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舉兵伐周(1 / 2)

加入書籤

來之時可謂路途驚險,回去時,有郝漢帶著部分鐵騎護送,一路風平浪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在路上顛簸了幾日,終於回到了邕州行館。回到邕州行館之後,裴炎又命人去請來了邕州最好的大夫為我重新診治了一番,在大夫再三保證我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後,臉色終於由陰霾轉晴,露出了這麼多天來難得的笑容。

媛真的死訊並未傳開,我對外隻說她在途中得了急症被送回了岩都,此後倒也無人再問起。至於伺候了我幾日的碧玉,她是秦纓挑中的侍女,性子也不為我所喜歡,所以我沒有強留她在身邊伺候。

我如今的侍女名喚刀刀,是昭兒命人從嶺南送過來的。刀刀和媛真一樣會武,卻不像媛真那樣難以親近,她總是笑臉迎人,圓臉,笑時尤為可愛。這些年的苦苦掙紮養成了我多疑的性子,刀刀的到來或許不單單隻是昭兒為了保護我,但我仍舊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刀刀。比之媛真,刀刀更得我信任,如今我和昭兒之間誰也離不開誰,她不但不會害我,還會極力護著我。

盛夏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行館內因有冰塊鎮暑,讓我好受了些,此後連行館的大門都不肯踏出一步,平日就在房內看些書,或者在傍晚天氣涼快些時,和刀刀去校場向她學個花拳繡腿自娛自樂。

除了周氏一族內部有些不平靜外,其他人馬都沒什麼大的動靜,日子一天天,過得倒也風平浪靜,但該來的總會來,這樣的平靜終於在夏末的最後一天被打破。

邕州是個季節分明的地方,夏末的天氣和盛夏之時不同,雖仍有些熱,但那熱氣中又夾雜了一絲涼爽。這日的天色本就陰霾,到了午後,陰霾更甚,很快就下起了小雨。到了傍晚,這場小雨終於越來越大,雨聲嘩啦啦的,讓人覺得莫名煩躁。

刀刀忽然闖進了我的院落,她的發梢早已被雨水浸透,垂落的發尖上猶掛著水珠,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就連平日那張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嚴肅的麵容。

我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隻聽刀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說道:「郡主,汴京傳來消息,周家的內亂平息了。」

我拿著書的手陡然抖了一下,書應聲摔落在地。將書撿起來後,我故作鎮定地問道:「結果如何?」

「周邵輸了。據探子送來的消息,說是失蹤了,也有人說他死了,總之,行蹤不明。周家派出很多人去找他,但都像石沉大海……」

刀刀的話猶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了我的心上,我手中的書再次跌落在地,但這一次我卻無力再將它拾取。心口揪疼,讓我險些喘不過氣來。雨夾雜著風拍打著窗欞,嗚嗚咽咽,似是哭泣聲,一直在我的耳畔徘徊不去。

我不敢去細想。若他……若他真的死了,我又該如何是好?

「刀刀,」我深呼吸一口氣,「請郝統領即刻來見我。」

刀刀沒有問什麼,俯了俯身,便退了出去。不多時,郝漢便匆忙來到了我麵前。他到來之時,我的情緒已平復了許多,但縮在長袖中的手卻不住地顫抖。

郝漢是個明白人,早在刀刀傳喚他時已將我的心思猜中了四五分,又見我一直不說話,他窺了我一眼,淡淡說道:「郡主,太過感情用事並非好事。」

我隻覺得唇齒顫抖,一句話哽在喉間如何也說不出,末了終於苦笑了一聲,道:「命人偷偷去找吧,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郝漢張嘴欲語,最終也什麼都沒說。

打探消息的人派出了一波又一波,連昭兒那邊也暗暗派了許多人出去找,卻都沒有阿邵的消息,他好像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音訊全無,不論他人如何尋找。夜裡我一閉上眼便會夢到他,從夢中驚醒後再也無法入眠,如此反反復復過了一個月之久。我拚命地安慰自己,周家派出的人也沒能找到他,說明他還活著——不論如何,活著便好。

入秋後,炎熱漸漸退去,天氣卻時而陰沉,半點秋高氣爽的意味都沒有。

經過這三四個月的休整,各家人馬在西北一役所傷的元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漸漸開始有了新動作。

