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婚大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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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我大婚的日子,宜祭祀、入宅,忌嫁娶。

按照忌諱,今日是不宜成婚的,可我知道自己等不到正月二十五——那所謂的吉日。

昭兒捧著一襲艷紅嫁衣進屋時,外頭本就陰霾的天開始淅淅瀝瀝地飄起了毛毛雨,蒙蒙細雨悄無聲息地飄落在地,為這個本就寒冷的日子添了幾分寒意。

嫁衣是從徐記成衣鋪買回的,樣式十分簡單,不華美,亦不夠精致,但那艷紅的顏色卻處處透著喜慶。它讓我想起了母妃珍藏在箱底的那襲嫁衣,嫁衣上的花樣是她在出嫁之前親手繡的,華美、精致、艷麗。

那時候母妃總喜歡撫著我的發梢笑著與我說,待我及笄,她定會敦促我繡出一件更加出色的嫁衣,爾後開開心心地送我出嫁。在她的教導下,我的繡活並不遜色於繡坊的繡女,大叔死後,我靠刺繡為生,繡工做得一日比一日出眾。

我亦做過嫁衣,在那甚至有些粗糙的紅布之上繡上最美的花樣,做成一件雖不華美卻足夠精致的嫁衣。

大叔死的那年,那身嫁衣換來了一副薄棺槨,那之後,我接過許許多多的繡活,獨獨不再做嫁衣。我的手撫過嫁衣上那凹凸不平的繡花樣兒時,竟有些顫抖,心頭萬般滋味更是說不清道不明。

昭兒見我坐著不動,敦促道:「滿兒姐姐,快換上嫁衣吧,春婆婆就要過來為你開麵了。」

我回神朝她和善地笑了笑,她寬了心,小心翼翼地解開嫁衣上的盤扣,熱心地服侍我穿上,待幫我理順了衣擺,退後兩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點頭說道:「瞧著倒當真不錯。」

銅鏡映照著我的身影,烏黑的長發披散在後,襯著那鮮紅的嫁衣,看起來艷麗而又喜慶。我試著抿唇笑了一笑,鏡子中的人兒亦跟著笑開,笑容雖朦朧不清,卻讓我的心情明媚了不少。春婆婆進屋時,見我已然換好嫁衣,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許,到關門之時,她望著外頭的陰雨天,笑意又淡了幾分。

雨天讓她覺得有些不吉利,卻又不忍在這大喜的日子明說。其實她不說,我亦懂得她的忌諱之處。

她將門吱扭一聲合上後,走上前來叮囑我坐好。

昭兒第一次親眼見到人家開麵,搬了張椅子往我身旁一坐,興致勃勃而又滿懷期待地瞧著。

開麵,亦稱絞麵、絞臉、開臉等,不同的地方習俗不同,叫法亦不同。我們大秦的女子每到婚嫁之時,都會一生開麵一次,這是女子除了及笄之外最為重要的一個成人禮,意味著少女時代的終結,從此將成為有夫之婦,要做個賢妻良母。

在汴京,女子若是出嫁,便由家中女性長輩為其開麵。而在邕州,則由父母兒女雙全的全福人或者妯娌來完成這一習俗。

春婆婆本是請了隔壁的林夫人來當全福人,然邕州人十分重吉日,我與阿邵換了婚期後,她便不肯再來,最後隻得由春婆婆來為我開麵。她將兩股細麻線拉成夾子狀,中間用一隻手拉著,兩端分別係在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上,依次在額、頰、唇、頜等汗毛稠密的部位反復絞夾。

