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無聲之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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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天蒙蒙亮,一夜無眠的我早早起身,神情倦怠,人也顯得無精打采,簡單地用過早膳後,我帶著刀刀和簡單的一個包袱坐上了郝漢一早就備好的馬車堂而皇之地離開了皇城。許是心頭積壓了太多的心事,又無處抒發,我整個人都顯得鬱鬱寡歡,馬車搖搖晃晃,讓我的臉色更差了些。馬車很快便出了皇城,卻沒有直接回齊王府,反其道而行去了郊外。

離開皇城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有心人耳中,但也無妨,我本就沒想過要遮掩什麼,走到這一步,已是在默默地向那些人宣戰了。我端坐著閉目養神,刀刀瞧了瞧車外的景色後說道:「昨夜周紳斃命後,裴毅派人去天牢領他的屍身,又恰巧遇到了同樣要領屍身的顧家人,後來那屍身便被兩家人共同領走了。」

「我知道了。」我應了聲,問道,「後來呢?」

「被葬回周家的祖墳裡了。」刀刀怕我不悅,聲音低了些。

「他們倒是好心,便宜周紳那老賊了!」我冷笑了聲,斂去神色,不再多話。

周紳之死很快便會傳遍汴京城的街頭巷尾,人走茶涼,他一死,剩下的周氏餘黨不過是些蝦兵小將,已經不足為懼,周家這是要垮台了。不消多久,人人口誅筆伐的周氏一族將徹底地從汴京城消失!較之昨日的失態,現在的我顯得平靜許多,不過是具屍體罷了,若我想,埋了我也能挖出來,但那樣卻毫無意義。

「郡主,到了。」

馬車嘶吼著停下時,刀刀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我這才睜開眼,步下馬車。順眼望去,桃樹林立,恰逢好時節,桃花嬌艷,春色煥然,可惜這樣的好景致誰也無心欣賞。我的視線落在前方停著的那兩輛馬車上,昭兒正站在前麵那輛馬車的一側靜靜望著我。

我之前沒想到她會來,呆了下,很快便反應過來,朝著她走了過去。算來,我和昭兒也有好些時日未見了!

昭兒見到我,微笑道:「沒有知會一聲便跟來,還望郡主莫見怪。」

「無妨。近來可好?」我在她麵前停住步伐。

「日子得過且過,不是嗎?」昭兒臉上笑容依舊。

我點頭,不再說些什麼,看向她身後的郝漢,郝漢牽著馬,指揮著人從另一輛車上抬下了一副棺木。

馬車的一側有個早已挖好的大坑,我不曾開口,那些抬著棺木的人也不敢妄動。我和昭兒朝他們走去,走在我身側的昭兒低聲道:「其實這樣也好。」

我知她有心安慰我,卻抿唇什麼話也沒說。棺木被放到了地上,簡簡單單的一副棺木,沒有任何花紋點綴,卻用了上好的楠木。我忽又想起了大叔,大叔死的時候,不過是一口薄棺,十分寒酸。

棺木並未釘死,郝漢看了我一眼便讓身側的隨從推開了棺蓋,裡頭正是那具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模樣有些慘不忍睹,昭兒隻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

我死死地看著,唇色泛白,不知呆站了多久,才顫聲道:「蓋棺吧!」

郝漢揮了揮手,幾名隨從利落地蓋棺,爾後落葬。土撒在棺木上發出沙沙聲,我在忍耐之間不知不覺咬破了唇瓣,鹹澀感夾雜著腥味在口中蔓延開,疼,卻隻讓我覺得麻木。一側的大坑片刻之間便起了土堆,前方立了碑,卻是一麵無字碑。昭兒遞了炷香給我,我卻不伸手去接,她嘆息了聲兀自上前祭拜,我看著她虔誠的動作,像個木頭人般愣在一側,心像被撕裂開那般,疼痛不堪。

清風吹拂而過,卷起了地上的桃花瓣,好似下起了一陣桃花雨。天色漸漸陰下來,興許會下雨吧?

入春至今,一場雨都不曾下過,我素來厭惡潮濕的雨天,今日算是例外。

下雨嗎,挺好的……

我閉了閉眼,轉身便朝來時的馬車走去,昭兒忙不迭地跟了上來。回程途中,昭兒自然跟我坐了同一輛馬車,和來時一樣,馬車搖搖晃晃讓人十分不適,昭兒一直盯著我,似是想將我看穿那般,我想我此時的臉色定十分難看。

沉默了半晌後,昭兒道:「你若難過,就哭出來吧!」

「我為何要哭?」我閉上眼,斂下一切情緒。

「我知道那是何種滋味,很難受很難受,我爹死時,我也是那般。」昭兒的聲音中帶著幾絲哀傷,「他死了。」

「那不是他。」我飛快打斷了昭兒的話,聲音尖銳高揚,隱隱藏著幾絲歇斯底裡。

「他死了,不管你如何欺騙自己。」

「他沒有死!」我驀然睜眼,惡狠狠地盯著昭兒平靜的麵容。

「滿兒姐姐,他死了。」昭兒望著我的眼睛低聲嘆息,朝我挪動了些,伸手將我攬進了懷中。

我沒有哭,她身上的衣裳卻浸濕了一片。父王母妃死時,我歇斯底裡地哭,大叔死時我平靜卻難受得無法言語,可時日久了,我想起他們的時間卻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他們的死帶給我的疼痛終會一日日淡去。這世間每一種痛都會漸漸被遺忘,我不想忘記他,不想記住今日這幾欲窒息的痛。

所以他沒有死。

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馬車載著我們回到齊王府時,天色依舊陰沉,不見雨落。下車前我已將所有的情緒斂去,平靜得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齊王府的匾額依舊高高掛在門上,因年久失修,門上的朱漆已經有些脫落,這是我回到汴京之後第一次踏入齊王府。討伐周氏的大軍攻破汴京後,郝漢等人便先在齊王府落了腳,此前齊王府荒廢了許久,直到他們入住之後,才漸漸變得乾淨整潔,因而府中並無下人,守衛皆是鐵騎軍中的精英。

齊王府的走道陌生又熟悉,兒時的記憶悄然在腦海中回放,我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沿著記憶中的路尋到了幼時我居住的院落門口。院門口的「娉婷居」三字是母妃親筆所書,那時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時常吵鬧著要為自己的院子換個名字。母妃奈何不過,隻得笑言待日後我的書法長進了,就換個名兒……

推開院門,隻見四周的一切都整齊而不染塵埃,院中的精致與我記憶中的並無多大不同,但院中如今的擺設都是郝漢後來命人添置的。從前屬於我的那些東西早在齊王府被抄家時或被丟棄,或被拿走,一絲不落。

「觸景生情了?」昭兒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到來,我回頭時她正好踏進院內。

刀刀等人見她到來,自覺地退開。

我推開以前的房門,昭兒跟了上來,她環顧四周,道:「布置得很雅致。」

我踏進屋內,試圖從那煥然一新的擺設中尋找年幼時的影子。其實,這屋內已經找不到舊時的影子了,連當年的舊物也看不到一件。我喚刀刀上了茶,碧綠的茶葉在上等的瓷杯中翻滾,冒著騰騰熱氣,很燙口,讓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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