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將蕪篇 —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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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

自上次水鯉事件之後,時纓與將蕪的關係一直不遠不近。忽然有一日,時纓不知怎麼得罪了將蕪,氣得她搬出了柳氏妖宅。

時纓搓了搓鼻子,也不好拉下臉去求她回來,姑且晾著她,讓她自己住在臨安府尹閆頗安排的院子裡涼快涼快。

他恰好忙著獵妖。

他執掌臨安的一大要緊事就是把名冊上出逃的妖物一一捉回去,旁的還好,就是那雙身蛇肥遺至今還下落不明。

而最近,臨安又出現了連環殺人案。

被害者精魄散盡,一瞧就是被那妖物當成了提高修為的美餐。

時纓和府尹閆頗急壞了。時纓嗅不出肥遺的下落,閆頗等一眾凡人也幫不上忙,除了給時纓送來一批又一批的死士,別無他法。

將蕪一個人在小院子裡住了幾日,悶得慌。其實她還在為上次孫誌鵬家宴上的事情慪氣。

為什麼時纓老是這樣,剛剛撩得她心旌搖曳就沒有下一步了?

撩而不娶是為有罪,時纓罪過大了。

當然,身為被追求的一方,將蕪心中是百轉愁腸,對時纓也是半推半就。她也有罪,故而躲在這院子裡不肯見人。

將蕪悶著悶著,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事,便想著出去找點事做。

她住在禦街西側,與時纓東西相隔。晚上這禦街上的多數人都將回到東側安眠,整個西側就像是墮入了冰窖鬼窟,冷清陰森。

她隻敢白日出門,去清芳齋買點心,去王氏綢緞莊買布匹,去李家買肉,去孫家買菜。

她穿了一身粉白的襖裙,上麵繡著海棠杜鵑,飛針走線之活十分精巧,襯得她甜美可人。她撐著骨傘,發髻上插著玉簪子,銀色的花墜子晃眼睛,容易被地痞流氓看上。

果然,她剛出院門三百步,立刻就有猥瑣的流氓上來調戲她:「喲,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呀?」

將蕪後退兩步,瞪他:「關你什麼事?」

平時她總是和時纓一起上街,因為有男人在,別人不敢對她胡言亂語,現在她一個人,那些人便什麼下賤話都敢說了。

「沒想到性子還挺烈,小爺喜歡。」領頭的對身後人笑了笑,「還愣著乾什麼,給我上啊。」

一乾人等撲上來就要抓將蕪。

將蕪驚道:「大人救我!」

她下意識喊時纓,可惜時纓不曾出現。

幸運的是,一把折扇飛了過來,將跑在最前麵的人的臉都給打歪了。接著,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公子踏步飛起,踏著那些猥瑣男人的肩膀一腳踹飛一個,最後旋轉落地,穩穩接住了拋出的扇子,對將蕪露出清風朗月般的笑容。

「姑娘,你沒事吧?」

好爛俗的出場。

將蕪搖搖頭:「謝謝你,我沒事。」

那些被踹飛的人還想發難,瘋了似的沖上來報仇,公子眼睛眨也不眨,手握折扇一陣拳打腳踢,很快,那些人就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眼見人漸漸圍了過來,將蕪連忙把這公子拉到偏僻的一角,小聲道:「公子,可別讓那些人記住你的臉,要不然會被報復的。」

「怎麼,姑娘你還擔心我被報復?」公子順勢向將蕪行禮,微微一笑,「在下齊國公府齊嵐,若是姑娘擔心,可以常常來看我。我來到臨安是為了求學,大概會在這裡待上一年半載。」

乘虛而入,自報家門。

好套路。

將蕪絞了絞手帕:「齊嵐公子,若非你今日出手相救,恐怕將蕪已經被那群登徒子禍害了。公子的大恩大德,將蕪沒齒難忘。」

「原來是將蕪姑娘。」齊嵐微微一笑,「介不介意我稱呼你將蕪?」

將蕪嚇了一跳。這人好生自來熟。

將蕪匆匆告辭。

如果大人在這裡就好了,如果大人在……她不知怎麼又想起和時纓在一起的時候,那人雖然大大咧咧,卻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不過她就是氣他這一點,嘴上吹牛吹得厲害,實際上特別容易害羞,好麵子。不然這麼多天過去了,他怎麼不曾來看望她?

將蕪路過瓦肆的時候看到上麵寫著晚上要表演的節目,有耍猴戲的、月匈口碎大石的、唱戲的、拋火圈的……她扌莫了扌莫口袋,尚且有餘錢,反正沒有事情做,不如買幾張票去看一看。

將蕪看中了一場馬戲表演,掏出錢:「我——」

一個男人的手也伸過來,和她同時出聲。

「我要買這場馬戲的票。」

將蕪轉頭,發現又是那齊嵐。

齊嵐與她一樣驚訝:「將蕪姑娘?」

「齊公子。」將蕪臉紅,「好巧。」

「是啊,好巧。我早就聽說汴梁的龐氏雜耍班子最近來臨安了,一直想來看看。」

「是嗎?」將蕪尷尬地搓了搓手。

那賣票的分別給了兩人各一張票,齊嵐喜道:「既然是看的同一場,不如到時候坐在一起如何?」

將蕪不好意思道:「齊公子出身於公侯之家,和什麼女子在一起都會被人說閒話,公子難道一點也不擔心?」

「無妨。」齊嵐笑道,「等我高中,就能自己掌管家事了,誰也管不著。」

將蕪沉默,暗暗吐槽,這不是八字還沒一撇嗎?