細麻線用力絞夾之時,很疼,昭兒在一旁瞧著瞧著便捂上了雙眼,我不能喊疼,隻能咬牙忍著。

春婆婆見我不曾喊疼,收線之時甚為滿意,隨後又為我休整了眉和鬢角,盯著我的麵容瞧了片刻後,滿意地點頭。

昭兒睜了眼,見我鬢角整齊,清楚分明的線條中帶著一股柔媚,眉彎如月,唇額光潔白皙,撇嘴道:「我更喜歡之前的滿兒姐姐。」

我與春婆婆早已習慣了她的「獨特」,皆當她這話是贊美。

我望向鏡子中的自己,與平日相比,當真平添了幾分姿色,頗為好看。

我與阿邵的婚事並未宴請賓客,匆忙急切,一切都十分簡單樸素。即便如此,春婆婆對每個細節都十分講究,開麵之後便要梳發,春婆婆年輕時有一雙巧手,她手中的梳篦在我發間穿梭,念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神情肅穆而莊重。

梳發之後,昭兒挑了朵大紅色的簪花戴在我的發髻之上,我伸手碰了碰那花,竟覺得它十分美。

待一切都準備妥當,春婆婆從懷中掏出一根白玉簪,簪入了我的鬢間,道:「這根玉簪,是我年輕時夫人贈我的,如今便送與你吧!」

「婆婆,這麼貴重的東西……」那玉簪樣式雖簡單,卻圓潤光滑,陪了春婆婆這麼多年卻不見絲毫磕碰磨損,不難看出是她的心愛之物。

她道:「既是送你的,你收下便是。」

我不好再推辭,隻得收下。

春婆婆見我收了,細心地叮囑了兩句後離開了我的屋子。

此時離吉時還有很長一會兒,昭兒便留在屋內陪我,她滿臉好奇地問道:「滿兒姐姐,你緊張嗎?」

我本有些緊張,她這般一問,我的心情反倒平靜了,遂含糊地答道:「待你成親時就知道了。」

「哦,其實我也邵哥哥是否緊張。要不,我們偷偷去瞧瞧他?」昭兒隨即又自顧自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成親之前你們是不能見麵的。」

我掩嘴笑了笑,換了話題,與她閒話打發起時間。

待我們二人從天下名川說到市井上那些雜書中的趣聞時,吉時終於到了。昭兒咋呼了一聲,慌亂地為我遮上了大紅蓋頭,我的視線瞬間被一片紅色籠罩,透過蓋頭,隱隱約約看到昭兒的身影在晃動。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去了早已布置好的喜堂。

從房間到喜堂之間的距離並不遠,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跳得很快,早前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爬上了心頭。蓋頭之下,我的雙眼不知不覺含了淚。我想起父王、母妃、伯父、大叔,許許多多的人,我多想讓他們親眼看著我出嫁……

你們看到了嗎?

我就要出嫁了,嫁給我心愛的人。

「門檻,小心。」

昭兒的好心提醒讓我得知喜堂已到,忙將眼中那些淚悄悄地收了回去,卻有淚珠在無法控製的情況下低落在我的手背上,滾燙,隨即冰涼。

喜堂之內,春婆婆已經坐在了主位之上。她是這個家中唯一的長者,亦是阿邵最敬重的長輩,故而由她代替父母接受跪拜。

進門之時,昭兒高高興興地充當司儀,高喊道:「新娘來咯——」

阿邵快步上前來牽住了我的一隻手,紅蓋頭擋住了我的視線,我隻瞧到他腳下那雙紅色鞋子,顏色與我身上的嫁衣一樣,喜慶異常。

他的手心微濕,都是冷汗。

他在緊張呢!

這個認知讓我竊喜之餘,尤為滿足,我的心不自覺柔軟了幾分。雖是如此,不安感卻依舊縈繞在我的心頭。

他察覺到我的急促不安,附在我耳畔輕聲說道:「別擔心,有我呢!」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手,任由他與昭兒引領著我走向春婆婆。

喜堂之內,除了我們四人再無外人。

我與阿邵的婚禮並無外人觀禮,昭兒一人分擔了數個角色,不僅是喜娘,還是司儀,她聲音洪亮有力地喊道:「一拜天地——」

我與阿邵朝著門外的方向拜了一拜,她又喊道:「二拜高堂——」

我與阿邵跪在春婆婆麵前的蒲團之上,跪拜,磕頭。

「夫妻交——」

昭兒正高喊第三拜時,唱詞還未說完,便被人無情地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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