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仇人相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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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心理上的交鋒裴炎無疑是贏了,但我卻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曾受他的話影響,卻發現自己早已無力握住阿邵的手,手幾欲從他的手心滑落時,被他緊緊握住。

阿邵一直抿唇不曾說話,春婆婆臉上早已沒了原先的喜慶。

早前怒氣騰騰的昭兒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神情木然,視線一直膠凝在裴炎的身上。她低低地問道:「他叫裴炎?岩都裴毅之子裴炎?」

我不知她這話是在問誰,默不作聲。

她卻早已有了答案。

昭兒的臉色十分不好,她喃喃自語道:「原來,逃來逃去,總會遇到一塊兒。」

我無心去細想她那話中的意思,阿邵與春婆婆亦然。唯有從頭到尾就不曾多看她一眼的裴炎,在聽了她的話時眼神閃了閃,看向她,隨即很快又移開了視線。

成親本該是喜慶的事,可這場喜事雖尚未走到結局,卻已經無法讓人覺得歡喜。我甚至不敢看阿邵一眼,生怕看了他,就會忍不住想起那些死去的親人,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你覺得是我在逼你嗎?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逼你的人其實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一直以來都無法忘記過去。」裴炎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逼我直視著他,「七歲那年,自你出生起就伺候你的侍女央蔭遭人利用,無意間將你的一些習慣透露了出去,險些害你被歹人綁走。你雖不曾怪罪她,卻從此無法再信任她。這個男人或許像央蔭一樣無辜,但你,已無法再嫁給他。就算你無心報那血海深仇,你也無法容許自己嫁給姓周的人。滿兒,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他的話像根無數根針同時紮在我的心上,疼痛難忍。有一種無力感在我心頭蔓延開,任我如何掙紮,它都徘徊不去。阿邵幾乎要將我的手捏斷,但他再用力,都抵不上我的心來的疼,我知他一直在隱忍著,卻不知他還能忍上多久。

我輕嘆了一聲,乾澀的喉嚨讓我說起話來很是艱難。

我道:「裴炎,你先走吧!」

裴炎麵色陡然一寒,雖尚未答話,腳步卻不曾挪動分毫。

屋外的雨勢越來越大,那場細雨早已成了傾盆大雨,雨水不遺餘力地沖刷著院子,院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撞開,門外一群隨從模樣的人步伐一致整齊地沖了進來,裴炎帶來的侍衛在那一瞬齊齊拔出了劍。那群人整齊地站在雨中,雨水沖刷著他們的麵容,雖渾身濕透,卻也不甘示弱地亮出了兵器,手中的劍在雨中閃著寒光。

當中一名身份較高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屋簷下,裴炎帶來的侍衛的劍尖紛紛指向他,他卻淡然自若地朝喜堂內彎月要鞠躬,道:「周晟見過公子,見過春婆婆。」

他口中的「公子」,無疑說的是阿邵。

春婆婆見了他,臉上並無歡喜,眸中甚至帶著厭惡。較之她,阿邵則顯得平靜了許多。周晟見無人理會他,自顧自地問道:「公子可有何吩咐?」

院外的那些隨從聞言,紛紛握緊了劍柄,緊繃著神經,隨時待命,而裴家的侍衛也跟著變得肅殺,氣氛頓時變得詭異,戰局一觸即發。

阿邵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猶似寒冰。他冷冷地看著周晟,薄唇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我與昭兒都愣了一愣。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有了這些人,他將不再受裴炎壓製,但他卻讓周晟滾。周晟自然不會走,他不急不躁地退回了院子中。

