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算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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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 你說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為了你,哥哥做什麼都願意。」

淩耀魯滿口答應,隨即卻又麵露難色:「但是我是個沒用的, 剛剛還差點被張天晴殺了。」

「我連自身都難保,又何談幫你做這些事情呢?」

「沒關係,」淩耀琪捏住淩耀魯的手, 滿臉認真, 「我會幫哥哥遮掩的。」

「這裡是神明的祭壇, 我們是替神明做事,神明會保佑我們的。」

「我會將神明的旨意傳達給哥哥你, 你隻要照著神明的指示去做就行。」

聽到淩耀琪的話,淩耀魯稍稍放下心來。

妹妹口中的神明,是他們兄妹倆一切痛苦的來源。

在淩耀魯的內心深處, 那個所謂的至高無上的神明就是奪走妹妹眼睛,隻會給他們帶來無盡苦難的邪神。

但在經歷了多年社會毒打之後,淩耀魯早已經學會了妥協。

隻要能讓他和妹妹活下去, 活得更好,姑且為邪神做事又怎樣呢?

在自身利益麵前, 善與惡又有什麼區別呢?

「為了防止別人對哥哥不利, 你就不要回到那兩個房間了。」

一邊說著, 淩耀琪一邊塞給淩耀魯一把鑰匙。

「這是114號房間的鑰匙,接下來的兩個晚上, 你就睡那裡吧!」

淩耀琪用輕柔的聲音,敘述著她那貌似麵麵俱到的計劃。

聽著妹妹一如既往的周到部署,淩耀魯提著的心也漸漸地放了下來。

妹妹還是那個妹妹,那個能力非凡的妹妹。

他隻要和往常一樣,用盡全力, 按妹妹的話去做事就行。

兄妹兩人擠在一起,塞在角落裡。

極近的距離,緊貼的肌膚,讓淩耀魯覺得自己和妹妹像是回到了母親的子|宮,回到了最初的親密無間。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總是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隔在他與妹妹之間。

淩耀魯身邊的牆壁輕輕顫動,似乎想提醒他什麼。

隨著時間的推移,牆壁的顫動愈發明顯,終於引起了淩耀魯的注意。

淩耀魯想起了他逃離張天晴的桎梏前看到的那詭異一幕。

詭異的肉芽、行動迅速的觸手。

「不好,琪琪你快跑。」

淩耀魯趕忙先推開懷中的妹妹。

之後,他自己才翻滾著拉開了與牆壁的距離。

「哥哥,你怎麼了?」

淩耀琪迷茫地問道。

「牆壁裡有危險的東西。」

淩耀魯警惕地環顧四周:「總之,琪琪,你注意不要靠到牆壁。牆壁裡有怪物。」

「嗯。」

在兄妹倆的注視下,角落裡的牆麵翻騰了幾下,又像是筋疲力竭一般,放棄了掙紮。

米白色的牆麵,再次恢復平坦。

淩耀魯大鬆了一口氣,拍拍月匈口,隨即轉向淩耀琪,關切地問道:「琪琪,你沒事吧?」

淩耀琪低著頭,將嘲弄的笑容隱去,用柔軟的聲音答道:「沒事的,哥哥。」

*

地下室,黑貓依舊窩在架子上,一雙血色的貓瞳緊盯著角落裡的屍塊。

淩耀琪的頭顱被邢斯曼隨手扔在地上,皮開肉綻,沾滿了塵土。

淩亂的軀乾少了一塊。

隨意擺放的四肢少了一隻手。

突然,淩耀琪的頭顱再次流出了血淚。

「哥哥,哥哥……」

被豁開的嘴唇顫動著。

破碎淒切的聲音從距離頭顱半米遠處的喉嚨中擠出。

「他是假的,不要聽他的話。」

黑貓眯了眯眼睛,拱起身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趴回了原處,眯著眼睛,毛茸茸的貓臉上看不出表情。

*

邢斯炎在旅館裡像隻無頭蒼蠅一般橫沖直撞。

他漫無目的地跑動著,穿過一個又一個住客的身影,沒有目標,滿心彷徨。

之前內心產生的對邢斯曼的惡意,就像紅火蟻一般,啃噬著他的心髒,將致命的毒素注入其中,讓他無法逃離,痛不欲生。

邢斯炎覺得之前的自己就像個畜生一般,若無其事,沾沾自喜地淩遲著邢斯曼被強行扭曲的心。

邢斯曼又有什麼錯?

