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學年 006 忠誠的小夜曲(下)(2 / 2)
凜千音一抬頭,就看到南陽張大了嘴巴朝著自己撲了過來,高高舉過頭頂的左爪順勢向下一劈。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左臂去抵擋朝自己臉上劃過來的巨型利爪,隻聽見「鏗——」的一聲脆響便沒了後續,竟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這一爪下去,雙方都是一愣,完全沒預料到這看上去十分殘暴的一抓竟一點傷害都沒打出來。
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凜千音,見機會難得,他便鼓足勇氣重重的朝南陽的月匈口擊出了右拳。
剎那,他隻覺得右手傳來了結實的質感,隨即自己眼前的南陽便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了之前被爪子破壞了的那堵牆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他不可思議的打量著自己被武裝的很徹底的右手,轉頭看向一臉悠哉玩著手機的季明洛,有點心虛的問道:
「誒,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哦,你啊,」季明洛抬頭瞟了一眼,隨手劃了一下手機調到了相冊,將屏幕正對著凜千音,隨口臊皮了一句:「你現在應該跟那什麼蒙麵超人是一個意思吧。」
凜千音看著季明洛手上的照片,不禁瞪大了雙眼:
在照片當中出現的身影全身被黑金色的裝甲所包裹著,乍一看像是個新型特種兵一樣;在他的脖頸周圍纏繞著一圈巨大的金色佛珠,無比的顯眼;在關節、月要身這些需要活動的地方並沒有裝載著堅硬的鎧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皮套一樣的不知名材料。
而在他全身上下最顯眼的位置,莫過於附著在臉上雕刻的無比精致的黑色麵具,金色的花紋錯落有致的圖畫在這幅麵具的眉眼、鼻梁等地,在他的額頭部分還鑲嵌著一顆明晃晃的金珠當作點綴。
但這一身狂拽酷炫的裝甲美中不足之處便在於它光溜溜的腦袋上出了那一個金珠之外再沒有任何的裝飾,在夜光的照拂之下格外的有情調。
凜千音愣愣的看著照片中的自己,情不自禁的扌莫了扌莫光滑的鐵腦袋,喃喃的說道:
「這玩意,是我啊……」
微妙的語氣讓人很難聽得出他究竟是否滿意自己的扮相。
「好啦,管他是什麼,」季明洛關上手機跳下了窗台,推了凜千音一把:「打就完事了。」
被推到前麵的凜千音默默的看著南陽再度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並撕心裂肺的怒吼,活動了一下手腕,自嘲的笑了笑:
「說的也是,打就完事了!」
說著,他便挺身上前,用拳頭迎上了南陽的利爪。
纏鬥中,季明洛還在後麵賤兮兮的不停叫喊著:
「誒,前麵有架鋼琴,你注意點。」
「別再把牆再砸出坑來了,很貴的!」
「腳下腳下,別把書晚同學的琴給踩壞了。」
「煩死了!」
凜千音一邊注意著不讓被自己像皮球一樣拍來拍去的南陽再撞壞什麼東西,一邊忍受著季明洛煩人的嘮叨;終於,他大叫了一聲給南陽來了一招雙峰貫耳,頓時讓麵前這個看起來恐怖犀利的怪物暈頭轉向起來;再一手,他學起了季明洛之前的動作朝著南陽的小腹猛地一頂膝,便將南陽頂飛出去老遠。
當然,嘴上說著垃圾話,季明洛倒也沒閒著,他輕快的走了幾步,把此時還癱在地上的金書晚給拉了起來。
金書晚剛要朝他道謝,卻被他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的瞪了一眼,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的事等會再說。」
他冷冷的對金書晚說著,語氣裡絲毫沒有剛才的活躍。
這邊,凜千音一巴掌將南陽甩飛了好幾米遠,甩了甩手開始喊起了季明洛:
「我這怎麼老半天也沒把他打出事來啊,想想辦法!」
「你自己沒有腦子嗎?」
季明洛嗆了一句過去,但也還是乖乖的伸出手掌做了一個緊握的動作,指導起了凜千音:
「你像我這樣,心裡要有一個感覺能握到什麼東西的念頭來。」
凜千音也跟著照做起來,手掌一張一合,一杆通身漆黑的鑌鐵禪杖瞬間現形,著實嚇了凜千音一跳,差點沒拿穩。
他兩手持棍,裝模作樣的擺了兩個架勢,有些激動起來:
「哦,這個不錯。」
說罷,他猛地舉起禪杖,朝著南陽揮了過去,但連試幾次竟都是不中。
一時間,凜千音耍著花槍不斷舞著禪杖,南陽接連閃躲著朝著自己打過來的禪杖,季明洛嘆著氣一手扶額。
他們看上去都有著光明的未來。
終於,凜千音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錘中了怪物的月匈膛,但還沒等他來得及得意,就栽了個跟頭。
