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令相思寄杜蘅(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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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得到過一樣期盼得過久的東西?久到你記不起來它是怎樣開始的,更不知它此刻因何而來臨,它不容許你開心,也不容許你激動,僅僅能令你平淡而溫柔地望著,生怕細微的表情令它反了悔,頭也不回地離開你。

宋十九便這樣平淡而溫柔地望著李十一,她能清楚地感應到十指交握時李十一分明的骨節,和掌心微微沁出的汗。

不知是什麼緣故,李十一向來冷淡的眼睛略有些發紅,令她瞧起來有了些柔弱的模樣。

原來她將宋十九打趣一樣的問話記得這樣清楚,不知是過了怎樣百轉千回的心意,才在今日化作舉重若輕的隱晦的愛意。

宋十九不大敢細想這個過程,一想便要令她幸福得誠惶誠恐。

李十一掀起單薄的眼皮,望著咬著下唇的宋十九。她聽見自己的心跳錘得紛雜又無力,像一隻被拎住耳朵的兔子,將四肢慌亂地舉著,偶然才掙紮一下。

她其實緊張極了。她是個十分懂得藏拙的人,若一樣事做得不夠好,她便日也練夜也練,非得有把握了才拿出手,她很怕愛情這件事她不夠遊刃有餘,宋十九卻沒有給她練習的機會。甚至她開始覺得,她越來越難以把握眼前的人。

她隻能誠懇地將自己交給她,並且接受一切關於好壞的評價。

她瞧見宋十九將她的手鬆了鬆,十指軟綿地交叉著,空氣一瞬間沖進來,隨後又被擠出去,宋十九更加虛弱,更加羞澀,也更加不容拒絕地將手再度嵌嚴實,隨手她低著頭,臉紅紅地說了一聲:「好。」

李十一好像並不需要自己的回答,但宋十九就是想要說一聲「好」,這是她固執的儀式感,也是她書寫過千百回的睡前故事的結局。

她這幾日情緒低落,十分怕李十一喜歡的是旁人,也十分怕李十一當她是個不懂事的累贅。可李十一說喜歡她,三個字便足夠雪破冰消,還有什麼比李十一的示愛更令人踏實呢?至少對宋十九來說,沒有了。

她瞧見李十一勾唇莞爾,似她頭一回問李十一什麼是笑的那樣,笑得透明又真摯,愉悅得一眼盡窺。

李十一站起身來,宋十九拉著她的手不願意放開,李十一卻越過她蜜桃似的臉,望向她腦後。有細細的金黃而透明的線條,大拇指的長度,遊魚一樣從宋十九頸椎處升騰起來,扭扭曲曲向上飄,於腦袋上方消失不見。

宋十九見李十一發怔,抬起眼想要問她,卻見李十一低了頭,溫柔地拍拍她的後腦勺,道:「先歇著,想想明兒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宋十九的歡心在心裡戳了個小泡泡似的,笑意終於掛上了臉,捏著李十一的指腹蹭了蹭,才將她依依不舍地放開。

燈火通明的一樓餐廳,是候得昏昏欲睡的眾人,見著輕緩腳步下樓的李十一,塗老幺唰地來了精神,正要開口,便被阿音伸手一攔:「不必問。」

她瞄一眼李十一紅霞未褪的耳廓,挑眉同阿羅交換個眼神。

李十一瞥她一眼,坐到長桌的右側,緊閉雙唇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十一姐。」塗老幺比個大拇指。

眾人看他,聽他嗬嗬一樂:「忒鎮定。想當年我同婆娘提親那會子,嚎了幾宿,嚎得我那病懨懨的瞎眼娘都下床追了我三條街。」

阿音笑得東倒西歪,一旁的阿羅伸手扶住她的背,亦柔柔一笑。

李十一道:「我與你不同。」

塗老幺好奇:「啥不同?」

李十一不答,卻是五錢一本正經地出了聲:「她不大可能被拒絕。」

李十一冷冷淡淡,向五錢挑了個眉頭。

五錢仿佛是收到了些許嘉獎,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飲了一口茶。

阿音撐著下巴,含笑望著李十一,她此刻仍舊波瀾不興地冷著一張臉,但她卻從她方才不自覺抹一把手心的動作裡瞧出了殘留的緊張,她還是不習慣將歡喜大鋪大張,隻是在反常地揶揄塗老幺的時候,將細小的愉悅與靈動藏在裡頭。

而她的情緒卻總是因藏匿而十分動人。

略招呼了幾句,便進入正題,李十一將方才所見細細告知阿羅,阿羅沉吟一會子,點頭道:「我沒想錯。」

眾人不解,聽她娓娓道來:「是虛耗。」

「『夜於灶裡點燈,謂之照虛耗。』」李十一恍然。

阿羅點頭:「這傳說也有幾百年了,記在《唐逸史》裡,說是唐玄宗曾夢見一小鬼,偷了自己同楊妃的玉笛和香袋,玄宗斥住,小鬼自稱虛耗,素日好竊財物,並且——擅偷盜別人的快樂。」

《唐逸史》裡有言:「虛者,望空虛中盜人物如戲;耗即耗人家喜事成憂。」

塗老幺聽得目瞪口呆,咋舌道:「怪道呢!那日我見著那小人兒,竟是這個。如此說來,小阿九的快活,竟是被這禍害偷了去!」

眾人默然,聽阿音問:「那方才十一見著的虛線?」

「應當是因著意誌,回歸的些許歡愉。」阿羅頓了頓,「維持不了許久。」

李十一未出聲,想起方才一臉病容,卻眸光閃閃的宋十九,心裡驀地一抽。

塗老幺嘆口氣:「龜孫子。怎樣治她?」

阿羅將長發攏過來,五指在上頭扌莫了扌莫:「這小鬼,我倒是不放在眼裡。明日五錢回一趟泰山府,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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