她冥冥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桃花運來了,而且並不是時纓帶給她的。

不過齊嵐此人,還需要交往一段時間才能知其品性。

要不要給他一個機會?

將蕪煩躁,卻還是把票給了齊嵐:「我們的位置是在一起的嗎?」

齊嵐莞爾:「到時候報上我的名,讓小廝給姑娘挑一個最好的位置。」

因為這次巧遇,齊嵐又給她買了些點心糕餅,裝了滿滿一盒子,還雇了馬車送她回去。

馬車緩行到閆頗買的宅院外,隻見一隻烏鴉棲在乾枯的梧桐樹上,眼睛金黃金黃的,盯著馬車。梧桐樹上還臥著一個男人,烏發紅衣,正懶洋洋地假寐。

齊嵐撩起簾子,讓將蕪先下車,還囑咐道:「姑娘,莫忘了晚上的約定。」

將蕪剛下車便瞧見樹上的時纓,臉色一變。

「怎麼了?」齊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那樹上臥著一個麵容妖艷的美男子,眉尾高挑,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齊嵐也對時纓笑了笑,而後轉向將蕪,問道:「姑娘,他是?」

「他……他就是個無賴。」將蕪急道。

「無賴?」齊嵐笑,「我差點以為姑娘已經嫁作人婦了。」

「才沒有呢,是那個不知羞恥的整天覥著臉上門來。」

一番話說得齊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雖然他知道將蕪說的不是自己,但未免有「傷及無辜」的嫌疑。

「抱歉,我不是在說公子。」將蕪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一語雙關了。

齊嵐大度道:「沒關係。想來將蕪姑娘和這位兄台關係應該很好,不然也不會當著外人的麵說真心話。」

時纓遠遠地便聽見了,從樹上跳下來,搓了搓鼻子,一把將將蕪攬到身邊:「本君與將蕪自是難舍難分,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將蕪臊得推開他:「你別裝作一副跟我很親密的樣子,別叫人誤會了。還有,說話注意些,這是齊國公府的公子齊嵐,不是無名小輩。」

時纓不屑道:「本君在乎這些?」

「聽起來兄台不是凡人?」齊嵐微笑。

在時纓說漏嘴之前,將蕪及時用糕點封住了他的嘴巴,將他拽回了宅院。關門之前,她揚手道:「晚上我會去的!」

「砰!」

門合上了。將蕪看著時纓的唇,時纓的目光極冷,隻聽他道:「怎麼?你還與他有約?什麼約定需要晚上執行?」

「你管得著嗎?我將蕪是大人的什麼人?丫鬟?婢女?抑或是你買的奴隸?以前也就罷了,如今我與閆頗大人關係不錯,不愁沒錢花,可以搬出府住,已經不必受你的管製了。」她吃了火藥似的,語氣一開口就那麼沖。

時纓怒,手上火苗晃動:「就算當你是本君買的奴隸又如何?你別忘了,在金絲巷你隻是個做雜務的丫頭,本君要了你,供你吃喝,哪曾半分虧待於你!」

「終於說實話了是吧?你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又會妖術,所以我一定不會離開你。」將蕪柳眉倒豎,「可你錯了,我再不濟也是個人,不像你那樣喜歡捉弄人,也不喜歡一直被人捉弄。」

她的眼神惡狠狠的,時纓愣了。

「你厭煩我?」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時纓難以置信,威脅道:「你知道本君現在就可以把你捉回妖宅,讓那些一直覬覦你的嘍囉將你吃乾抹淨!」

「你自然做得,何苦護著我?不如現在就把我扔進妖怪堆,眼不見心不煩。」將蕪梗著脖子。

時纓從她的表情裡看到了真正的怒意,也許自己此刻的表情也無比猙獰。

他們的關係已變得這麼差了?不是說陪伴比非要把愛宣之於口更重要嗎?他那樣小心翼翼地約束自己不越雷池半步,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夠打開心結,真正接納他。

半晌,時纓淡淡道:「本君近日忙著獵妖,不能時常來看望你,就先走了。」

見他又偃旗息鼓了,將蕪愈加煩躁,口口勿冷淡道:「既然你公務繁忙,以後便不用來了。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時纓撓了撓頭——好氣呀,他們今天是怎麼了?最終他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好直接騰空飛起,倏爾便不見了蹤影。

屋子裡靜下來,將蕪環顧四周,驀地發狠將周遭的茶盞全部打碎。

渾蛋,渾蛋,你這個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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