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嶺南事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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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秦纓,柔和了幾分,雖未曾說什麼,一來一往之間的差別有如雲泥。我慶幸的是現在的我已不再是少時那個對顧西丞有著非常執著的秦滿兒,他的冷然隻讓我更加厭煩秦纓,而不會讓我傷心難過。

我轉而朝秦纓笑了一笑,道:「此去嶺南路途遙遠,公主身份高貴,自然要人服侍,你的侍女必定是要跟你同坐一車的。既然有兩輛馬車,分開坐也好,畢竟馬車並不寬敞。」

秦纓咬了咬唇瓣,遲疑了半晌才點頭:「那好吧!」

我笑著坐上了馬車,媛真垂下了車簾後,我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炎準備的馬車自然是寬敞而舒適的,我說馬車不夠寬敞不過是個借口。方才秦纓的話聽在旁人耳中,讓人覺得我冷漠無情,甚至有那麼一剎那,我也是這般覺得。自小到大,和她在一起時,她總能輕而易舉地將我逼成一個驕縱無禮的人,即使在十多年不曾相見的今日,仍是這樣。而我最為生氣的是,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依然能輕而易舉地打掉我的偽裝。

秦纓真是我的克星,年幼時如此,現在亦然。

從邕州的嶺南,路途說遠不算遠;說近,卻也不近。出發的第一日,因為秦纓的侍女暈馬車,中途吐得昏天暗地,而秦纓又執意不肯將她送回滄州,耽誤了行程,導致我們一行隻得夜宿荒郊野外。第二日好不容易趕到了一個小鎮,舒舒服服地住了一宿之後,竟在第三日遇到了這個夏天的第一場暴雨。

這場暴雨來得又快又急,前一瞬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下一瞬就下起了傾盆大雨,讓人毫無防備。通行的官道很快便因為這場大雨而變得泥濘,我們一行本想找個地方躲躲,待暴雨過後再趕路,可這附近荒郊野外,荒無人煙,連間破廟都不曾見到,根本無處避雨。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我高聲問外頭穿著蓑衣騎馬伴在馬車旁的裴炎:「下個落腳點離此地還有多遠?」

裴炎高聲應答,然而外頭雨勢太大,淅淅瀝瀝的雨聲讓他的聲音聽起來遙遠而又模糊,我聽得並不真切。媛真是習武之人,聽力比我要好很多,她道:「公子說,下個落腳點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到了。」

我揉了揉發疼的額角,無奈至極。

這種大暴雨天,若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落腳點,今夜我們怕是要難挨了。我試圖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去瞧瞧外頭的情形,剛掀了個小口,外頭的雨便隨著風灌了進來,讓我趕忙鬆了手。

媛真尋了東西將車門和窗戶堵住,外頭的雨勢越來越大,我也不敢再去掀簾子。

因急著趕路,驅車的侍衛馬鞭甩得比以往更狠,馬兒跑得也更快,我坐在車上隻覺得車軲轆要飛起來似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馬車朝前飛奔了片刻,也不知到了何處,忽然聽到馬兒嘶吼了一聲,車身戛然而止,我一時不察,朝前撞了過去,好在媛真眼明手快,才讓我免於撞上車欄。

接著便聽到外頭不知誰模糊不清地喊了一聲「保護馬車」,我心頭咯噔了一聲,知是遇到埋伏了。

此次嶺南之行,我們並未帶多少侍衛隨從,一行人加起來不過十人,即便裴炎和顧西丞等人武功皆屬上乘,但若這些伏擊我們的人人數眾多的話,這恐怕會是一場硬仗。

身側的媛真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平日藏在月要間的軟劍,她鎮定而又冷靜地對我說:「郡主,待會兒不論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出馬車。」

我點頭,她撩起了車窗簾子的一角查探外頭的情形。我亦努力地尋找縫隙往外頭看,然而雨勢實在太大,加之霧氣蒙蒙,根本看不清外頭的情形,隻有耳畔清晰的響著各種兵器交接碰撞發出的聲響,和著淅淅瀝瀝的雨聲,一聲聲,砸在我的心房之上,我腦子裡亂哄哄的,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嗵嗵、嗵嗵。