被一棍打飛的南陽開始不停的慘叫起來,隨著淒厲的嘶吼他的身軀也開始漸漸地變得脹大,赤紅色的肌肉自毛發當中露出,眨眼間就從方才與凜千音相仿的身高一下子被拔高到了起碼兩個凜千音的體型。
那怪物一聲嘶吼,沖到凜千音的麵前抬起增大了許多的巨爪胡亂的拍去。
凜千音見狀,舉起禪杖欲要格擋怪物的進攻,卻沒想到怪物的力量也是成倍上漲,一爪下去便拍飛了禪杖,再一爪硬生生在凜千音月匈口的裝甲處劃出了點點火花。
「看見了嗎,那就是你男朋友,」季明洛並沒有太過擔憂正堪堪抵擋著怪物攻擊的凜千音,而是對著直愣愣看著交戰畫麵的金書晚說道:「就是因為你自以為的愛,他已經快死了。」
金書晚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她拚命的搖著頭,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
「不,不是這樣的,她,她告訴我契約能讓南陽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聞言,季明洛的眼神閃過一絲異彩,但姑且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疑惑繼續著說教:
「你還不醒悟嗎?你覺得這樣虛無縹緲的夜晚就是你的一輩子了嗎?他今年才十六歲,你也才十六歲,難道今後這麼長的人生你都要像這樣靠樂曲吊著他嗎?」
「我不知道那個教你晦暝之契使用方法的人究竟是怎麼和你說的,也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哄騙南陽上了你的套的;但我相信你不知道,簽訂契約的人為了維持強大的力量會不斷的透支自己的身體,就算他維持這幅模樣的時間隻是晚上也會產生極大的負荷;如果沒有我們兩個,長此以往下去白天的南陽就會被榨乾成一具木乃伊一樣的行屍走肉,再過不久甚至就會一命嗚呼,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金書晚默默的聽著季明洛的話語,越聽心中的駭然就越深幾分。
事實上,她從來沒有想過朋友所謂的小手段竟會如此的恐怖,一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害死了南陽,她便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彎下身子啜泣起來。
「你們聊完沒有?」
這邊,凜千音吃力的抓住了南陽的兩隻爪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朝季明洛喊道:
「姓季的,想想辦法幫我了解他啊!」
一番話說完的季明洛也不再去管金書晚,扭頭朝著凜千音喊道:
「你閉上眼睛,看看能不能感受到那個東西。」
「什麼東西?」
雖說這個人肉說明書用起來雲裡霧裡的,但形勢所迫,凜千音也想不了太多;隻見他一腳蹬開了身前的南陽,按照季明洛的話閉上了雙眼。
良久,他突然驚喜的叫了出來:
「有了有了,我感覺到了!」
「那就對了,放個大的出來給他瞧瞧。」
話甫落,此時已經幾乎全身都變成血紅色的南陽猛地提起宛如長刀的爪刃,雙手並行,重重的往凜千音的方向砸了過來。
反觀凜千音此刻卻是巍然不動,一呼一吸都變得如安眠一般平緩祥和,此時在他月匈口處一道暗金色的紋路自漆黑的裝甲中透出了光亮,隨著心房不斷地蔓延至自己的左手掌心。
一道攜帶著聖潔氣息的璀璨金光自凜千音的左手綻放,像太陽一樣照耀了整個音樂教室;在這一瞬間,朝著他飛撲過來的怪物動作是那麼的緩慢,似乎全世界的頻率都伴隨著凜千音的呼吸慢慢的向下調整,唯有他本人有餘裕能夠打出超越了所有速度的這一掌。
此刻,他有一種沖動,他覺得自己是應該要打出這一掌了。
事實上,他也確確實實這麼做了。
凝神、提氣、翻手、挪步;凜千音終於打出了這驚天動地的一掌。
在那一瞬,看起來也許僅僅隻是凜千音伸出手頂住了猛沖過來的南陽的月匈膛,令他突然地沒法動彈了而已。
隻有凜千音本人知道,在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幾乎耗盡了驅動這套裝甲的能量。
下一秒,便是風雲劇變。
隻聽一聲悶雷般的響動,夾雜著恐怖壓迫感的勁風隨著這一擊功成向四周不斷地傾瀉,一旁的兩人拚命地支撐身子才能保持著站立,不被這道熾熱而又有力的波動給撲倒。
接著,一道瑰麗刺目的巨型掌印穿透了南陽的身軀,朝著窗戶外麵的小樹林疾射出去,一路摧殘著經過的樹葉枝椏。
經受了這一掌過後,南陽的身體突然崩開了幾道裂縫,耀眼的金光從他的身體裡透射出來,在他的眼睛裡早已沒了方才的瘋狂和渴望,隻留下了剛來時的平靜和空洞。
正當金書晚準備走上前查看他狀況的時候,隻聽一聲巨響,她眼前的愛人整個崩裂開來,巨大的狼頭以及其他的部位一瞬之間便被切裂成了無數碎片濺射開來,而在爆炸開來的身軀內部,南陽的真麵目正在裡麵靜靜地沉睡著。
金書晚頓時停下了動作,伸出的小手也慢慢垂了下來。