裴炎微微斂眉,勾起了嘴角,道:「看來,周家也不過爾爾。」

「昭兒,煩請你替我扶春婆婆和滿兒先離開這兒。」阿邵眸光銳利,將冰冷的視線移至裴炎身上,沒由來地讓裴炎嘴角的笑容淡了幾分。

昭兒也瞧出這情形不大對,便要來扶我與春婆婆,裴炎卻道:「滿兒哪兒也不會去。」

昭兒碰觸我右臂的那隻手微微一頓,猶豫了一小會兒,終堅定而又有力地扶住了我。我的腳步有些遲疑,不知自己是否真要同昭兒一道離開。

裴炎與阿邵都望著我,兩股視線緊緊纏在我身上,壓迫感十足。

就在我終於下定決心要走之時,院子中忽又出現了兩個人,他們撐著傘,傘邊遮擋住了他們的臉,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待他們緩緩走到屋簷下,收了傘時,我終於看清了他們的容貌。這二人之中,其中一人我自是認得的,他是裴炎的父親——裴毅。

多日不見,他依舊如我在岩都時見到的那般沉穩威嚴,不見任何改變。裴炎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爹」,裴毅淡淡點頭,爾後朝我彎月要鞠躬道:「老臣裴毅,見過郡主。」

站在裴毅身側那中年男子,與裴毅差不多年紀,儀表堂堂,不難看出他年輕時與裴毅一樣,是個樣貌出眾深得女兒心的美男子。我不知他是誰,正猜想著,忽聽他說道:「周晟,讓人把劍收了吧!」

「是,老爺。」

周晟一聲令下,雨中的人紛紛收了劍,連帶著裴炎的侍衛們也收了劍。

我迅速看向阿邵,隻見他渾身緊繃,死死地抿著唇,極力在隱忍著什麼。而春婆婆見到那人時,老態的臉上充滿了震驚,眸中的恨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我的臉色在瞬間煞白。他們的反應無一不在告訴我,他便是周紳。

那個,與我們秦氏一族有著深仇大恨的周紳。

這本該是女子一生最重要亦最為喜慶的日子,可此時此刻,我的心頭已然找不到任何一絲喜悅。

若說早前裴炎刻意而為的鬧場讓我對他心生怨恨的話,那麼,現在與我麵對麵站著、臉上絲毫不見愧疚的周紳無疑讓我痛恨起自己。我痛恨自己的軟弱無能,更痛恨自己的瞻前顧後。這個人,害死了我秦氏一族那麼多人,在我終於有機會與他麵對麵站著時,我竟對他無可奈何——

若我不是弱女子,若我能不顧生死,一劍刺向他,那該有多好?

我下意識地倚向昭兒並強忍住喉嚨間的腥甜,借著她的力量,才沒讓自己跌坐在地。雖是如此,我的視線卻無法從周紳的身上移開,甚至連眼中的怨恨也無法再遮掩。

此時能讓我倚靠的人本該是阿邵,但此情此景之下,我無法再靠近他半分。

周紳到來之後,從頭到尾不曾說過一句話,也不曾多看阿邵一眼,我並非眼盲心盲之人,又怎會看不出他們之間的波濤洶湧?可,縱是這般又如何?不管我如何催眠自己,都無法在這一刻讓自己忘記他們是父子這個事實。

我極想肆無忌憚地依賴著阿邵,但我知道,我不能。

雨中的周家隨從早已進了喜堂,分立在周紳四周,雨水自他們的身上淌落在地,所站之處皆匯聚了一攤小水漬。周紳朝周晟使了個眼色,轉身,撐著傘緩緩離開了喜堂。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即使他已走遠,我心頭的恨意依舊未散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後,周家的隨從們迅速地朝我們擁來,將阿邵緊緊地圍在了中間。周晟笑臉盈盈,彎月要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公子,我們今日是特地來恭迎您回府的!」

阿邵的右手緊握成拳,手背之上青筋浮動,如今的他傷勢已愈,若是奮力一搏,他們也奈何不了他。然而周晟卻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哦,屬下險些忘了,春婆婆也是要一同回府的。」

這話中的意味過於明顯,阿邵迅速朝春婆婆看去,隻見兩名隨從不知何時靠近了春婆婆,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

昭兒的手緊緊地纏著我的手臂,低聲問道:「滿兒姐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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