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無聲之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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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兒慢條斯理地喝茶,時不時地偷窺我,試圖從我臉上看出點什麼,我也不點破她的心思,最後也是她先開口說道:「過些天我要回嶺南一趟,宋寅就拜托你和郝統領多費心了!」

「嗯!」我應了聲,望著窗外那棵老樹呆呆出神,半晌後問道,「你和裴炎的婚事也拖得夠久了吧?」

「是啊!待我從嶺南回來,婚事也該提上議程了。」昭兒說起婚事有些漫不經心。

我不再問什麼,輕輕帶開話題,她見我神色不是很好,喝了茶後,便尋了借口離開,我無心挽留,便讓刀刀將她送了回去。

她走之後,我獨自一人臥在軟榻之上,迷迷糊糊竟入了夢,夢到了當年在鳳岐山腳下的那段似苦又甜的日子,那時阿邵在烈日之下劈柴的樣子,我端坐在屋內繡花,轉眼卻又到了離別那日,他走之時,我沒有挽留,爾後那座小村在一場大火中化成了灰燼……

待醒來時,我伸手扌莫了扌莫臉,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郝漢來見我時,我已將自己收拾妥當,靜靜地倚窗看著外頭那棵老樹。他在我身側覆手而立,道:「逝者已矣,有些事該忘就忘了吧!」

他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他想讓我忘了阿邵,但我已在不知不覺中用情至深,又怎能忘得了?若我能輕易忘記,那這些時日就不必因他是仇人之子而讓自己飽受煎熬。

我忽然莫名地憎恨秦纓。周紳本該陪同我一起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可秦纓卻毀了這一切。

「我回齊王府一事他們聽了有何反應?」我走之時抽掉了守衛皇城的那批鐵騎軍,想來秦纓並不稀罕鐵騎的保護。

「興平公主砸碎了好幾個花瓶,其他人都按兵不動。」郝漢譏諷地笑了聲,「郡主和她注定是敵人,從一開始你就不該心存僥幸。」

我苦笑。是啊,我和秦纓,生來就注定是敵人,並非我心存僥幸,而是秦家就剩下我和她,再無其他人了。

「昭兒要回一趟嶺南,她走之後將郝心接到齊王府來住吧,等她回來了再送回去。」我憶起早前昭兒的話,確實有些天不曾見到郝心了。

「我會命人將客房收拾妥當的。」郝漢忽又想起了什麼,「那日墜崖一事我已查清,確實是裴毅那老狐狸所為,為了裴炎。」

自然是為了裴炎。自始至終,裴毅對我的一切容忍,都是為了裴炎,他不想同裴炎父子反目,所以我才能在最初孤立無援的時候活下來。在他的眼中,我已成為裴炎的軟肋,所以在秦纓出現後,他開始容不下我。殺了我,嫁禍顧家,拔除裴炎的軟肋,讓他與顧家一爭高下,這便是裴毅的算計。這事我已經淡忘,倒是郝漢一直耿耿於懷。

「郝叔,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我閱歷不夠,許多事其實看得不如郝漢透徹。

「當日討伐周氏,大軍舉的是誅滅亂臣賊子的旗號,裴家和顧家都愛惜名聲,斷不可能在這當口上讓自己成為下一個周氏。他們在發兵討伐周氏之前,就已經為未來做好了謀劃。若想維持這表麵的和平之相,勢必要扶持一個新的傀儡。如今皇室血脈之中,隻留你與興平公主二人,那這傀儡皇帝勢必是在你與她之間二選一。」郝漢說得直白。

「想來他們選了秦纓?」這麼一想,當日媛真之所以殺我,多少也與他們扶持傀儡皇帝的計劃有關。

「不錯。郡主有鐵騎軍傾力相護,又可調動宋家兵馬,並不好控製,稍有不慎,便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險。反觀興平公主,勢單力薄,毫無根基,無疑是個當傀儡的好人選。」郝漢沉默了一會兒,慎重而又嚴肅地問道,「郡主可想好了?」

「郝叔不覺得這話有些多餘嗎?如今的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從我決定將守衛皇城的鐵騎軍悉數收回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退路了,不爭,就隻有死路一條。

如今這天下,周氏亡了,看似風平浪靜,背地裡卻波濤洶湧。宋家因郝心的緣故,與我同盟互利互助,並無威脅。但顧家同裴家卻又不同,這兩家目前雖毫無動靜,但隨時都能讓我們陷入被動之地。更何況,還有一個秦纓!

「如此最好!」郝漢冷聲道,「郡主,生在帝王家,本就不該心軟。」

我抿唇,垂落的手不自覺握緊,末了嘆息了聲:「郝叔,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

郝漢這才滿意地點頭,正要說什麼,那頭刀刀快步靠近了我們,說道:「郡主,顧家來人了。」

郝漢與我相視一眼,率先問道:「人在何處?」

「已在大廳候著。」

我想了想,同他們說道:「走吧,去看看。」

我的院落離齊王府大廳尚有一段距離,加之我腳程較慢,走到客廳時,客人已經喝光了一杯茶。踏進大廳時,我與郝漢俱是一愣。方才刀刀隻說顧家來人了,卻未說是誰,我本以為來人是顧西丞,不想入內一看,竟是顧淵。

「不知是顧伯父親自上門,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我笑得客套疏離。

顧淵拱手道:「今日冒昧來訪,還望郡主見諒。」

「顧伯父太過見外了。」我端起刀刀新斟的茶輕吹熱氣,「不知顧伯父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顧淵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遞上前來,刀刀接了遞到我手中,我不自覺捏緊香囊。這香囊針腳不細密,上頭繡的圖案瞧著就好像是一團未理清的線,全然瞧不出繡的是何物,唯一瞧得入眼的大約就是下方用來束穗子的那枚玉珠。

這個香囊是昔年我親手所做,雖醜,卻是我平生做出的第一個香囊。那年皇伯父為我和顧西丞賜婚之後,我將它送到顧家做了定親信物。見到它,我便知今日顧淵前來拜訪所為何事。

他是來提親的!

我神色變幻莫測,卻又很快鎮定了下來,淡淡問道:「不知顧伯父何意?」

顧淵見我這般神色,知我已經明了,笑道:「郡主猜得不錯,我今日前來,是替犬子向郡主提親的。當年這樁婚事是先帝定下的,顧家一直都記在心上,我想郡主也是如此吧!」

顧家上門來提親,不早不晚,偏偏挑了這時候……我看著顧淵溫和的笑容,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麼。若顧家真記掛著我與顧西丞的婚約,早在顧西丞回來之時,顧家就應該上門提親,但他們並沒有那麼做。我心頭思緒百轉千回,想琢磨出點什麼。

「既然郡主沒有異議,那麼,我擇日便讓人上門下聘。」見我一言不發,顧淵卻笑容不變,起身,「先行告辭了。」

待我回神,顧淵已經離開了齊王府。踏出大廳時,風夾著些許潮意襲麵而來。

竟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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