九月初十那日,裴、顧、宋三家的當家人忽然齊聚邕州,原本平靜的邕州行館因為他們的到來,頓時變得嘈雜而又危機四伏。

宋家現有名義上是郝心當家做主,其實做主的人是昭兒,故而他們姐弟二人都來到了邕州。我已許久不曾見到昭兒,她的樣貌與之前並無二樣,卻又讓人覺得很是不同。變的是她的眼睛,從前這雙眼執著而又柔和,而如今卻變得銳利,變得剛強。每一場變故都能改變一個人,但其中的辛酸隻有自己才體會得到。

昭兒見我在看她,朝我溫和一笑,並未說話。她身側的郝心見到我並不像從前那樣隨性,謙和有禮,低聲喚道:「滿兒姐姐,好久不見。」

我看著眼前這個比從前消瘦了些的孩子,心酸不已,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讓我想起了早前的自己,我們都一樣,不得不麵對自己的出身和過去。我偏頭看了郝漢一眼,見他別開眼不忍看郝心,心下嘆息一聲,伸手揉了揉郝心的頭發,道:「你長大了!」

這話無意間讓昭兒紅了眼眶,我心有戚戚,欲拉著她入座。

裴毅身後的一名將軍見我和昭兒親近,似有深意地一笑,道:「郡主跟宋大小姐倒是姐妹情深!」

「姐妹?這世上唯一能和昭仁郡主互稱姐妹的,隻有本宮一人。」

廳內眾人聞聲朝門口望去,隻見秦纓款款而來,嘴角微勾,神色溫柔卻散發著冷意。她淡淡瞥了方才說話的人一眼,與生俱來的氣勢讓那人不禁低下頭。

裴毅見狀,回頭冷冷地瞪了那將軍一眼,嗬斥道:「不知所謂的東西,郡主和公主麵前,豈容你放肆,還不快下去?」

秦纓上前不著痕跡地隔開了我與昭兒,不容置疑地拉著我坐到了高位之上。

此時的大廳外有重兵把守著,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我和秦纓分坐在高位,其餘人分坐在堂下,有侍女匆匆忙忙上了茶又退開。秦纓不動聲色地搶在我之前開了口,她似是不知今日眾人齊聚此處的緣由,柔柔問道:「不知今日眾位大人聚集於此,所謂何事?」

「公主殿下,亂臣賊子周氏擾亂朝綱,試圖自立為王,我等身為大秦子民,斷然容不下這等小人。今日聚集於此,是想請公主與郡主做主,共同商討出兵伐周一事!」裴毅與顧淵相視一眼,看向我與秦纓時,方才平靜的臉上已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他本就擅長演戲,這番話說來神色俱佳。

其實早在他們動身進京時,郝漢已將他們此行的目的告訴了我。此番他們來邕州的目的是想商議舉兵討伐周氏一事。周氏在西北一役中損兵折將,又經歷了一場內亂,和宋家一樣元氣大傷,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恢復,此時舉兵討伐周氏無疑是明智之舉。

打著「誅滅亂臣賊子」的名號去討伐周氏,在我和秦纓這秦氏遺孤尚在的情況下,裴、顧兩家無疑要將自己推入忠臣之列。如此一來,在誅滅周氏亂黨之後,他們在天下人麵前就必須以我和秦纓為尊,稍有不慎,便會和周家一樣落得個亂臣賊子的名號,和之前雄霸一方有天壤之別——這等舉動對於目前的裴、顧兩家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他們又為何要這麼做?

我的視線在裴毅和顧淵身上輕輕劃過,疑惑更甚。

秦纓潸然淚下,嗚咽道:「裴大人所言甚是。本宮苟且偷生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親自手刃周紳那狗賊的人頭,以告慰我父皇在天之靈!」

「殿下放心,我等定會竭盡全力誅殺周紳,為先帝陛下報仇雪恨!」顧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他望向我,問道:「不知郡主對此有何見解?」

我嘆息一聲,道:「西北戰亂前,我就曾告訴過二位伯父,我對行軍作戰一竅不通。」

「姐姐,你不想討伐周氏為我們秦氏族人報仇雪恨嗎?難道你忘了周紳是怎麼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秦纓麵色蒼白,看著我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委屈。

「國仇家恨我又怎會忘記?」我似笑非笑地睨了秦纓一眼,淡淡說道,「討伐周氏為大勢所趨,然而我對行軍作戰確實一竅不通,何談見解?倒不妨多聽聽顧伯父與裴伯父的看法,不知二位有何高見?」