說起來,自己確實好久沒見過他的臉龐了。
在這幾天被契約的壓榨之下,他的臉變得異常的消瘦,起伏的呼吸聲也透露出一股虛弱感來;此時的他身體有將近一半的部分被不知名的漆黑稠物給包裹著,在他脖頸動脈處透出來的顏色也是令人感到惡心的深綠色。
金書晚絲毫不敢相信,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使得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男孩變得如此狼狽。
「交換!」
此時,凜千音正呆呆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南陽,麵具下不知道正露著怎樣的表情;一聽到身後傳來季明洛的聲音,他瞬間會意,默契的挪開身子給季明洛騰出了位置。
隻見季明洛大手一揮,將手掌蓋在了南陽的天靈蓋上,順勢一抬,抓出了一條正連接著南陽軀乾的黑綠色粘稠物。
他舉起另一隻手,對著粘稠物不知鬼畫著什麼。
凜千音隻看得出他好像寫了幾個復雜的繁體字,其他的就是啥也看不懂了。
半晌過後,隻見得季明洛劍指一揚,斬釘截鐵地揮向粘稠物核心的位置,大喝了一聲:
「破!」
再然後,凜千音隻聽到耳畔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原本纏繞在南陽身上的粘稠物頓時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輕輕地抱起了南陽之後,季明洛瞥了一眼金書晚,悠悠的說道:
「希望你明白該怎樣做。」
說罷,他招呼了一下身後的凜千音,便自顧自的朝著門外走去了。
解除了變身的凜千音舉起了手握了握,在確認了依舊還是自己的手之後鬆了口氣。
他走到金書晚的身旁,隻是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跟著季明洛的腳步離開了。
昏暗的音樂教室裡又隻剩下了金書晚一人,淒美的月光灑落在她的眼眸中,她並沒有準備離開,隻是安靜的看著教室內的一片狼藉,以及在那之中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小提琴。
她彎下月要,撿起了自己好像很久都未曾撿起來的小提琴。
她想著,自己是不是自從戀愛開始,就變了一個人呢。
第二天的中午,前日濃鬱的八卦氣息此時在雲台高中早已是盪然無存。
隨著金書晚的坦白,學校的鬧鬼事件也就此告一段落;據金書晚自己交代,因為琴藝多日沒有長進以及戀情受挫等原因她才一時想不開,在音樂教室發泄了一番;所幸,金書晚的行為並沒有造成過多的損失,並且鑒於其平時成績優異同時認錯態度良好,在她賠償了之前惡意破壞了的牆壁的費用之後,學校便也不再追究此事了。
隻不過到頭來,受傷最深的還是感覺幼小心靈受到了玩弄的學生們。
很快的,人們便將這個恐怖的鬧鬼傳聞給遠遠地拋到了腦後,就連當作飯後談資都沒幾個人願意拿出手了。
不過對於季明洛三人來說,此刻這些事早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隻見三人分別躲藏在涼亭不遠處的幾簇灌木叢裡,不時地交頭接耳,討論著麵前的『美景』。看季明洛和凜千音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正立著什麼賭約似的。
順著三人的目光看去,涼亭下赫然是已恢復了身體的南陽以及金書晚。
此刻的金書晚看上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病嬌氣質,看上去到更像個普通的青春期女生;值得一提的是,她不知何時更換了原先和南陽配套的圓框眼鏡,改換成了隱形眼鏡。
在她麵前,南陽顯得倒似乎變得有些靦腆,撓著頭發憨憨的笑著。
兩人有說有笑的不停交談著,看上去好不快活。
快樂的時光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時分,見到夕陽已近在眼前,南陽對著金書晚伸出了手。
金書晚見他伸手過來,先是呆呆的看了一會,接著便也伸手緊緊的握住了曾經魂牽夢繞的那隻大大的手掌,沒一會兒便輕輕的鬆開了。
兩人互相揮手道別,朝著不同的方向漸行漸遠。
樹叢後背靠背坐著的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會心的笑了出來,也開始了自己的茶話會。
「話又說回來,淼哥你一天天的這麼忙,對於這種八卦的事情倒是很上心嘛。」
季明洛好像回想起了什麼,笑嘻嘻的沖著風若淼打趣道。
風若淼也緩緩地笑了起來,對著季明洛俏皮的眨了眨眼,答道:
「作為學生會主席,還是一個別人願意來上門求助的學生會主席,自然要有些獨一無二的福利。」
季明洛聞言,搖著頭感嘆起了風若淼的惡趣味: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