如果沒有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那二十萬,邢家可能早已分崩離析。

邢斯炎設身處地的去想了想。

如果是他,經歷了那般種種,該有多麼的崩潰。

恐怕就連活下去,都已經用盡全力。

邢斯炎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這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人,越想越左,越想越左。

到了最後,他竟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鞋襪、每一寸皮肉,都是由自己親哥哥的血淚交織而成的。

他渾身上下的樁樁件件、他以前那些幼稚的怨懟,都讓他難堪到無以復加。

想到這裡,邢斯炎憤怒地一拳砸向牆壁。

緊接著,又是一拳。

「呼……」

「嘶……」

背後傳來輕輕的淺淺的呼吸聲,將邢斯炎從自責當中抽離。

「誰?」

邢斯炎猛然回頭,眼神中寫滿了警惕。

一道黑影立在邢斯炎麵前,大大的眼睛中充滿了血絲。

那雙眼睛極近。

邢斯炎如墜冰窟,全身上下幾乎無法動彈。

他隻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任由自己渾濁的氣息噴到黑影臉上。

然而,他卻感受不到黑影的一絲氣息。

突然,黑影動了。

他的指尖輕輕一點。

無數奇形怪狀的記憶,被灌輸進了邢斯炎的腦海。

「你想救他嗎?」

「你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嗎?」

「他已經殺了兩個人,不要讓他再繼續下去了。」

「一旦他殺了那四個人,他將生生世世變成蒼蠅,停留在最骯髒的角落裡,萬劫不復。」

「至高無上的神明願意救助他,讓他重歸聖潔,脫離苦海。」

「獲得永生……」

*

「啊!」

一聲尖叫,從邢斯炎的嘴裡迸出。

他想迅速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可雙腿卻不聽使喚,一個勁地打擺子。

光怪陸離的畫麵,被灌入邢斯炎的腦海,讓他頭疼欲裂。

可當他想要去仔細查看時,每一幀畫麵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血色的薄紗,讓他看不真切。