顧淵和裴毅對視一眼,互相推托了一番,最後裴毅作為代表,說道:「周氏一族長期占據汴京及鄰近數城,汴京城易守難攻,反觀塗州——塗州離汴京最遠,經濟較之別處要弱上許多,並不受周氏重視,我與顧兄一致認為該從兵力最少最容易攻打的塗州入手。」

秦纓亦不擅長行軍布陣,對裴毅的話似懂非懂,連連點頭稱是。

昭兒與郝心對這些也不是很懂,安靜而不表態,幾人之中唯有郝漢能與裴毅、顧淵討論上幾句。昭兒聽他們說了片刻,忽出聲打斷道:「諸位可否聽我一言?」

大廳之內頓時靜了下來,在座之人紛紛看向昭兒。

昭兒看了我一眼,道:「家父去得突然,宋家如今由幼弟當家做主,奈何弟弟年紀小又缺乏經驗,事事多仰賴於我,奈何我又是個弱女子……故而我姐弟二人再三商討,決定從今往後誓死擁護皇室遺孤,重振我大秦雄威!此前我早已將宋家兵符交由昭仁郡主保管,此番出兵討伐周氏一事,我宋家的兵馬皆聽從郡主調遣。此番從嶺南到邕州一路舟車勞頓,幼弟已有些乏了,我姐弟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昭兒帶著郝心揚長而去。

方才還滿臉倦色在昭兒身側打瞌睡的郝心忽回頭朝我眨了眨眼,讓我有些哭笑不得。在場之人都沒想到昭兒會在這場合說出這番話,臉色各異,卻又讓人看不穿心思。我無意間掃了秦纓一眼,她正咬著唇瓣盯著昭兒姐弟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偏頭看了我一眼,咬著唇瓣,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討伐周氏一事既然已被這些人搬到了台麵之上,那便是勢在必行的。此番裴、顧等人的到來說得好聽些是與我們商談此事,說難聽些便是告知我們此事,早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為伐周一事做了定論,所以和談很快就有了結果。

幾番不溫不火的商討之後,終是決定在十日後正式出兵討伐周氏。

顧淵代表眾人說出這個決定之時,我身側的秦纓瞬間紅了眼眶,淚從她的臉上輕輕滑落,神情似喜又悲。我閉上眼,心頭萬分復雜,一時之間連自己也分不清是喜還是悲。落難之後的我曾無數次幻想著討伐周氏這等亂臣賊子為那些死去的親人報仇的情形,為了這一日,我也曾日夜難寐,可當這一切真正要降臨時,我卻覺得有些膽怯,心酸難耐。

接連幾日,裴毅顧淵等人都忙著商討軍機,秦纓也不知何故,一直將自己關在院子中閉門謝客,我落得清閒,索性也學起了秦纓。我搬了張椅子在院子中,看著湖裡的夏荷。其實湖裡的荷花已經凋零了,餘下一兩朵花骨朵兒雖還沒死去,卻已是半枯的殘樣。我也不知我為何會盯著它們看了半日,直到昭兒上門拜訪。

刀刀原本就是從宋家出來的,對於昭兒她畢恭畢敬,為昭兒搬了張椅子在我身側後,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命刀刀退下後,我慢悠悠地喝茶,也不去問昭兒此次上門所謂何事,而是靜待她開口。

果然,昭兒將一杯茶喝完之後說道:「我要嫁給裴炎。」

我的手抖了抖,拿得有些不穩,看向麵上絲毫不起波瀾的昭兒,蹙眉問道:「為何?」

「我與裴炎的婚約是在我遇到你之前定下的,裴毅那老狐狸今日提起了我與裴炎的婚約,有意讓我與裴炎盡快成親。如今的宋家大不如前,即使有郡主和鐵騎軍在,比之顧家或是裴家,仍是差了許多。稍有不慎,就會被他人輕而易舉地吞並。但我若嫁給裴炎,形勢就不同了,至少不到最後關頭,裴家不會動我,甚至還會不遺餘力地保護宋家!」昭兒語調平緩不見起伏,絲毫不見欣喜,似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郡主大可放心,宋家與你之間的合作不會因為我嫁給裴炎而中止,我弟弟宋寅才是真正的宋家家主。」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總裁爹地超凶猛 穿書後我活膩了 三伏 人類是病毒 重生從投資女同桌開始 九十年代愜意人生 病嬌夫君的寵妻守則 高考滿分,開局設計反重力飛行器 NBA之開局吊打克裡斯保羅 大唐:我六歲神童,被李二偷聽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