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石激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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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綿綿下了半個多月。半個多月過去,也不曾見顧家上門下聘,顧淵那日上門提親一事就像一枚小石子,丟入湖中之後甚至連漣漪都泛不起。鐵騎軍上下心生不滿,覺得顧家此舉欺人太甚,我卻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那般,下令齊王府門戶緊閉,謝絕訪客,王府上下一派平靜。

新雨初晴,新鮮的空氣夾雜著濕意,倒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我咳了幾聲,閉眼將刀刀端上來的藥一飲而盡後,忍不住往嘴裡塞了幾個蜜果子。因感染了風寒,這幾日藥不離口,吃什麼都提不起胃口,倒是浪費了廚娘的一番心意。

在院子中逛了逛,我便回到屋中專心致誌地做起了繡活。我很久不曾碰過針線,昨日剛拿起繡花針時覺得十分燙手,流落在外那十多年用以維持生計的繡花針,如今在我眼中倒不如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來得好用。

繡花針不小心紮到了手指,一顆血珠子瞬間就冒了出來,我吮著指尖,心頭嘆息不已。人哪,在逆境中學會生存的方式永遠不同!

「有閒情擺弄針線,你近來過得不錯嘛!」

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看向門口,來人一襲藍袍,玉簪束發,麵色如玉,不是裴炎又是誰?我已有好些時日不曾見到他,今日看來,似是清減了幾分。看了他一眼,我又低頭專心致誌地繡著蝶翅,心想著接下來該用何種顏色的線才能讓那隻蝴蝶看起來栩栩如生。

裴炎大大咧咧地進了門,自顧自尋了椅子坐到我身旁,看了看四周,道:「滿兒,你這待客之道仍舊沒有長進啊!」

「不請自來的人怎能稱為客?」我頭也不曾抬。這些天雖然閉門謝客,攔的不過是那些趨炎附勢之人,像裴炎這般的,根本攔不住,也無須攔。他現在才來倒是我失算,我本以為他最遲在顧淵上門提親的第二日便會找上門來。

他似是委屈,道:「連杯茶都舍不得,那我今日的午膳怕也沒著落了吧?」

我拿起剪刀,哢嚓一聲剪掉了線頭,喚道:「刀刀,上茶。」

早已備好茶在門外候著的刀刀走了進來,笑容可掬地擺放在裴炎麵前,道:「裴公子,請用茶!」

刀刀退下後,我放下手中的活計,狀似認真地望著他,問道:「你近來很忙?看起來神色不大好……」

「原來滿兒還是關心我的!」裴炎呆了一秒後勾起了嘴角,好看的鳳眼微眯,十分勾人。我小心翼翼地穿針引線,無意理他,他斂了笑,靜靜地喝著茶,專心致誌地看著我。

繡花時若不專心,容易紮手,也容易毀了整幅繡品,裴炎目不轉睛地注視讓我連連下錯針,我抬頭看他,邊說邊咳道:「裴炎,你不會是專門來看我繡花的吧?」

裴炎聞聲皺眉,伸手便搶過了我手中未完成的繡品,「你風寒未愈,該好好休息,整這些費神的東西乾什麼?」

我伸手欲搶回繡品,卻被他順手丟得遠遠的,欲去撿,又被他強行拉住,無奈之下隻得放棄,似抱怨似嘆息地說道:「裴炎,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其實我知道他為何而來,不就是因為顧家向我提親一事嗎?但他不說,我隻能裝作不懂。裴炎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他起身在屋內轉了一圈,拿了件披風披在我身上。

臨近春末,因我風寒的緣故,屋內的窗戶並未打開,這披風披在身上讓我覺得有些悶熱,正想扯開,卻見裴炎臉色不善,手頓了頓,垂落了下來。

裴炎頗為滿意,在原位坐穩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問道:「聽說,你應了顧家的親事?」

我無法反駁。也說不上應了,隻是當時有些愣神,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當成了默認。

我想了想,對上他的雙眸,認真而又嚴肅,道:「裴炎,我今年二十五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這個年紀,若是別家的姑娘,早就兒女成群。所以,該嫁人了。

我望著裴炎的眼神充滿了探究,而他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我啞然失笑道:「這個年紀,早該兒女成群了。裴炎你還記得嗎?若不是你帶人大鬧喜堂,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經嫁人了。」

我又想起了阿邵,我的阿邵啊……

那時若沒有裴炎的打攪,現在的我,是不是會有一個像他,抑或是像我的孩子?

裴炎眸子裡寒光一閃而逝,卻又很快地換上了笑容,淺淺的,卻讓人覺得流光溢彩,炫目異常。他輕聲問道:「滿兒,你還記得那日答應我的事嗎?」

「嗯?」

「忘了也無妨,屆時你就該想起來了!」我茫然的模樣讓裴炎冷哼了一聲,隨即又漾起笑容,變臉之神速讓人嘆為觀止,「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點頭,並未挽留,裴炎走到門口又回頭,道:「風寒未愈該多好好靜養。」

他走之後,我起身,將方才被他丟掉的繡品撿了回來,拍了拍上頭的灰塵,又坐回了原處動起了針線。

不知過了多久,刀刀入內為我添置茶水,我偏頭問她:「刀刀,你說我是不是很卑劣?」

我明明知道裴炎話中的意思。他曾問我,若以裴家為聘,我是否會嫁給他,那時我笑靨如花允諾了他。

我一直都知道裴炎是愛我的,而我,不過是在利用他的感情。裴毅不可能為我所用,但裴炎若繼承了裴家,那麼一切就會變得不同。

刀刀有些不解,問道:「郡主,您在說什麼?」

我回神,淡淡一笑,道:「沒什麼,替我送拜帖給顧西丞,約他……約他半個月後西山賞花吧!對了,吩咐下去,今日開始,不必再閉門謝客了。」

「是,郡主。」

我風寒痊愈後,昭兒起程回了嶺南,郝心被送到了齊王府小住。郝心的到來讓沉悶的王府添了幾分熱鬧,有時郝漢和郝心之間的相處會讓我覺得回到當初在黑風寨的那段日子,平淡而又真實的快樂。

刀刀送拜帖去顧家之後,顧西丞應下了我的邀約,半個月很快到來。到了約定那日,我早早就起身,清晨的空氣極好,開了房門,依稀可以聽到王府校場那頭的操練聲。

我怕熱,而近來天氣又顯得沉悶,身上的春衫雖單薄卻仍舊讓我覺得不舒服,本想讓刀刀尋件夏衫,她卻道山上天氣較涼,我身上這身嫩黃春衫正好。將自己打點妥當後,我帶著刀刀出了門,郝心拖著郝漢早早就守在了門口。他聽聞我要去西山賞花,起了玩心,纏了我好幾日,我不得已點頭帶上了他。也正因如此,這次西山之行變得十分慎重,郝漢覺得不放心,索性也跟著,又精心挑了一小支鐵騎軍充做侍衛和車夫,一行人浩浩盪盪地朝西山而去。

西山在汴京城南門之外不遠處,風景秀麗,是踏青登高的好去處。現在已經臨近夏日,西山上的春花大多已經凋零,倒是嫩芽抽枝,青青鬱鬱,生氣勃勃。

賞花,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馬車走馬觀花,行得極慢,清風偶爾揚起車窗簾子,窗外景色正好。

「滿兒姐姐,你說呢?」郝心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什麼?」我回神,有些茫然。

刀刀笑道:「奴婢與小公子打賭,今日西山的花兒開得很美,小公子不信呢!」

「既然是去賞花,那花兒當然得開得美啊!」我笑著拍了拍郝心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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