窒息感從四麵八方將他包圍,直至黑影淡去。

「記住,不能讓他殺了那四個人。」

「至高無上的神,會不要有他最聖潔的信徒。」

*

「斯炎,斯炎你怎麼了?」

「你不要嚇爸爸呀!」

當邢斯炎再次回過神來時,什麼黑影,什麼沙啞的聲音通通不見了。

麵前隻剩下老邢關切的臉,以及一聲聲急切的問詢。

「爸爸……」

驚魂未定的邢斯炎喃喃著,在他的鼻尖以及額角,滿是虛汗。

他的目光在四周逡巡。

黑影,已然消失無蹤。

「你這孩子,在看什麼?」

老邢一邊用雙手按住邢斯炎不停地打著擺子的身體,一邊也跟著環視四周,一臉警惕。

「沒……沒什麼。」

邢斯炎深深吸了幾口氣,勉強穩定了心神。

那讓他備受沖擊的事實再次湧上心頭。

他的親生父親,為了那二十萬,出賣了他的親生哥哥。

為此,他的親生哥哥在病痛與扭曲中掙紮了十多年。

而他的親生父親不但不彌補,反而推波助瀾。

憤怒,再次遍布了邢斯炎的月匈膛。

黑影帶來的恐懼,被他拋到了腦後。

「你放開我。」

「你離我遠點,你這個畜生!」

邢斯炎重重地甩開老邢固定著他的身體的手。

「畜生」二字一出,不隻是老邢,邢斯炎也愣住了。

他向來懂事,對父母也是尊敬有加,何嘗對著自己的父親吐露過這等銳利的字眼。

老邢後退了幾步。

似乎是左腳絆到了右腳,老邢一不小心朝後跌倒在地。

猛烈的沖擊,帶來強烈的痛楚,讓老邢的麵容扭曲。

但很明顯,□□上的痛苦,根本及不上邢炎口中那「畜生」二字給老邢帶來的沖擊。

老邢掙紮著想要起身。

可他努力了好幾次,卻還是無法站起來。

似乎邢斯炎的話語,已經卸去了他全身的力氣。

邢斯炎見狀,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去攙扶老邢。

但步子剛剛邁出去,卻又被他立刻收回。

邢斯炎轉過頭,不去看老邢。

他似乎在忍耐著些什麼,身旁捏緊的拳頭不住地顫抖。

父子倆對峙了很長的時間。

終於,老邢還是忍不住了。

「唉……」老邢乾脆就坐在地上,抱住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沒用,給人騙了,簽下了合同。」

「是我沒用,拖累了你們娘仨。」

「說我沒用,我當初就該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老邢的話語中滿是沮喪。

在這沮喪中,竟還帶了些許絕望。

語言裡,竟還存了些許死誌。

邢斯炎一驚,立馬回過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知子莫若父。

老邢眼見自家兒子心軟了,趕忙再接再厲。

「那個時候,是我手不夠狠,被那個小男孩逼上了絕路。」老邢垂頭喪氣,「而且,斯炎,你可知道,斯曼的事歸根結底是一場意外。」

「就算不發生那些事,斯曼的那裡已經毀了,不能當一個完整的男人了。」

「爸爸是想著斯曼那是還是個嬰兒,什麼都不知道,沒有什麼性別意識。既然他不能當一個完整的男人,那麼就想辦法當一個完整的女人。」

「爸爸也是為了斯曼,為了你,才接受了你嚴叔叔的提議。」

「他不是什麼嚴叔叔,他是魔鬼。」聽到老邢的解釋,邢斯炎幾乎要出離憤怒了。

他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語氣森冷:「還有他的老婆,出了這麼重大的醫療事故,她不應該為此負責嗎?」

「他們憑什麼那麼道貌岸然地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用受害者做實驗,依舊享受著他們光鮮亮麗的人生?」

眼看局勢漸入佳境,邢斯炎的憤怒被從自己身上,轉嫁到了老嚴夫妻身上,老邢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掙紮著站起身來,拍去身上的灰塵,走到邢斯炎的身邊。

邢斯炎的身體顫了顫,並沒有閃躲。

老邢得寸進尺地拍了拍邢斯炎的肩膀。

「斯炎,你還小,不知道。」

「成年人各有各的苦處,我作為你們的爸爸,隻能想盡辦法為你們遮風擋雨。」

「可嚴太太娘家的勢力很大,爸爸媽媽根本無法為斯曼討個公道。」

「……」

隨著老邢避重就輕的娓娓敘述,邢斯炎對老嚴夫妻的憎惡愈發深刻。

在他憎惡老嚴夫妻的同時,他對自家父親的憤怒,幾乎要被悉數淡化了。

在這時,老邢乘勝追擊。

「我們現在一起被困在這個詭異的旅館裡,未來是生是死,還不清楚。」

「但危險往往與機遇並存,如果我們能趁此機會,殺了老嚴夫妻,也算是為斯曼討了個公道了。」

邢斯炎一聽這話,立即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數次憤怒到想要殺人,但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自己老實巴交的爸爸嘴裡聽到殺人二字。

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個姓嚴的畜生,不是已經變成怪物了嗎?」

「我們隻是普通人,怎麼可能殺掉他?」

「其實……」老邢吞吞吐吐地答道:「在我們中間,有人能殺了老嚴。」

「最近,你沒發現斯曼有些異常嗎?」

「什麼異常?」

邢斯炎反問,異樣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斯曼,可能已經變成和老嚴一樣的怪物了。」

