羞恥心一齊早剝落了乾淨,是以才能坦然又無謂地拿李十一同宋十九講笑,隻是她今兒望著這紅斑,突然便生出了久違的羨慕,那羨慕乾淨得很,她很有些配不上。

阿音反手撫了撫自己蝴蝶骨上的胎記,它小巧而精致,像一塊不當心點上的胭脂。這胎記許多人見過,恩客見過,阿羅見過,偏偏李十一,沒見過。

背後隱隱發涼,宋十九見阿音發怔,回過頭來,輕聲喊她:「阿音。」

她將「姐姐」二字省了,似李十一慣常喊她那樣。

阿音醒神,收回手又換了一回水,仍舊將熱巾帕覆上去,細細擦著她的汗漬。

一屋無話,連帶風聲也安靜了,停了半盞茶的時辰,忽而聽阿音道:「你在拿捏她,是不是?」

宋十九蹙眉,不明所以地偏臉看她。

阿音搖頭,自我否定地笑了,宋十九這樣直來直往的,懂什麼拿捏。

她忽然在安靜的氛圍裡懂得了一些未好生想過的東西。

她終於明白,喜歡和在一起是截然不同的東西。喜歡不過是一個福至心靈的念頭,在一起卻同興兵打仗一樣,講究「求之於勢」。

她同李十一本有一萬回機緣順勢而為,她卻總逆水行舟,用口是心非將那份赤誠掩得嚴嚴實實,掩得密不透風。這不是螣蛇的緣故,是她自個兒的緣故。

愛意不是酒,藏得愈久愈醉人,你要讓那個人拿它當白米白麵,日日嚼日日看,任吃什麼菜式也要它就著才香。

待宋十九睡了,阿音掩門而出,正困乏地擼了一把手上的鐲子,抬頭卻見李十一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桌旁,一手支頤,一手撥弄著一個空酒壺,厚重的瓷器在粗糙的石板上碾來碾去,她坐在不規律的聲響中仰頭看著月亮。

她的兩個指頭抵住酒壺中央最胖的肚子,拇指用力稍稍一旋,酒壺便在她手裡轉起來,晃晃悠悠的,是一個任她把玩的物件兒。

阿音想起白日裡吃酒的情境,猛然憶起自己轉酒壺的小動作是自李十一這裡習來的,隻是李十一做得更慵懶,更自在。

她望著李十一的側臉,停了停步子未走得過去,心裡有把嗓子不甘心地承認,即便同阿羅顛倒紅塵,暢快得不知今夕何夕,仍然十分渴望李十一對她落下一個薄薄的擁口勿。

好在,她隻許自己放肆的心意停留在此時此地的石階上。

她抬腿,邁下一個階梯,鞋跟兒觸到石板子,李十一抬眼看過來,阿音走過去:「還未歇著?」

「嗯。」李十一沉腕將酒壺停下來。

阿音掏出洋煙,正要抽一根出來,李十一道:「今兒別抽了。」

阿音一怔,李十一許久未管過她了,於是笑問:「怎麼?」

李十一蹙了蹙清淡的眉頭,敲著酒壺:「你喝了許多酒。」

她的酒味幾個時辰也未散,像是縫進了衣裳裡。

阿音以無名指將煙頂回去,手裡把玩著煙盒子,想了想,問她:「方才聽十九說,咱們要找狌狌去。」

李十一頷首,又見阿音懶懶揉了一把脖子:「幾時動身?」

「過些日子。」李十一沉吟。

她想起宋十九說要等小塗老幺落地的模樣,眼神若有似無地軟了幾分。此外,她還有旁的盤算,阿音許久未回胡同了,她有些疑慮,不曉得是不是經年累月的,滕蛇的毒性弱了幾成。

阿音斜她一眼,將煙盒擱下:「那你這段時日做什麼?出攤兒麼?」

「不出。」李十一搖頭,眼神往四周瞥了瞥,想起宋十九早前灑下的種子,勾了勾嘴角:「種花罷。」

阿音的眼波小扇似的上下晃了晃,最終未言語什麼。

第二日清晨,好胳膊好腿的宋十九神采奕奕,起了個大早慣常給李十一打水做飯,敲了門卻不見人,往東院去,聽蹲著刷牙的塗老幺說,李十一上張家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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