似乎有人撞上了馬車的車棱,馬車震動了一下,砰的一聲響伴隨著那人的慘叫聲,聽聲音似乎是這幾日為我趕車的侍衛。媛真捏緊了劍柄,掀開車簾跳了出去,謹慎環顧四周的同時不忘再次警告我:「郡主,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別下馬車。」

我點頭,她這才放下簾子。

我坐在馬車上聽著外頭的廝打聲,心悸不已,片刻後終於按捺不住,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隻見媛真已經同那些不知何處冒出來的黑衣人打鬥在了一塊。

車窗太小看得不真切,我並未看到裴炎和顧西丞,雖很想出去看個究竟,卻又怕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會添亂,隻好安安分分地待在馬車上。

忽然,一聲女子的尖叫讓我又是一驚,我們這一行就四個女子,媛真從不會發出這等叫聲,那尖叫聲顯然是從秦纓所乘坐的馬車上傳來的,我下意識地掀開了車簾。

媛真見我跑出馬車,邊打邊退到我身側怒斥道:「郡主,您添什麼亂?」

「方才那尖叫聲……」

我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媛真打斷,媛真冷冷說道:「有顧公子在護著,郡主無須擔心公主的安危——小心!」

媛真迅速撩開刺向我的一劍,卻因閃躲不及而被人砍了一刀,鮮血頓時從她的傷口上湧出,在雨水的沖刷下迅速化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我心頭愧疚不已,有些驚慌失措,視線無意間落在前方的顧西丞身上,他正緊緊地護著秦纓的馬車,並未發現我正看著她。媛真見我在發愣,推了我一下,我頓時又跌回了馬車之中。

因伏擊我們的這波人足足是我們的四五倍,裴炎他們又要分心來保護我們這幾個弱女子,很快便處於下風。

裴炎忽然回頭朝媛真喝道:「媛真,上馬車,帶滿兒先走!」

媛真聞言忙跳上了馬車,駕著馬車試圖突出重圍。

媛真並不是個駕馭馬車的好手,加之受了傷,趕起馬車來十分費勁。又因雨天路滑,馬車跑起來十分顛簸,我在車內東倒西歪地摔來摔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身軀。

這群黑衣人並未特別針對哪個人全力追殺,很難猜出誰才是他們的目標。我掀開窗簾子往回看時,尚有數名黑衣人緊緊尾隨在我們身後,他們的輕功並不弱,馬車跑了許久也隻將他們甩開了一點兒。

這場暴雨似乎沒有停的趨勢,我想起媛真受傷的手臂,不由得有些擔憂,忙高聲問:「媛真,你還好吧?」

外頭趕車的媛真模糊地應了一聲,我聽得不真切,隻覺得馬車越跑越快,讓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打了個激靈,迅速掀開簾子朝後頭望去,原本追著我們的黑衣人似乎已經被甩開,一種狂喜湧上心頭,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我激動地掀開車簾探出身,看著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揚鞭趕車的媛真,連話都說得有些打戰:「媛、媛真,甩開了,我們甩開他們了!」

媛真背對著我,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正當我以為此時的她定是同我一般欣喜之時,媛真忽然低聲說:「郡主,媛真以後不能伺候您了。」

我尚不知她話中之意,下一瞬間便見到媛真手中的馬鞭變成了軟劍,劍尖劃過驅車的馬兒身上。馬兒驟停,嘶吼了一聲便開始撒腿狂奔,我反應過來,怒斥道:「你乾什麼?」

我試圖拉住馬韁,可受傷的馬兒隻顧著朝前狂奔,怎麼也不肯停下來。媛真回頭沖我笑了一笑,這突如其來的笑容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天邊忽然劈出一道閃電,媛真的麵容在閃電的映照下變得可怕而又猙獰。

冰涼的雨水拍打著我的麵容,我終於徹底地清醒,定眼一看,前方竟是一處懸崖。

媛真飛身離開了馬車,我試圖割斷韁繩或者跳下馬車,但已經來不及了。

馬兒沖下了懸崖,車身騰空而起,我的頭狠狠撞到了車棱上。

疼痛感來得又快又急,我尚且來不及思考媛真為何要置我於死地,也來不及想別的什麼,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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