「那天你媽媽的反應很古怪。」

「我推測,小賀可能是斯曼殺的。」

「隻要斯曼殺了……」

「不行。」邢斯炎立刻跳了起來,打斷了老邢的話,「他不能再殺人了。」

「為什麼?」

老邢不解。

邢斯炎正想把黑色人影告訴他的一切合盤脫出,可腦海裡的一幕卻在陡然間變得清晰。

那似乎是一個遠古部落,四周是極為高大筆直的樹木。

他的父親,跪在邢斯曼麵前,苦苦哀求。

他們倆穿著古怪且質樸的服飾,身後是燃起的火堆。

在遠處,是無數赤|身|裸|體的人,臉上都戴著黑貓麵具,站在父子倆周圍,似乎在等待著些什麼。

剎那間,一股不妙的預感,阻止了邢斯炎即將要出口的話語。

邢斯炎的沉默,讓老邢誤以為他剛才的阻止,隻是少年人對正義的堅持。

「斯炎,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老邢苦口婆心地勸道,「殺了老嚴夫妻,不僅是殺了鬼怪,更是為斯曼報仇。」

「隻要咱們一家能活著出了這間詭異的旅館,咱們就前塵盡忘。」

「爸爸會想辦法讓斯曼恢復男兒身,此後咱們一家就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邢斯炎搖著頭,斷然拒絕。

「為什麼一定要殺人呢?」

「即是哥哥有能力殺掉那些怪物,那麼何不讓他安安分分地保護著我們,直到離開這裡呢?」

聽到邢斯炎的這番話,老邢沉默半晌,隨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爸爸又何嘗不想呢?」

「斯曼先是從小被做了變性手術,從男性變為女性。現在又想讓他由女性變回男性,手術何其復雜。」

「請專家做手術是一筆極大的開銷,咱們家負擔不起。」

邢斯炎像是第一天認識老邢一般,上下打量著他。

這回,輪到了老邢回避邢斯炎的目光。

畢竟,讓一個成年男性向自己未成年的兒子坦誠自己的失敗與無能,是一件極為難堪的事情。

「咱們家,不是還有房子嗎?」邢斯炎輕輕問道,語氣無波無瀾。

「咱們家的房子雖然破舊、麵積不大,但是地段好,應該夠哥哥做手術了。」

「那你怎麼辦?」

老邢的語氣中略有些著急。

「我有吃有喝,有手有腳,賣掉房子,我是無所謂的。」

邢斯炎擺擺手。

「可是,你想想,你長大以後還得結婚。」

「現在房價那麼高,沒有房子,哪有姑娘會跟你?」

「那就不結婚。」

「有多少能力乾多大的事情,像我們家這種情況,人家好好的女生跟了我也是造孽。」

「不行!」老邢脫口而出,語氣激烈,「斯炎,你怎麼能這麼想?」

「爸爸隻有你這麼個兒子,你是我們老邢家的根,你怎麼能想著不結婚?」

隨著老邢上下嘴皮子的碰撞,一個字接一個字的,從老邢口中迸出。

邢斯炎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奇怪。

明明自家父親口中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清楚,並理解其中的意思。

怎麼他們組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呢?

「斯炎,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

「斯曼已經毀了,就算再做變性手術,也沒有生育能力,是指望不上的,爸爸隻剩下你了。」

「爸爸累死累活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你,為了咱們老邢家的根啊!」

「再說了,你以為老嚴那四個人是什麼好貨色?」

「他們餘氏私立醫院背地裡拿人做實驗,每年都要死無辜的平民百姓。」

邢斯炎的身子顫了顫,無力地撞到牆上。

天際間所有的聲音全部在此時隱遁了,在他的耳畔,隻剩下自家父親喋喋不休地勸導。

字字句句,炸得他腦內轟轟作響。

「男子漢應該不拘小節,敢作敢為。」

「斯炎,爸爸今天就跟你實話實說吧!」

「隻要我們想辦法一起鼓動斯曼,先問出他們的賬號密碼,再殺了老嚴夫妻,錢就不成問題。」

「到時候,我們就給斯曼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材料,讓他最大程度上恢復男|性|功|能。」

