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六等星（下）（2 / 2）
他望過去，對上了遙山鶴一無辜的目光。北川渚覺得自己該阻止些什麼，可挑選是他要求的，還有不解這湧動暗潮的店員在對麵笑吟吟地望著他們。遲疑間，對方已經將耳釘貼上他耳廓，眯著眼歪頭打量了一下。
「很合適哦，」遙山鶴一笑道，「渚前輩覺得呢？」
北川渚：「我說過，你選就好。」
他在這方麵本就有些……愧對對方，雖然隱約感覺到了微妙，但他的搭檔高興就夠了。
還不等他示意店員，遙山鶴一已經掏出了錢包，「那就結賬吧。」
北川渚：「……」
「等一下。」
他立刻試圖攔下來，「怎麼能讓後輩付錢。」
「就當是禮物。」
遙山鶴一一句話堵死了其他退路，臉上的神情瞧上去仿佛現在拒絕就成了件多麼殘忍的事似的，而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動作——趁北川渚還沒反應過來，他近乎強硬幫他戴上了耳釘，然後退後一步眨了眨眼。
「希望前輩也能喜歡呢。」
……他也沒有不喜歡的道理吧？
先一步看到標價牌的新人占盡了優勢，北川渚嘆著氣看他刷完卡，兩人並肩出店門時，從店員恭送的聲音裡都能聽出對方今天沒少破費。
「不要緊嗎？」他問。
遙山家是單親家庭，父親早早殉職，孤兒寡母的過到現在，生活雖不至於捉襟見肘，但想來也不會寬裕到什麼程度。
「嗯？」遙山鶴一發出一個表示疑問的音節，隨即明白過來他在問什麼，「啊……是見麵禮哦，以後還要麻煩渚前輩多多照顧。」
「不用做到這個份上我也會的。」
北川渚強調：「我們可是搭檔啊。」
他們走在原道回去的路上，也才不到一個小時，公園裡的遊客比剛才倒是多了些。圓日遙遙地掛在斜處，瞧不出什麼變化，隻有樹木投下的綠蔭朝著路沿縮回去了一點。
「那作為搭檔，」遙山鶴一歪歪頭，「送禮物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北川渚：「……」
他記住了，以後絕對不能跟對方搞什麼辯論。
「對了，說到這個——」
遙山鶴一興致盎然地提議：「來拍吧。」
「什麼？」
北川渚下意識問，然後就見對方打開了包，拿出的——是一台相機。
也真虧能背著相機走這麼半天……他一時不知道該對自己搭檔的預謀發表怎樣的看法。
「搭檔的第一張合照。」遙山鶴一理直氣壯地說。
他端詳著對方的表情，「渚前輩要拒絕嗎？」
那也未免太不識趣了些。
「當然不。」北川渚答道，「好啊。」
說是這麼說。
合照——還是以搭檔這個身份，必定免不了肢體接觸。但當遙山鶴一真的自然而然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北川渚還是不由有些僵硬。
隔著布料與手套，依然能感覺到肩上以及繞過頸後的溫熱。
他很少和別人離得如此之近，不過從現在起也可以稍微試著習慣……
他深吸一口氣，耳根都有些燙了，望向遙山鶴一另一隻手舉著的相機鏡頭。
「渚前輩，」遙山鶴一不忘小聲提醒，「記得表情柔和一點。」
……他盡力了！
輕輕的「哢嚓」一聲。
北川渚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麼表情，等到搭檔鬆開手去檢查拍攝成果，他才終於放鬆了些。
「鶴一？」
他見對方還在盯著屏幕愣神，猶豫了下，「照片有問題嗎？」
「完全沒有哦。」
遙山鶴一回神，笑眯眯地收起相機，「拍得比我想象中還好呢。」
真的假的？
北川渚半信半疑地打量過他。
不知怎的，他心情似乎很好。
「等我把照片洗出來以後再給渚前輩，」新任搭檔輕快道，「回去吧？」
「嗯，」北川渚點頭，「到時候電子件也給我一份吧。」
遙山鶴一眼裡的笑意更深了些，「是是~」
他們在警局附近互相告別，又約定好下個工作日再見。
北川渚回到家中，換過外衣，一進房門就看見了被他預先取下的紅寶石耳釘和那幅相框。
他當然準備好了要怎麼妥善處理，一同收進匣中的，是他終於不會再做的噩夢。
細砂無數，星辰無數。
推上抽屜的時候，北川渚望向鏡子裡一閃而過的光芒，忽然想起了那句俳句。
——當有一星，發光予吾？
他曾經以為那光亮也不過是轉瞬即逝，哪知它重新引領過五年停轉般的時光。
他可以去迎接新的一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遙山鶴一確實是在溫水煮青蛙x
簡單來說——我走過最長的路就是遙山鶴一和獨步春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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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淩十六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