「剩下的錢,爸爸就給你買一個最好的婚房。大平層,裝修隨你心意。」

「至於爸爸媽媽的這套房子,就歸斯曼了,你也不要因為以往的慣性思維,跟斯曼去搶。」

「……」

「這些事,你為什麼不和媽媽說呢?」

「你和媽媽一起勸,成功的概率不是更高嗎?」

「呃……」老邢一時語塞,「你知道的,女人家就是比較感性,不顧大局。我們男人自然要挑起大梁。」

「你媽媽不會同意的,那麼咱們爺倆就要擔起家庭的責任來。」

邢斯炎聽到這話,隻剩下慘淡一笑。

之前他所認為的重女輕男,都是一場笑話。

什麼衣裙首飾,什麼奢侈品護膚品,哪有房子值錢。

現在,邢斯炎知道父親在眼中最看重的是他這個兒子。

隻是,他明明身為利益既得者,怎麼卻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開心呢?

*

在距離這對父子的不遠處,淩耀魯捂住自己的嘴,屏息凝神。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成了現實。

對老邢一家的愧疚,很快就被擔憂沖淡,消失殆盡。

淩耀魯憂心忡忡。

一旦邢家人知道自己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妹妹就是當年那個小盲女,他們會怎麼辦?

他們,會想要殺了自己和妹妹嗎?

不!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被淩耀魯珍而重之地圈在懷裡的淩耀琪低著頭,神色莫名。

在她的身後,牆體翻湧。

一顆柔軟的肉芽破牆而出,卻又迅速被淩耀琪按回。

*

另一頭,邢斯曼並沒有去追逐那對父子的腳步。

他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

發泡的橡膠鞋底與厚重的木板接觸,落地無聲。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走廊的末端,看到了小裴。

不是在旅館裡,而是在旅館外。

小裴就那麼直愣愣地站在窗外。

在邢斯曼的眼神投到她身上時,她的眼神也直勾勾地投到了邢斯曼身上。

「大人……」

小裴語帶猶疑,麵容苦澀。

「我不是什麼大人,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可……」

小裴吞吞吐吐。

終於,她下定了決心,說出來那句話:「您是來殺了我的嗎?」

「就像以前那樣。」

邢斯曼不語。

隻是他的神色說明了一切。

「我看到了我的命運,背叛你是我的錯,為了彌補這個錯誤,我甘願付出生命,但是請您姑且讓我再活一會兒。」

「我想去問問她,為什麼每一回,她都要殺了我。」

「求您了!」

邢斯曼意味深長地盯了她許久,方才轉過身,緩步離去。

待到邢斯曼的身影徹底消失時,小裴方才腳尖輕輕一點,翻進了旅館裡。

她的指尖、手臂,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傷痕,光滑如初。

再次進入旅館後,她抬起頭,透過木板,透過建材,癡癡地看向旅館的某一處。

如果活著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去吧!

就算這回是輪回的盡頭,隻要有她陪著,她也甘之如飴。

*

崔慎薇呆坐在前台,沒有注意到一樓走廊上一閃而過的小裴,更沒有注意到小裴手上不翼而飛的傷口。

昨晚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對她的沖擊太大,讓她罕見地在工作中頻頻走神。

「老板,退房。」

「老板,老板……」

住客不耐煩的催促聲,喚回了崔慎薇神遊天外的思緒。

「哦,好的,請先把鑰匙放在台麵上。」

回過神來的崔慎薇立刻開始忙碌起來,收鑰匙,退房登記,一氣嗬成。

崔慎薇麻利的動作,讓對方不耐煩的臉色稍稍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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